《微微动摇》离笙箫

5、第五章

　　殷牧呆住了，出现在眼前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楚瑶。
　　楚瑶看见饭桌上的殷牧也瞬间吃了一惊，手里的茶壶突然掉到了地上，水全部都泼了出来。
　　殷牧回过神来，见楚瑶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坐在殷牧前面的两位男士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个看起来比殷牧还要小几岁的小姑娘。
　　再加上殷牧这副模样，笑着说道:“殷少爷，这不会是你的小女朋友吧？”
　　楚瑶连忙上前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不是的。”
　　殷牧见楚瑶很着急的样子，便没有作声，可这样一动不动的殷牧让楚瑶更是着急了。
　　楚瑶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还在打工，而现在的自己，在客人面前打翻了水壶。
　　这意味着什么？这当然意味着要扣工资了。
　　好不容易换了熬夜的工作找了份早一点的工作，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楚瑶连忙低头弯腰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老板也进来了，发现楚瑶端进来的水壶撒到了地上，连忙拉开了楚瑶，“那个，抱歉啊三位客人，这是新来的，她腿不方便，所以……所以还请三位别和她计较哈。”
　　两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去为难一个新来的服务员，更何况还是一个小瘸子。
　　但是殷牧却没有这么做，楚瑶刚被老板推着出去，殷牧突然冲老板喊:“等等。”
　　仅仅两个字就吐露出一股寒意的殷牧让楚瑶意识到这件事儿还没完，没有那么简单。
　　殷牧两只手交叉抵在桌子上，犹豫了一下，说:“让那个新来的，给我们唱首歌。”
　　“啊？”老板有点错愕，这种命令还真是从未听说过。
　　楚瑶在门口也听见了，完了完了，该尴尬死。
　　“殷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殷牧顿了一下，“做错事了这不得给她一点惩罚？”
　　“还是殷少爷有情趣啊，”两个大老板逮着个机会就疯狂吹嘘拍马屁。
　　楚瑶不想因为这么个破理由而丢了得来不易的工作，无奈厚着脸皮上场了。
　　“唱什么？”
　　殷牧低头夹了一口菜，嚼了两下:“嗯……我还是。”
　　这首歌是殷牧最喜欢的。
　　楚瑶刚好也听过这首歌，“那只唱一个片段行不行？太多了我不记得。”
　　殷牧低头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咳咳。”
　　清了清嗓子，楚瑶开口唱的第一句就引得殷牧重新抬起头看向她，或许不是因为太好听，而是刚好唱到了他的心里去，又或许是因为唱的太好听了，楚瑶的声音很清脆，糯糯的，却又没那有夹起来的感觉，让人听起来很自然。
　　两位大老板相互看了一眼，对殷牧说:“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殷老板，你的公司，我们要收购。”
　　殷牧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几根修长的手指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嗯，所以呢？”
　　“诶？”两个大老板都懵了，一般这种情况下殷牧应该是手忙脚乱措手不及的，但看殷牧现在这副处事不惊的样子，反倒是吸了一口凉气。
　　殷牧放下了筷子，对一旁的楚瑶招了招手，楚瑶停了下来，殷牧接着说:“我说王总，你……就这么确定我们公司的股份不足以支撑公司运作吗？”
　　姓王的老板噎住了。
　　“还有张总，你也就这么确定贵公司胃口大吃得下我们公司？”
　　“这……”
　　两个大老板都被殷牧咄咄逼人的气势和语气给吓着了，“行，殷老板，那我们都走着瞧。”
　　话一说完，姓王的和姓张的都拿起了搭在椅子上的西服，气愤愤地冲出了饭店。
　　殷牧则是往后靠在了椅子上，忍着破口大笑，只是单纯的微微弯起嘴角而已。
　　好了，现在世界都安静了，整个包厢就剩下两个人了，殷牧，还有楚瑶。
　　“要不我也走？”楚瑶试探性地问。
　　但是殷牧在顷刻之间转变了表情和态度，现在出现的表情才是属于殷牧原来的样子，一副讨债样，两只空荡荡的眼睛没有乞怜，没有渴望被同情，只有一种徘徊在他的眼里:扛。
　　沉默了一会儿，殷牧淡淡回了句:“嗯。”
　　楚瑶这才觉得解脱，退出了这间包厢。
　　“呼~真够倒霉的。”
　　殷牧坐在椅子上还是一动不动，一只手搭在桌子上，眼神动也不动，似乎是在想什么。

　　“爸！爸！”初中时候的殷牧在学校听到了爸爸心脏病发作被送进了医院的消息，连假都没请就直接冲到了医院。
　　在护士台那里殷牧看见了自己爸爸的秘书，“张姐姐，我爸妈呢？”
　　张秘书很着急的神情在看见殷牧赶过来的时候就放轻松了，“你爸爸他……”
　　“我爸怎么了？”殷牧的语气很急促，满头大汗，这时候的殷牧眼神里还带着一点稚气，没有那么吓人。
　　张秘书犹豫了片刻:“你爸已经走了。”
　　“……”
　　殷牧顿时间两眼一黑，紧闭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那我妈呢？”殷牧突然想起还有妈妈。
　　张秘书安慰道:“你妈妈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就是还没有清醒过来。”
　　“在哪？”
　　“这边直走最里面的病房。”
　　殷牧冲了过去，一滴眼泪飘落在空中，或许那已经是他最后一滴眼泪了。
　　咚咚咚，殷牧开门进去了，拐过弯发现自己的妈妈正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
　　“妈？”
　　……
　　还就在昨天，殷牧才刚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是拿了数学竞赛第一名，今天要回家全家一起庆祝一下。
　　可一看到眼前这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庭，殷牧陷入了无可自拔的黑暗。

　　楚瑶十点下班十点半才到家，因为右腿不能走路是打车回家的。
　　一步一步辛辛苦苦爬完了楼梯，楚瑶看了一眼手里的两只实木拐杖，放在了门边上。
　　楚瑶换好了拖鞋又是像平常一样扑倒在了沙发上，今天这一天算是最倒霉的一天了。
　　“叮……叮……”手机铃声响了。
　　楚瑶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阿姨:“诶嘿，是瑶瑶吗？”
　　“啊？”楚瑶顿时有点懵，“你是？”
　　阿姨很客气，语气也很温和:“我是你妈妈的高中同学，我们老家是一个地方的，就是你有一个小妹妹要到你学校去读书，阿姨想着让你多帮帮她，那孩子怕生。”
　　“呃……”楚瑶确实有些为难，毕竟自己在学校都没什么人际关系，只顾着学习，哪有余力去照顾别人。
　　但是楚瑶就是一副烂好人的样子，“昂，好的阿姨，那她叫什么名字？”
　　阿姨高兴的连连叫好:“好，好，她叫赵梓然，是初三一班的。”
　　“嗯，好，我记住了阿姨。”

　　第二天一大早，楚瑶因为腿很难走路迟到了。
　　走进教室的时候，班主任似乎在讲关于什么运动会的事情。
　　“来啦？”班主任今天语气格外的温柔。
　　楚瑶有点莫名其妙的慌，点了点头，坐回了位置上。
　　班主任笑着脸，笑的可怕，让楚瑶瘆得慌，“楚瑶。”
　　“啊？老师。”楚瑶刚放下书包坐下突然又站了起来。
　　班主任笑着说:“下个月我们就要运动会了，这次的运动会提前了，然后呢，我看了咱班上所有学生的简历，你会跳舞是吧？”
　　楚瑶在初中车祸前的时候可是学校里的明星人物，不光学习好，还能唱能跳，长得还又漂亮，是无数少男少女心中崇拜的女神级超级偶像。
　　可自打出了车祸转学后，这些专属的荣誉随着那道疤痕的出现一点一滴的流逝了。
　　楚瑶已经一年多没跳舞了，“老师，我已经一年多都没跳舞了，很生。”
　　可是班上除了楚瑶以外还真就没有别的人会什么才艺了。
　　班主任这算是被拒绝了，有点儿尴尬，“没事的，能跳一跳就行了。”
　　跳一跳？对现在的楚瑶来说，别说跳了，就连下个楼梯都算个难事儿。
　　这时班上的一些同学就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喂，不会吧，看她这幅样子好像不愿意一样。”
　　“要不是我们不会，我们都上了。”
　　“就是一点团体意识都没有，亏她还学过舞蹈。”
　　“就是就是。”
　　楚瑶最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听多了也算是有些免疫。
　　“老师，我的腿还没好。”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了，“就这点小伤也好意思搬出来当借口？”
　　“哈哈哈，瘸了。”
　　楚瑶皱着脸懒得去理他们。
　　班主任迟疑了一会儿，“校医和我说过了，你的腿过一两个星期应该就可以好的，到时候再说吧，老师就先写你的名字了昂，如果还是一直没好再改不迟嘛。”
　　“……”
　　这就算是直接勉强式的写上了楚瑶的名字。
　　没办法，楚瑶想着只好等过几天再看看了。

　　下课之后，楚瑶来到了初三的教学楼下面，“同学，初三一班在哪里？”
　　一个初中的男同学指了一下后面的一个教室，“就是那个。”
　　“好，谢谢啊。”
　　楚瑶驮着一只软弱无力的右腿慢慢迈向初三一班。
　　楚瑶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那个阿姨发过来的赵梓然的照片。
　　是一个长得五官分开来好看但搭配在一起却有点奇怪的女孩，算一般般吧。
　　“赵梓然？”
　　那个照片上的女孩儿刚好凑巧从教室里出来了，但是刚转过头来，一张五花八门的脸蛋把楚瑶给惊了一下。
　　上面全是粉底液啊口红啊还有腮红什么的，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你是？”
　　楚瑶安抚了一下内心，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楚瑶，你老乡。”
　　可那个阿姨口中怕生的女孩出乎了楚瑶的意料，她很自来熟地说着:“哦，你就是楚姐姐啊？”
　　“嗯。”
　　“诶，楚姐姐，你认不认识你们高三的殷牧啊？”
　　这个问题扼住了楚瑶的心头肉，“你……找他有事？”
　　赵梓然见楚瑶一副审问一样的语气，确认了楚瑶就是认识殷牧，便简明扼要地说:“楚姐姐，你帮我个忙好不好？就是帮我约他出来一下可以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