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老木旦旦一

3、听话的孩子

　　路平的思绪随着他的声音回到了大清早，本是重要的开学，结果路母硬是拖着非要去买新出的包，气不过的他一个人去了学校，却又因为是“关系户”的缘故，路平不想一个人去面对这种事，硬生生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等看到他那背着新包的老娘一扭一扭的走过来时再也忍不住了，气的转身就走。

　　“平平！”

　　“阿姨，别担心，我去把他追回来。”

　　“江源！这不关你的事，快回来！”教导主任在后面吼着。

　　这是路平在离开他们视线短暂几秒里听到的所有，江源，江源。这个人，不是？

　　路平脑中浮现出了在地铁上突然打电话拦住他的那个人。胆子蛮大的，长得，有点乖？路平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喂！你还好吧？”蒋朝阳见路平半天没动静，伸手在他眼前舞了舞。
　　路平回过神来，蒋朝阳问他：“你认识？”

　　路平愣了下，他不知道只见了一面算不算认识。不过，瞧着那学霸当时气急败坏的神情，俩人应该是结了仇了。

　　“认识，我俩熟着呢！”路平嘴角莫明的弯起弧度，随即戴上耳机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俩熟？”蒋朝阳抓了抓头，这人什么时候和好学生搭上边了？不会是，想结束现在的阵营重新做人？他看着专心致志在那看动漫的路平，心里有那么一丝不是滋味儿。虽说他有那么一点儿瞧不起路平，可要是这人突然变好了那他俩之间的落差不就没了？

　　路平可懒得管蒋朝阳怎么想，他把电脑屏幕的光调暗，耳机里的声音调大，专心致至的在那看动画片。路平就这么点爱好，从小时候一直看到现在怎么也看不厌。别人觉得幼稚，他却能每一次都品出不一样的东西来。当然，这点在别人眼里很幼稚的爱好也只有蒋朝阳知道。
　　是不是好朋友不清楚，但能跟路平心平气和聊天的，也只有蒋朝阳。

　　蒋朝阳把兜里的烟盒扔给后面的人，一个西瓜头小伙伸手接住把烟分给了其他的人。一盒烟分完，那西瓜头转而问蒋朝阳：“蒋哥，后面有什么活动没有？”

　　“那还得问我路哥啊。”蒋哥望向路平，突然被他裤脚的污渍吸引了视线。

　　这是，摔了一跤？蒋朝阳带着疑惑的目光向上看，白色的短袖干净无暇。再往上，可以看到路平完美的锁骨衬着突出的喉结。路平的嘴紧闭着，两瓣薄唇殷红，唇珠还泛着些水光，像是刚舔过。蒋朝阳有些呆住，一种异样的感觉弥漫在心间，痒痒的，刺挠。

　　“看什么？”路平余光一瞥就发现蒋朝阳盯着自己，直愣愣跟个木头桩子一样。
　　蒋朝阳猛地回过神来，正对上路平询问的眼神，蒋朝阳有些不知所措的偏头避开，手指着他的裤腿道。
　　“你这儿，怎么搞的？我，我看你这双鞋是限量版，怎么也不知道珍惜着点儿？”

　　“哦。”路平平静地道：“路上遇到了一傻逼骑摩托，溅的。”

　　“咳！可以啊！敢欺负我路哥，办他！”蒋朝阳的尴尬被这话成功转移，他拍了拍手，身后的人都站了起来，眼底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劲儿。

　　路平被他这□□话术一下子逗笑了，“行啊，办他。”小黄毛自找的。

　　江源急匆匆的赶去了书店，好在书店老板没有爽约，那些学习资料都有好好给他留着。他就地找了个座儿就看了起来，哪有不努力就考高分的美梦可做？再加上江源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智商比别人高出多少，只是一味的看书罢了。

　　眼看着天逐渐黑了下来，江源才不舍的放下手中的书，来到柜台前结账离开了书店。
　　刚走没几步，就见一辆车停在了他面前，车窗降下来，正是江父。

　　“怎么的朋友，要我载一乘么？”江父开玩笑惯了，父子俩平时的相处的模式胜似亲兄弟。

　　“行！谢大哥！”江源笑着一边拉开了车门，迎面扑来的狗头吓了他一跳，“老猪！”江源看清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喜出望外，忙一把抱住亲了一口。
　　“老爸，你把老猪接回来啦？”
　　“是啊。”江父发动车子行驶着，一边笑着回应他。
　　“可老妈不是说我总是玩狗影响学习吗？”江源摸着狗耳朵，忽而皱了皱眉头，闻着味儿有些臭了，看来在姑妈家没人给它洗澡。
　　“你下个星期不是要搬宿舍了么？这狗，不就接回来了？再说了，你妈也舍不得。”江父一边回答着他一边眼瞅到一家饭馆，眼前一亮。
　　“要不我们打包点菜回家吧？”江父说着不由放慢了速度。
　　“可老妈说她都烧好了······”
　　“你说实话，你妈烧的饭，是能吃的吗？”
　　“·······我觉得你说得对，停车。”

　　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间，A市中心的高级小区里，带着双老花镜的路父坐的板正，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一桌饭菜，路母沉默的坐在一边，整个客厅安静的吓人。
　　“他还没回来？你没告诉他我今晚回家吃饭吗？”路父的声音里透着不悦。
　　“我哪知道，今天报名的时候就不对劲，跟我对着来。”路母听不得他用对待下属的语气同家里人说话，所以对路父自然没有好脸色看。
　　“你平时是怎么教他的？整天没个人样，未成年的人这个点都不回来！”
　　“你还说我！”路母的嗓子蹭的就提高了，“不要把你对待下属的那一套带到家里来！要不是你整天不着家，平平能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我那是为了工作！”
　　“工作？”路母冷笑一声，“难道不是你外面有了家所以才不回来？”

　　“路平！”蒋朝阳突然喊住了正欲再踹上一脚的路平，顺势把手里的电话塞给了他。
　　蜷缩在地上的黄毛抱着头不停发抖，身上到处都是脚印。
　　“干嘛？”路平喘了口粗气看着他。
　　“你妈打的，看样子挺着急的。”蒋朝阳手指着远处道：“你去那边讲，这里交给我。”说完一脚踩在了黄毛的脸上，瞬间爆发出一声痛呼。
　　“饶，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黄毛抱着头颤抖着求饶。
　　路平跺了跺发麻的脚，一边举起电话走远了些才说道：“喂！”
　　“你在哪里！快给我回来！”手机里的路母像个泼妇一样的喊道，路平皱着眉把手机离远了点。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回去。”路平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路母在那头哭了起来，
　　“你现在就给我回来！你爸爸被你气跑了，你也要来气我？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命怎么这么苦，摊上你们这两个······”
　　又是这句话，又是。路平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晕眩。
　　“我现在回去！你别说了！”他忍无可忍的冲电话那头吼了一句，也不管路母有没有听清就挂掉了电话。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俩一吵架，肯定要拿他们的儿子开刀，认为他是他们这场失败婚姻的主要源头。
　　路平看着角落里不断发出的惨叫，突然觉得有些无趣，“别打了。”他说着捡起了丢在一旁的书包，瞥了眼倒在一旁的摩托车。
　　“朝阳！”
　　蒋朝阳停止了脚上的动作，回头看他：“怎么了？”
　　路平朝摩托车的方向扬了扬头，“走吗？”
　　他看着还聚在一起的小混混，默默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让他们分。又把剩余的钱握在手里走到黄毛跟前，慢慢蹲了下来。
　　“借你车一用，明天还。”说完把钱放在脸被踹肿的黄毛旁边，“医药费，哥们也不白打你，只是以后少做那种装洋相的事儿。”
　　蒋朝阳跟在他后面笑，接着话茬道：“是啊，妹子都被吓跑了。”路平站起身来，蒋朝阳瞅见他那张黑得吓人的脸，及时闭上了嘴。看样子电话里的内容并不友好，蒋朝阳犹豫着要不要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但到底是没上手，只是眼看着他扶起摩托车冲自己招手。
　　可直到他接过书包坐上车，摩托车发动的那一刻，他才想起来路平好像从来没有骑过摩托......

　　路平和蒋朝阳一走，那些小混混也很快都散了。小巷子里又恢复了安静，那黄毛被打的浑身都疼，站起来都困难。他嘴唇发颤地看了眼散落在旁的红钞票，瞬间红了眼。
　　“路平是吗？”黄毛脑子里深深地浮现出那个剃着平头的冰块脸，恶狠狠地说了句：“你总有落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