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神拯救世界》血歌华章

15、是神也要杀

　　永生。

　　这是一个似乎很梦幻的词语。

　　古往今来，多少人将此视之为生命的至高追求，做过多少疯狂的事，付出过多大的代价，结局都是同样的白骨化尘。

　　人一生的际遇天差地别，唯独死亡对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

　　然而现在却说，只要他们愿意将自己同地球的守护者绑定，就可以拥有看不到尽头的生命？

　　也许在某些对此非常有兴趣的人看来，只是一次没有什么意义的冒险送死，就能换来这样的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何止是赚大发了。

　　尤其是这些“幸运儿”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凡人，却有可能从此之后走上非凡的超脱之路。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同造成了这一切的守护者接触越多，他们同这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躯体之间的关联越紧密，也许不仅是长寿，他们还能获得以前从未想象过的特殊力量。

　　也许就像那些兰伦人一样。

　　因为人在黑沼的意识空间里只能呈现他们本真的人格，外勤支队的成员获得了兰伦人极大的好感，这种好感扩散到了其他人类身上，让兰伦人对基地的研究项目表现得相当配合。

　　这种配合不仅包括知无不言，也包括对种种身体检查项目的积极参与——大概是他们“无知者无畏”，不会一听到“研究”“实验”之类的字眼就跳起三尺高，认为要把他们拉去解剖台上切片（医务人员：我呸！）。

　　作为在另一个世界以不同于地球的路径演化的人类，兰伦人在骨骼、肌肉、内循环系统、神经反应，乃至于皮肤感受器种种方面都和人类有相当的不同，这些发现是理所当然的，不会让人有什么意外。

　　让人意外——但也不是那么意外的，虽然这些兰伦人应当也是和其他复生的地球人一样，再生的躯壳是由守护者就地使用高能生物的残骸再造而成，可是那些二次复生的，已经踏上永生之阶的地球人在体力、智力等方面都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可是兰伦人却能在属于地球空间一部分的外域中使用他们的“力量”。

　　包括但不限于制造火焰、冰冻、空气流动和无光空间等现象。

　　研究人员以科学的客观态度研究这些现象，他们不能不注意到，在兰伦人的世界观中，他们认为自己是“神”的后代，因为传承了神明的血脉，所以他们之中的部分个体能够用出与“神”同源的力量。

　　地球的守护者能为地球人再造他们地球人的身体，为兰伦人再造他们可能有某种“神血”的肉身，那么，他是否能制造一副类似兰伦人那样有强大力量的躯壳，而其中容纳的是地球人的意识模板呢？

　　从陷坑中复生的地球人与兰伦人可以语言互通这一点来看，这未必没有可能。

　　在他们的世界正在面临灭绝危机的当下，在百日的倒计时一天天过去的现在，这些按部就班的研究似乎对解决眼前的迫切问题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虽然不久之前，他们已经通过中央电脑上方日渐进化的观测系统确认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事实，那颗直奔地球而来的“月亮”，其实仍在同外域不相连的另一个宇宙空间中。

　　仅凭它在这段时间内的“月相”变化就判断得出来，这颗生命星球是在一个绕恒星旋转的轨道上，并且它所环绕的恒星是同太阳一样的单星系统，但在外域无法直接观测到那颗恒星的存在，也无法观测到这个恒星系中可能存在的其他行星和这颗生命星球也许拥有的卫星。

　　只有这颗生命星球，一边仍按它合乎规律的轨道运行，一边将自身“挤入”了外域与其他宇宙空间之间无形的障壁之中，就像将一颗排球缓慢而用力地压进一片沙滩。即使它还没有真正脱离它所在的世界，因受力而扭曲的空间就已经对另一个世界产生了看得见的影响。其中之一就是重力的变化。

　　虽然这些变化仍是不易察觉的，但它们的持续变化表明，最可怕的情况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其实人类自现代太空事业开端以来，就一直意识到他们的文明可能面临的最大危机除了自己的作死，就是来自地外的小天体撞击。

　　至于大天体撞击——一颗行星撞击另一颗行星——那是根本不会从操作层面上去考虑的状况，星系的摇篮时代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绝大多数天体的轨道都已经稳定了。但宇宙本身的无限使得无论多么小的概率都有可能发生，而一旦这种可能来到眼前，人类面对这种宇宙天灾几乎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逃。

　　但现在的人类无处可逃。技术水平不允许，时间更不允许。

　　既然没有任何可逃的路径，人类就不得不绞尽脑汁去寻找别的挽救自身的方法。

　　不同于那些已经被毁灭了的世界的碎片，它们小的只有拳头大小，最大的一块直径有三十多公里，是小行星中的庞然大物，只是它们都是脱离了原生星系的星际流浪者，位于外域周围的缓冲空间让它们只会增加外域的体积，而不会对地球空间造成真正的伤害。而正在穿越那层无形障壁的这颗星球是完整并且极其巨大的，它要碾碎外域不比人类打破一只鸡蛋更费力。

　　但还有一点是极其重要的，在突破两个世界之间的障壁之前，这颗星球仍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被自然的法则所牢牢束缚的。

　　是存在于那颗星球上的高能生物将要打开的门扉安排在了行星前进的轨道上，它或者它们将天体自身运行的莫大力量用于打开通道。

　　人类没有改变星辰轨迹的力量，所以他们不能不去设想：如果说灾难的根源就是寄居在星球上的高能生物，那么，它们能不能被人所杀死呢？

　　如果仅仅参考兰伦人悲惨的历史，这显然是一个胆大包天又痴心妄想的念头。

　　因为这是“弑神”。

　　对地球人——至少外域里外的这些在集中统一的无神论社会中成长起来，并受工作影响而不断修正自己的观念的地球人来说，“弑神”不会造成他们的任何心理障碍。

　　会阻碍他们的只有人类自身有限的认知和同样有限的力量。

　　同社会发展阶段被终止的兰伦人相比，地球人在科学技术和社会组织能力上显然比他们强得多，但这不等于兰伦人未能做到的事情地球人就能做到。

　　毕竟人类至今仍是基本只能在自己的行星表面生活的生物。先不提人类如何在时限之前到那颗星球上去，只说人类在“弑神”身上的尝试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两千多人的死亡没有阻碍残骸腐化世界的速度分毫，如果没有守护者的存在，他们可能再投入两万人、二十万人也是一样的结果。他们还没有试过他们制造出来的威力最大的武器，但热核武器是否对高能生物——这些能够穿越遥远时空，打开一个宇宙空间和另一个宇宙空间之间的通道，并改变物质性质的存在产生他们自己希望的效果，这让人类自己也感到十分怀疑。

　　不过，正是这个方向给了人类新的希望。因为要说起来，能够穿越时空，改变物质性质，拥有无上威能的特殊生命，地球本身也有，不仅有，这个存在还是同人类站在一边的——至少现在是的。

　　虽然种种迹象都早已说明这个古老生命的力量远超人类的想象，一般很少有能有什么能对他造成真正的伤害，但他在外域基地的休息区的安保系统还是被调到了最高等级，连紧急来一线指挥工作的高级干部也不能轻易接近。

　　他们只能通过来自及基地深处的每日播报等待他的醒来。

　　他们没有等待太久。

　　在外域天空上的生命星球已经能够让人用肉眼分辨其上海洋和大陆的形状，外域的重力也变为地面空间的大约三分之二，同时第三个外域基地正式建成，一个成建制的兵团也已入驻到位时，远古至今的地球守护者，“执夷”醒了。

　　偌大的高级病房被布置成了既自然又清新温馨的风格，不过从床上故涌起来的并不是超越了人类审美极限的美丽非人，而是一个体长只有七十五公分，体重也有七十五公斤，不过同样是美貌非凡的生灵。

　　“上午好，‘执夷’。”中央电脑沉稳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很高兴您醒了。”

　　随后轻缓的脚步声从门外向内走来，一名身形挺拔的军人走到床边，弯腰向床上的毛茸茸生物伸出双手，在后者的配合下，将它从床上抱了起来。

　　任何一个特战小队的人在这里，都能认出这名军人就是当初在峡谷同他们有过交接的那名前哨站的负责人。

　　沉甸甸的扎实肉感压在臂上，能将人的手掌完全埋入的厚密毛发蹭过他的脸，越鸿文的耳垂一片通红，他就像两年前他做过，在这两年中也不时想起的那样，抱着这个不仅仅是国宝，甚至可以说是球宝级的神奇生物走出门外。

　　休息区已经建设得很好，花木葳蕤，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清晨清新的光和风吹过这个小院子，天空一片明澈。

　　他们就站在门廊下，看这个世界真实的画面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