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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重阳宫宴(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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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护国公,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
慈音以为他会按照计划把责任推给自己,却没想到他的矛头竟然对准了师姐!显然,一直在旁边没有言语的太子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方向。
“慈虹是谁?何在!”
李隆烽没有理会慈音的话语,视线落在她身旁的慈虹身上,故作惊讶的轻声笑了笑。
“哟,这不是咱们的金燕子吗?金燕子,当年你京郊剿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朕和朝臣都以为你死了,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归朝啊!”
“父皇,她……”
“太子!朕没有让你说话!”
李隆烽冷冽的声音充斥着警告,他狠狠瞪了一眼神色慌张的太子,心想着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深陷温柔乡不可自拔,堂堂太子爷,竟然十余年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真是丢人!
“罪臣薛锦雁,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着青绿色的婢女衣衫,慈虹跪在地上的同时,坦然的揭开了头上的假发髻,随意扔在脚边。
“金燕子,朕问你,既然未战死,为何不归朝?”
“回陛下,金燕子已经死在那场由您设计的绞杀中了,活着的是白云庵的尼姑慈虹。”
慈虹抬起头来毫无惧色的盯着李隆烽的眼睛,那双看似真诚、满是笑意,却暗藏阴谋诡道的眼睛中,盛着满满的权力。
“父皇,锦雁久未见天颜,胡言乱语了。”太子匆忙跪到慈虹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袖,恳求道,“和父皇服个软,锦雁,我能保下你,你相信我。”
“不劳太子费心。”
慈虹并没有领情,在她的心里,李敦颐也好,李延生也罢,都是胆小懦弱的政客,他们爱自己,但那份爱并不多,他们最爱是权力,也只有权力。
“金燕子未死,确是朝中幸事,李敦颐,你说这些信是从白云庵她的榻处搜出来的,是何意?”
似乎是给了太子颜面,李隆烽没有再追问慈虹没有归朝复命的事,但慈虹明白,目前要解决的是刘太傅一党的大事,还轮不到自己这种小角色。
“回陛下,确是,或许……”李敦颐不敢看慈虹,低声道,“或许是有人要嫁祸金燕子,但臣确实是在她的房间搜到的。”
“如何确认那就是金燕子的房间?”太子追问。
“回殿下,当时有个叫慈洺的小尼姑指认的。”余光中慈虹身体晃了晃,李敦颐继续道,“慈虹的恩师净尘虽已于两个月前圆寂,但主持师太净敏亦指认。”
听到师傅圆寂的消息,慈虹的眼泪夺眶而出。那么懦弱,却肯为自己出头的师傅,竟然圆寂了……
师傅!
“慈洺何在?”
“回陛下,白云庵被乱匪灭门,臣下虽借宿,却是孤身一人……请陛下恕臣下无能!”
慈音想,又是乱匪,土匪可真可怜,到处被乱扣屎盆子。
“金燕子,这些信,你是从何处得来?”李隆烽盯着慈虹,“六年前,你已逃离京中多年,从何处……”
“陛下,这些信是我的,是我藏在师姐房中的,师姐对此并不知情!”
明亮的烛光映着每个人的身影,跪在一旁的慈音站起身来走到慈虹身前,用单薄的身子将她挡在了身后。
“你是?”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呢?草民就是白云庵的尼姑慈音,当初我被主持净敏师傅赶出白云庵,信件不方便带在身上,就藏在了慈虹师姐房间,师姐对此毫不知情,您有什么要问的,问我好了。”
眸中带着讥讽,慈音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色与父亲异曲同工,她想,死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带着不怕死的想法,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过就是一个是非不分、玩弄手段的人而已。
“慈音?一个小尼姑,你从何得来这些信件?捏造事实,污蔑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平静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李隆烽确实惊讶能从这样一个小姑娘眼里看到张谦的影子。想起张谦,他多少是有些觉得可惜的,朝中重臣,又是当世治世之才,只可惜,与太子关系密切,容易左右太子日后抉择,留不得。
“慈音是尼姑,却也不只是尼姑,慈音的父亲正是左相张谦!”
慈音话语一出,刘太傅凌厉的眼神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自身难保的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躬身而立的李敦颐,又瞥了一眼看似唯唯诺诺的太子,心头凉了个彻底。
“你是张松清?”
“托福,陛下还记得张谦有个叫张松风的女儿。”慈音不卑不亢的盯着他,“草民张松风,拜见陛下。”
“去叫周太尉!”
李隆烽昵着她,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孙尚书,心里已经定好了几个人的结局。即便翻了张谦旧案,也不能轻易放过慈音,因为儿子的一颗真心都铺在了她的身上,这是大忌!
“陛下,这些信是草民偶然所得,若您要问,那就是陈涛,陈涛虽然已死,但那些信件确为刘太傅真迹,您可以让刘太傅自己认认,是不是他的字!”
“荒唐,你也说了,陈涛已死,你用个死无对证之人来说事,不是污蔑,还是什么!”
刘太傅一听陈涛的名字,狭长的眼睛怒气冲冲,他最恨拐子了,这个可恶的女人怎么可以把自己和保护拐子的东西捆在一起!难道还要栽赃自己一个让世人唾骂的罪名吗!
“陈涛一直说自己有京里的大官做靠山,不会就是刘太傅您吧!”
慈音的话只是为了故意激怒他,她知道陈涛背后的靠山其实是五皇子李乔生,虽然他曾用太子之名企图挑起自己的恨意,但如今把这个罪名推给刘太傅也是双方合作的条件之一。
“满口胡言!陛下,此妖女信口雌黄,她的话是断断不能信的!六年前的张府,可是太子爷亲子监督斩首的,不会有活口的,她突然出现,难保不是有心之人栽赃嫁祸太子爷!”
自保不成,就拉个更大的官跟自己捆在一起,放眼朝堂,除了太子,再也没有人比太子更合适了。
“太子,你说说?”
面对太子的时候,李隆烽的语气显然温和了很多,眼神中也敛去了凌厉和杀戮,他像一个寻常父亲,只是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子,满眼爱意。
“回父皇,当年……夜深灯暗,若真的有所遗漏,也在所难免,何况张松风常年被封养在张府后院,儿子虽在张府常进常出,也确实不曾见过,后来拿着所谓的画像对比……也只能是无奈之举。”太子躬身,悲伤道,“这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也或许是张谦为父的深情,父皇,若张府真的是被污蔑的,张松风侥幸活着,不正是天威昭昭的体现吗!父皇!”
“太子此言甚是有理,说到底,还是要查清当年张谦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李隆烽瞪着刘太傅等人,怒道,“护国公,这三个人就交给你了,三天之内,朕要看到真相!”
“臣遵旨!”
“陛下,请陛下将本案交给别人吧,交给护国公,您不是把臣往死路上推吗!”
刘太傅和李敦颐早有旧怨,当年毫州之战的时候,刘太傅负责粮草押运,在战备补给上没少给李敦颐使绊子,那时恰逢旱灾,刘太傅胡乱指挥晒粮,折损了一大半粮草,差点害死毫州城内的八万士兵。
郢州之战,他更是位居监军之职,禁闭城门不许疲惫的李敦颐和士兵回城,险些害李敦颐惨死在郢州城外。
两件旧事加在一起,此番风水轮流转,李敦颐只要稍用手段,他就能在天牢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太傅久久盯着皇上,见他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凄惨的笑了笑,挣开士兵的钳制,直奔不远处的朱红柱子,嘭的一声,鲜血如柱,当场毙命。
刘太傅会自尽死在宫里,早在李隆烽的算计之内,他确信只要让李敦颐成为本案的审官,刘太傅为了自己不遭罪,也为了家里人能少受牵连,自然会撞柱而亡。
“孙尚书,武侍郎,你们俩呢?不跟着恩师前赴后继了?”李隆烽冷漠道,“来人,押下去,严审!”
周太尉赶来的时候,刘太傅已经被抬了出去,地上只剩下些许殷红的血迹。小小的眼睛里看不出皇帝此刻的心情,他恭顺的跪在地上,朗声参拜。
“周太尉,看看这个女人,你猜猜她是谁?”
周太尉顺着皇上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容色娇俏,此刻却异常严肃的年轻女子,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样一个人,但皇上既然让自己认一认,想必一定与自己有些关联。
就在他想不出哪里见过她的时候,他看到了慈音身后的金燕子,脑后寒风阵阵。
金燕子居然真的还活着!
“想出来了吗?”
“回陛下,没有。”
“没有,你们都听见了吗?周太尉说没见过这个女子。”李隆烽见众人满脸不解,话音一转,笑道,“他当然没见过,这女子可是在固安城舍命救下我儿的巾帼女英雄,慈音小师太!这个老匹夫远在京师,又怎么会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