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中仙》野崎酱

2、血色婚礼

　　周灯的整个婚礼过程都进行的很顺利，宾客们虽然觉得此举不和礼数但尤挨着周礼嫣然城主的面子，对他甚是恭敬，无数祝福的话竹筒炒豆子一般的蹦了出来，好像天下好听的话在这一晚上都聚集到了这里一样好不热闹。其间尤以坐在上宾位置的四王爷李润之最甚，搂着周灯的脖子把酒言欢称兄道弟，当真臭味相投。看得台下的一众宾客心里直咂舌，当真鱼找鱼虾找虾乌龟儿子找青蛙，这俩庸官在一起就是合拍哎。正在心里犯嘀咕，就听台上的周灯一拍桌，也不顾自己胸上还别着新郎官专属的大红花拽着李润之道：“小王爷，你我二人今日一见甚是投缘，可谓相逢恨晚，不如你我今日结拜为兄弟以后官场上也是有个照应。”
　　“城主大人，此举万万不可啊，王爷乃是当今圣上的贤弟，怎可与之结拜。”台下还算清醒的人连忙拦着。
　　那四王爷想来也是喝多了，红着一张脸将上前劝阻的人一脚踹了下去，转头对周灯说道：“不慌，大哥，他算他的我算我的，我李润之和人结拜与他皇帝老儿何干。”
　　那周灯自然大喜，没想到自己结个婚的空挡还能结拜这样一个大人物，以后的官途自然不用愁了。那算命的吴瞎子果然说的没错，中原鬼节结婚果然对自己的仕途和身体大有帮助。当下也没顾上一边哭的快咽气的新娘，命人拿了关帝神像就与之在这一片大红喜字之中结拜了起来，场景怎得一个乱字了得。而好巧不巧在下正是这荒唐事情的主角之一，高堂上那个带着面具的假李润之，今晚是来取这周扒皮性命与全部身家的，口中和其大呼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时心里直呼晦气，却还得为了行动把这出闹剧唱下去，只得一边结拜一边在心里祈祷这誓词前往别作数。眼角余光还依稀可以看见伪装成侍从的戏班伙计在一旁偷笑，当真荒唐。
　　然，终究不可能所有事情都那么顺利，我虽以用尽毕生绝学还是有人看着脸上那道面具起了疑，纷纷在下面小声嘀咕着讨论这王爷的真假，其中尤以今年新中榜的状元孟远道初出茅庐最为大胆，借上前敬酒的名义装作就离不慎一个没立住跌坐在了我怀里，顺手撤掉了我脸上的面具。瞬时间，局座皆惊，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这边不敢说话。那状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醉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到我那张布满黑气的脸，顿时酒醒了，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小的无礼，一时酒醉冒犯了王爷，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嗯，是，王爷，我并没有因此穿帮，既然是来做戏的当然就要做全套，能选中这位四王爷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半月前我和戏班一行人在兰陵巡演时，无意间发现这李润之的相貌与我竟十分相似。同是斜眉入鬓眸若点星的俏郎君，与之不同的是，李润之因为常年患有咳疾且沉迷酒色不愿出门是个苍白瘦削的病秧子，身量虽教我之更长却显得更加弱不经风。而我却是一个唱花旦的名角儿，眉眼间脂粉气自然更浓一些，面部线条也更柔和一些，唇间更是常年自带血色，不点而红。但我们是谁戏班啊，易容改装我们是专业的，经过半个也的精心模仿和易容改装我竟也能模仿出七七八八，只是毕竟还是有差别经不起细看，这才找了个只能遮住半张脸的面具来混淆视听。
　　当下也不慌戴上面具轻啜一口酒学者李润之的样子斜眼看着那个我今晚刚认的大哥：“大哥你看这事要怎么办？”
　　“打入大牢，待明早得出空来任由贤弟处置。”周灯当然不会想着怠慢了这位自己刚认识的贵人，当下大手一挥，也不管事后麻烦有多少，直接把这新科状元打入大牢，算是给足了我面子，只是引得下面一众官员一阵心寒。
　　终身熬过了申时到了新人入洞房的吉时一众宾客知趣的纷纷散去，只有那四王爷也就是我因为今日宴席认了个大哥太过于高兴喝了太多从百姓家里搜刮而来的女儿红被抬到了屋内休息，我的那所谓一众侍从自然也为了‘照顾’我而留了下来。眼瞅着城中的钟声响起，到了每天宵禁的时候，街上不准再有闲人，周府附近静悄悄的，躺在州府内院的四王爷的眼神顿时由混沌转为清明，我喝醉了？笑话，阎老板我可是著名的千倍不倒，之前喝醉的表现那都是演技。当下从靴子里抽出早已准备好了的匕首出门对着我见到的第一个侍卫的喉咙就砍了过去。那侍卫虽是城主精挑细选的随从，又怎顶的过江湖上砍砍杀杀长大黑心事做惯了的我，被一刀封喉连声叫喊都没发出来。他的几个同伴见状情知有变提刀砍了过来，奈何我多年苦练武功实在太高三下五除二就靠一柄小小的匕首全部解决了。我的同伙干活更是利落，很多城主府内的侍卫丫鬟在睡梦中就被他们悄悄勒死或刺死，手法之利落竟无一人发出响动，以至于我一身血衣踹开城主房门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正压在那只有十三四岁的渔家小丫头身上逼她就犯见到我一身血衣的进来后还以为是外面出什么事了我来救他了，来不及穿衣服光着脚就跑过来问我“怎么了贤弟，什么人伤了你给你造这一身血。”
　　我琢磨着也不需要装下去了，摘掉面具一脸坏笑的瞅着他；“你看看我是不是李润之那个混蛋。”
　　“你。。你。。。”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已经被我一刀割破喉咙捂着脖子躺倒在了地上，死前尤死死盯着我的脸一脸不可置信。
　　戏本子里的反派都死于话多和墨迹，所以干了这么多年黑心事的我干这种事向来都是干净利落，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可谓悟道了反派之精髓，本打算提刀再像床上那新娘砍去谁之这小丫头反应居然比我还快，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般冲了过来，因为身高不够只能死死抱着我的腰，口中还哭道：“哥哥哥哥你是来救小叶眉的吗？”
　　我差点没被她一句话噎死过去，小丫头，你哥哥我可也不是什么好人啊，刚刚还惦记着怎么一刀砍死你呢。再低头一看血压噌的一下就上来了，这孩子生的申美，虽只十三四岁年纪却已可见以后倾国风貌难怪会被选来给周灯当小老婆。她身上的喜服被那死城主撕得一片一片的挂在身上，此时半裸着死死扒在我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在了我那沾满鲜血的衣服上，半裸的身体在我身上一蹭一蹭的搞得我甚是头大。
　　“撒手。。。”我努力掰开她拽着我腰带的手,红着脸忍无可忍的骂道；“小丫头，你父母没教过你遇见坏人因该往反方向跑吗？你奔偏了。”
　　那丫头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抬头看了我一眼，意志越发坚定了，抱的更紧了：“漂亮哥哥不可能是坏人，漂亮哥哥是来救我的，呜呜呜，哥哥，叶眉要哥哥抱抱。”
　　我看着这一派天真无邪居然把我这种大坏蛋当救世主的小丫头甚是头大，好吧，看来反派这次要破例了，于是我努力把她埋在我衣服里的脑袋推开：“撒手，把衣服穿上，有话好说好吧，要抱就先乖乖把衣服穿好。”
　　于是当戏班里的人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样一翻景象，他们穷凶极恶的老大满身鲜血手持蜜饯喂着坐在床上喂着怀里一个被棉被裹得死死的只剩个头和露在外边小女娃，口里还唱着戏班里学来的小曲哄着那孩子让她不要受外面的砍杀声惊扰。那小女孩也不怕他吃的甚是香甜，时不时还能抬头来一句；“漂亮哥哥真好，哥哥哥哥你还会唱什么啊？”
　　其中一伙计不尤调笑道：“少班主货都到手了，可以走了。怎么，是要把这小姑娘一起带回去拜堂惨败老班主吗？那喜酒你可得请双份的啊。”
　　那小姑娘居然还当真了，裹裹被子抬头很认真的对我说：“叶眉还小，再等个三四年等叶眉成年了一定以身相许报答漂亮哥哥。”
　　我顿时觉得怀里的被子烫手脸更烫，连忙把这丫头丢到一边从床上起来担担衣服：“小丫头不要胡说今晚是你哥哥和你独孤嫂嫂大喜的日子，刚刚给你的糖果蜜饯就当是喜糖了，不要拽着你哥哥瞎胡闹。哥哥那块容不下你，一会哥哥给你点钱你乖乖回家吧。”
　　那小姑娘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小嘴一扁又是要哭：“眉儿没有家，爸爸妈妈不是爸爸妈妈他们为了500两银子就把眉儿卖了，不要眉儿了，回去他们说不定会再卖眉儿的，下次眉儿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遇上哥哥了，哥哥带眉儿回去吧。”
　　一时语塞，也隐约听过他家的惨剧，又觉得她又要哭甚是头大，只得哄道：“乖，好叶眉，不要再哭了，要不然这样哥哥认识几个熟人家里缺佣人我托关系让你进去保证他们像小姐一样把你养大好不好。”
　　眉儿虽然还在哭但声音明显小了，呜咽着问我：“那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我又哪能告诉她，低头摸着她的头随便瞎编了个名字糊弄她：“哥哥叫元乐清。”
　　谁知那小丫头居然突然不哭了，盯着我太阳穴白天被那不懂事的小孩砸出来的伤眼睛炯炯有神：“你骗人，你是严锦云，那个江南戏班最好看的戏子，万人空巷看严郎的严锦云。带我回你们戏班，否则我事后就以城主夫人的身份去官府揭发你们，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戏班里的一个人本来还在旁边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听了这话顿时急了，提刀上前就想砍死这个小女孩：“少班主，这小丫头太聪明太坏了，不砍死她后患无穷啊。”
　　那小丫头还在拱火闭着眼睛耍赖自己往刀上凑：“砍死我吧砍死我吧，呜呜呜，反正眉儿无依无靠不跟着锦云哥哥没有意义。”
　　我倒是被她一句话浇的彻底冷静下来了，推开属下的刀问她：“你怎么看出来的？中原灯会那么多人你又哭成那样居然能注意到这个细节？”
　　小丫头这回不哭了，笑了，露出两个大酒窝，本来因该天真无邪此时配上她刚刚在我身上蹭上的血和哭花的妆容居然看着甚是邪恶：“眉儿自小航海捕鱼无聊坐在父亲舟头观察行人习得的过目不忘的本事。”
　　“啧，有点本事，刚子，备马，把这小丫头和货一起运回去当战利品，咱们船上还缺个端茶倒水的杂役。”
　　“不。。不杀了吗？”
　　“她把我吃的透透的了。”我从牙根里挤出这几句话后遍落荒而逃，今夜大反派大战小萝莉败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