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棠风雨录》表里澄澈

31、暗夜

　　李佑来到江南的居处后，先是去街上逛了逛，看看江南的风景，走过一家卖衣服的店时突然突发奇想，就进去瞧了瞧。

　　过了不久，他带着一件衣服出来了。

　　这一次去江南，仇青也跟着。当李佑把那件女装摆在仇青面前时，她惊了。

　　“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人，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女子身份暴露。而且只要朕发话，他们也不会说出去。你可以试试合不合身。”

　　“多谢陛下。”

　　这时的李佑不像是一国之君，而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

　　仇青接过衣服，走进自己的房间。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穿过女子的衣服了。

　　过了一会儿，仇青从房间里走出来。

　　青绿色的小袄，淡黄色的襦裙，把她衬得十分惹人怜爱。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头发依旧是之前的男装的发饰。她已经忘记了女子的发饰该如何去挽。

　　“我帮你挽头发。”李佑笑着说道。

　　“怎么敢劳烦陛下。”仇青惊慌道。

　　“你现在这样，朕看着也别扭，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朕之前帮芙儿也挽过头发，举手之劳而已。”

　　“谢陛下。”

　　仇青走到镜子面前坐下。

　　她静静地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当年那个小女孩儿已经被她藏在记忆深处十几年，这一刻，仿佛又重新见到了。

　　李佑挽的发饰极简单，但终究是女子头饰。

　　“朕去看奏折了。”李佑说着，打了个哈欠走了。

　　仇青转过身，道：“恭送陛下。”

　　——

　　月光悄悄溜进屋子，与灯光一同照亮了忙碌的那个人。

　　仇青躲在暗处看着。送她衣裙，为她绾发，与他而言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但，上一个为她挽发的人是她的母亲。

　　李佑待人不错，似乎他对一草一木都有着天生的善意，但前提是你不对他构成威胁。她似乎看懂了他，却看不透他。

　　忽然，一只冷箭划破空气。

　　李佑侧身一躲，迅速藏到旁边的柜子里，立刻从里面反琐。

　　“来人！”李佑喊道。

　　刺客一共有三个人，一个人手持长剑，另一个人手持匕首，还有一个在暗处射箭。

　　仇青来不及多想，从暗处冲出，挡住了其中一个刺客。那刺客武功与她不相上下，她一边与旁边这人打斗，一边还要留意暗箭。

　　另一个刺客冲到柜子前，试图用匕首撬开柜子。

　　仇青不时回头看，一下没有注意，被箭划伤了胳膊。

　　“别分心，这柜子很结实。”李佑在里面说道。

　　不一会儿，暗箭没了。莲月赶到。又过了一会儿，禁军赶到。听到外面打斗声逐渐平息，李佑从柜子里走了出来。

　　禁军统领跪下道：“微臣护驾不力，请陛下治罪。”

　　“先把他们押下去审了。”李佑道。

　　仇青道：“怕是来不及了。”

　　李佑用眼神暗示她继续。

　　仇青走到其中一个刺客面前，伸出手点了他的穴，之后看了看他的眼睛，说道：“他们已经服了毒，如果行动成功，回去之后会有解药。但如果失败，必死无疑。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他们只剩半个时辰。”

　　“那你有何方法？”李佑问道。

　　“哪怕半个时辰，也有半个时辰的活法。”仇青给身边那个刺客喂了一颗红色丹药，之后解了他的穴。

　　那个刺客立刻倒在了地上，状若疯癫，青筋突起，面部狰狞，看起来十分痛苦。

　　“此药服下，立即发作，内热外冷，痛不欲生。”

　　仇青走到另两个刺客面前，问道：“剩下半个时辰你们要怎么活，看你们选择？”

　　其中一个矮一点的刺客看着同伴痛苦的样子，颤颤巍巍道：“是太后。”

　　李佑听后，眼神一紧，随后立即说道：“明日，回京。”

　　夜晚，仇青一个人在屋子里面给自己上药，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她走到窗子旁边，开了门，是莲月。

　　“陛下看你受了伤，让我给你送点药。”

　　“多谢。”

　　莲月走后，仇青拿着药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满屋子的黑暗，失眠了一整晚。

　　……

　　皇宫之内，夜晚，寒月高悬。

　　这是白清怜仅有的几次穿黑衣。他穿黑衣是因为他要在晚上行动。并且他在做着一件可能要掉脑袋的事。

　　他穿的是夜行衣。

　　他要去见的人是当今的太上皇，确认太上皇是否真的疯了。

　　当他见到李承旭时，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月光之下，李承旭安静地坐在庭院里下棋。没有对手，只有他自己。白清怜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人绝对没有疯。

　　他转身，回去。

　　信鸽带着他的信飞走了。但他不知道是这封信将在中途被截，之后又将重新延续上之前的路线。

　　这时，已经临近子时。

　　白清怜放了信鸽之后原本准备连夜逃离皇宫。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知道自己已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