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事》JYFR

4、四

　　常愿刚下班就收到了顾棉棉的微信，说让常愿下班了买点儿饭和中心街的卤味来她家。
　　到了顾棉棉家门前，敲过门后顾棉棉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地给她开了门，常愿翻了个白眼，边进门边说：“你不会还没洗脸刷牙吧？”
　　“怎么可能，我今天十一点多就刷了。”
　　常愿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坐在沙发上讲：“你爸中午没回来？”
　　“没，他今天和我妈一起去我姥家了，我姥有点儿病……啊，好久没吃中心街的卤味了，好好吃。”
　　常愿“哦”了一声没再提了。她知道顾棉棉的姥姥有些重男轻女，虽说不算很严重，但这么些年到底是让顾棉棉心中产生了芥蒂。
　　“来来来老baby，快来尝尝姐的手艺。”顾棉棉拿着一个鸭翅就往常愿嘴里塞。
　　常愿“唔”了几声，吃了一口肉说：“喂饭的手艺么，实在不敢恭维，差点儿戳我鼻子里了。”
　　“哈哈哈哈哈，这有啥，你吃了蘸鼻子的东西我也不会介意的。”
　　“咦，你好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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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饱喝足后两人仰躺在沙发上，面上都是满足的表情。
　　顾棉棉吧唧几口嘴巴，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我想和你逛一整天的街。”
　　“等我月休吧，有两天呢。”
　　“啥时候月休啊，我今天就想逛。”
　　常愿想了想说：“七月过半吧，我要先干够一段时间才能自由月休。”
　　顾棉棉靠近常愿，把头靠在常愿肩上说：“那好吧。”
　　两人谈这谈那的，到了快上班的点，常愿跟顾棉棉告别，顾棉棉说：“诶等下，我把垃圾收拾下，你带下去。”
　　“好啊，一百。”
　　“你咋不去抢呢？”顾棉棉收拾好把垃圾递到常愿手上，跟常愿眯眯眼笑了下“砰”把门给关上了。
　　常愿：“……顾棉棉你要不要脸？！”
　　“慢走哦，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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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超市都收拾好后，常愿和别人交过班后就迅速进入工作状态，临近傍晚，来买东西买菜的人不少，好在常愿早已习惯，游刃有余地度过高峰期后，周焕来了。
　　“哦豁，小老板你好，来晚了来晚了。”常愿笑道。
　　周焕不在意地摆摆手，说：“又没人扣我工资。”然后去换了工作服，弄好后站在常愿旁边一言不发。
　　常愿感受到了周焕的情绪不高，也没再说话，偶尔有人来打称，常愿还没动手，周焕就接过东西熟练地搞好了一切。
　　常愿还是没忍住，说：“小老板你怎么了？”
　　“没事儿。”
　　“好吧。”常愿点点头，无谓地抿嘴轻笑了一下。
　　大概到了晚上七点半后，有一个女生来了打称台前，常愿看着她，有点眼熟，想了想是上午那个和另一个男生一起来的女生。
　　常愿对她笑笑，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女生爽朗地笑笑，然后说：“你好，你是二高的吧？”
　　“嗯？你怎么知道？”常愿有些惊奇，因为她记得她从来没见过那个女生。
　　那女生笑着说：“我暑假过后开学升高三，我高一那年，在国庆节校庆上见过你。”边说边从兜里拿出一个证件，常愿认得，那是二高的出入证。
　　女生把出入证放到常愿面前，说：“我叫田清宛。”
　　常愿看了眼证件，又对着田清宛笑：“你好，我叫常愿，你找我有事情吗？”
　　常愿想起来高二那年被顾棉棉拉着在校庆上表演了一个双人舞，常愿没学过跳舞，被强拉过来努力学了一段时间，还是在校庆上被自己脚步绊倒摔了个狗吃屎，惹得台下一阵笑。
　　笑的最欢的还是懵后反应过来的顾棉棉。
　　常愿并不愿意自己被记得是因为那次校庆。
　　似乎看出常愿有些尴尬和无奈，田清宛说：“哎呦，本来我都忘了这茬的，上午来看见你了，有点眼熟，想了想就记起来了……明年我不是也高中毕业嘛，你这干的是暑假工吗？”
　　常愿点了点头：“对，暑假没别的事就来找点儿活干。”
　　“那我明年应该也可以来吧，流程是啥啊？”
　　“我就是看见有招聘信息打电话来的，至于明年我也不知道。”常愿有些抱歉地笑笑。
　　田清宛无所谓地笑笑，说：“没事儿，就心里给个底，大概有个方向。谢啦，再见。”
　　“再见。”
　　常愿看着田清宛的背影，总觉得她的目的不在于此。
　　和田清宛聊天过程中也有一两个人来打称，都被周焕接了过去。
　　“感谢帮忙了小老板。”常愿笑着说。
　　周焕看了她一眼，又低着头摆弄机器，说：“我也是员工。”
　　常愿方觉自己说错了话，轻声道：“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员工。”
　　“……”
　　周焕似乎扯了下嘴。
　　偶尔三两人过来打称，周焕都是抢在了常愿前面，常愿看着其实有些不解。
　　两个称台，无论客人去哪个台前，他都会赶忙过来打称。
　　他到底在证明什么。
　　到了九点下班时间，常愿看了周焕一眼，觉得没必要太关心，就准备直接离开。
　　周焕却说了话。
　　“我今天工作的怎么样？”
　　常愿看着抬起头看着她的周焕，说：“很好。”
　　“是吧，我其实也可以的，就算是打称我也可以做的很好，比起学习来打称简单多了，也比在学校里有趣，我只是除了学习不好其他都很好的，就算一直在超市里我也会做的很好……”
　　常愿看着又低下头絮絮叨叨的周焕，想着也许是家里人责备了他，没忍住还是问了句：“真的吗？”
　　“……”周焕不说话了。
　　常愿静静等着他说话，好像过了很久，周焕才开了口，说：“谢谢你听我讲，你回去吧，再见。”
　　“嗯，再见。”
　　常愿骑着车感受着路上的风，回想着周焕低着头的模样，少年本就单薄的身体那时显得更加脆弱。在等着他开口说话的时间里，她也想离开，只是她的教养告诉她要等他说完。
　　“果然还只是个孩子，”常愿感叹，然后又很好笑道，“我才比他大两岁，我在感叹什么，哈哈哈哈哈。”
　　常愿不想去多想，暑假结束就不会再见了，只是暂时的普通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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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焕离开了打称台去了更衣室，他坐在那里不动，脑中回想着下午回家时发生的事。
　　两点下班，周焕待在超市玩了会儿手机，等回到家时已经三点多了，家里静悄悄的，中午做的饭还在锅里恒温加热着。
　　周焕盛出来坐在餐桌上吃着。
　　再大概到了五点，周焕想着该去上班了，正准备出门时他爸妈回来了。
　　周父一看见周焕就生气了，说：“你今天上的中班四点不就开始上班了，你怎么还没去？”
　　周焕没说话。
　　“在学校里你不好好学习，在超市上班你连规矩都不守，你没有时间观念吗，你怎么这么没有责任心……你别拉我，我今天非要骂他，”周父拿开周母拽着他胳膊的手，又说道，“是不是我们平时太惯着你了，你到底哪里不如意，你哥从小到大没让我们操心，你做任何一件事能不能负点责任，马上就成年了你为什么不体谅我们，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这么任性，你准备一辈子都和超市捆在一起吗，你……”
　　周父说着突然就有些难受，瞪了周焕一眼就从包里拿出一瓶药，就着水喝了下去，然后回了卧室。
　　周母看着周焕，说：“今天生意有点儿问题，你爸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血压又上来了，你……”周母顿了顿，说：“你去上班吧。”
　　周焕一言不发地离开家。
　　去超市的路上经过二高，周焕停在那里，透过栏杆看见操场内有很多学生，大概是在上体育课，混杂的声音传过来，周焕突然有些羡慕。
　　其实在学校里并不总是无趣的吧。
　　去了超市他努力让自己忙起来，他对他爸的话还是有些不服，他想证明自己是有责任心的，超市也很不错。
　　后来下班还是没忍住向常愿絮絮叨叨说了话，与其是在问常愿，倒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周焕把头埋在膝盖间，过了很久，安静的更衣室里才有了声音，就像是周焕从喉咙里扯出来的，有些嘶哑：“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