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有礼貌但是我不交朋友》芒不果

19、第 19 章

　　其实如果抛开别的不提的话，梁陋的身材其实还蛮衣架子的，一米八五的身材，140斤的体重却没有呈现出该有的纸片人效果，至少看起来还蛮结实的，肩宽腰窄腿长，虽然有点没救了的驼背，但站起来还是颇有玉树临风的花架子感。
　　林晓并没有带他去挑什么复杂的衣服，只是依照自己前世的喜好下意识走进的都是一些中古古着风格的店。好在原主的林晓本人虽然长了张温和的学生妹脸，但平时的穿衣打扮也是偏向中性简约风的，所以跟她本身的审美并不冲突，甚至非常相衬，借由着这个皮囊，林晓在买买买的时候都快乐了许多。
　　梁陋被她带进那些店面里，也是下意识惊讶。他跟傅安已经分别了太久，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就算后面陆陆续续重新稍微捡起了一些联系，二人之间却还是连半点关于见面的事情也没提过，更不会去过问彼此的私生活，多数都是林郁在自言自语。
　　以至于其实林郁大概有七八年没见过傅安现在的样子了，自然不知道傅安现在喜欢上了这种风格的衣服。
　　不过多多少少有关注她的兴趣爱好方面，两人在这里的审美倒也算是老天爷给予的缘分，明明七八年来毫无瓜葛，却都是被推着往同一个方向前进。
　　林晓给梁陋拿了一件长袖的白T，虽然平日里很讨厌单纯的长袖T的设计，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比对了一下梁陋的身材就是觉得有种异样的般配，于是再拎了大大小小的几件内搭和外套，将人塞进了试衣间。
　　梁陋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意见，像只温顺的山羊一样慢吞吞地被人赶着走。
　　出来的时候几乎让店员都眼前一亮。
　　平时梁陋因为穿的都是各种类型的挺括衬衫，为了配合医院的白大褂搭配，甚至还会出现一些格子类型，虽然不至于说是程序员风格吧，但其实都不见得太是林晓的菜，今天换上新的一套之后，几乎不能用眼前一亮来形容了。日式的T恤本来就有特地为了日本人不大优异的身体结构做出一些扬长避短的调整，比如梁陋的驼背，就被掩盖进了一种颓废的气氛当中，反倒不显得邋遢了。
　　尤其值得一提的一点就是，纵然林晓已经自认自己在娱乐圈里呆了这么久，但还是没真正用肉眼见过像梁陋这么适合穿长外套的人，几乎傻眼。
　　梁陋看到他们的态度有点惊讶，回头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也被吓到，但也不至于用这么夸张的表现来呈现，作为主角有点尴尬，只能干咳了几声：“如何？就要这套吧。”
　　“还有其他这几件，”林晓也懒得试了，再欣赏下去可能会有种恋爱的冲动，“全部包起来吧。”
　　“好的好的，”店员似乎非常开心于遇到了这样的大主顾，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小声问收银台前面站着的林晓，“请问，您是那个演员，林晓吗？”
　　被人认出来并不是林晓意料之外的事，毕竟在商场里还把口罩帽子眼镜之类带的这么严实实在是太过可疑了，林晓也是为了不落人口实才只戴了副普通的框架眼镜和口罩，并没有做多余的掩饰，毕竟以自己的口碑，会扑上来认亲的粉丝应该没有多少，只要自己低调一点，一般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对的，”林晓眯眼笑道，“麻烦你们了呀，这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他刚刚出院，所以特地给他来买礼物，请你们保密哦。”
　　顺带还多签了两条丝巾，当做礼物送给了值班的两个店员，惹得两个人激动大叫，甚至请求合影。
　　梁陋替她们按快门，有些无奈地提着自己的大包小包，想着到底是为了谁来逛街的啊。
　　林晓似乎还没逛够，又带着梁陋去折腾了几家，都是同样风格的中古店铺，梁陋觉得她真的是被日剧洗脑了，今天猛然发觉自己非常适合日式颓靡的打扮之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彻底成为了梁梁环游世界的主角。
　　加上这一点，梁陋越发地肯定对方内在里的灵魂绝对是傅安本人，这种跳脱时候完全不顾他人意愿的行动方式实在是太如出一辙了。
　　一直逛到临近傍晚，梁陋甚至想开口提醒对方自己还在负伤当中的时候林晓终于打住，带着梁陋大包小包地在一家麦当劳甜品站门口站定，扫码点完之后看着彼此手上的战利品露出了相当满意的笑容。
　　“大概这就是人为什么要经济自由吧，”林晓道，“想买的东西能买个爽实在是太幸福了。”
　　“现在晚上气温只有个位数你确定你还要点冰淇淋吃吗，”梁陋道，“如果你很热，为什么还要买热的奶茶。”
　　“没有为什么，”林晓伸手去服务台拿做好了的两个甜筒，想了想还是没有递给梁陋，“鉴于你刚刚的发言，我判断你应该不想吃这个冰淇淋，所以热奶茶归你了。”
　　“我可以吃，”梁陋道，“但前提是我得有手拿。”
　　林晓无奈，只得从他身上接过几个袋子，两个在马路上边走边吃甜筒。
　　“发现没有，”林晓看了一眼周边，“你换了这套打扮之后回头率都高了不少，或许今后你可以考虑往这个路线继续发展。”
　　“那是因为你走在我边上而且没有戴口罩，”梁陋道，“你确定我们不会被发到网上吗？我是无所谓，你的身份不用公关吗？”
　　“我都分手好久了，”林晓随口道，“借机跟异性友人出行炒个热度也不过分吧？”
　　梁陋差点吐血：“......原来我是工具人吗？”
　　林晓安慰道：“也不至于，正好也好久没出来玩了，鬼鬼祟祟的有什么意思呢，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怎么了，你怕我给你添麻烦吗？那我们现在回去好了。”
　　“算了......”梁陋道，“难得出来一次。”
　　林晓嘻嘻笑着，三两口就吃完了一整个甜筒，看得梁陋叹为观止。
　　路过宠物店的时候梁陋下意识地停了一会儿，隔着窗户在等红灯的时候看了一眼，然后问道：“林晓，你喜欢猫吗？”
　　意料之外地，对方皱了皱眉，没有去看店面里的小家伙们，偏头略仰了下巴看梁陋，她已经拉起了口罩，卫衣的兜帽高高地跟着领子一块竖起，只能看见她漆黑眼睛和零散的细碎刘海，素颜之下二十七岁的面孔变得尤其具有学生气息。
　　梁陋有点恍惚，隔着这么一张完全不同的面貌好像回到了某个多年前的盛夏夜晚，摇晃着桌腿有人用笔尖戳自己小臂胳膊的时候。
　　“什么？”梁陋有点恍惚，没听清楚林晓的回答。
　　“我说，我不喜欢宠物店的猫，”林晓道，“很可怜的，你最好也别买，喜欢的话楼下随便抓一只吧，调教小流浪很有成就感的。”
　　“听起来怎么这么怪啊——”
　　梁陋不说话了。
　　他想起了傅安。
　　一个人在另外一个遥远城市打拼的她，身边就养着这么一只猫。
　　偶然听她说过是从别人家里领养回来的，凶悍的奶牛神经病，被人嫌弃不是纯种的高贵血统，几年下来倒是从E.T一样的大脑袋养成了只肥猪一样的性格。
　　林郁曾经很喜欢猫，所以因此，他也尤其佩服傅安。
　　天马行空的想法，却总是能够靠自己实现。
　　她的生活并不见得是那么多人的向往，可偏偏在林郁眼里，那份自由和独立比什么都值得让人羡仰。

　　齐思嘉觉得自己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综艺咖了。
　　本来在国内单纯作为偶像就没什么发展前途，除了出出唱片单曲什么的，基本没有打歌舞台，就算有也只是小圈子里的狂欢，除了粉丝根本无人care。齐思嘉也自知自己的定位尴尬，所以对于大部分时候公司为她安排的发展路线都没什么意见，毕竟很多同时期的偶像都开始拍戏了，只有她还在继续抠脚，为了应对时代的变迁，适当做出些改变也是理所应当的。
　　因此，在北京正式进入冬天之后，齐思嘉结束了自己新年档期的ep制作，接到了本博克送来的综艺录制通知。
　　“亲子综艺，”齐思嘉缩在沙发上看项目介绍，“可是我不喜欢小孩子，我的天呐，本本跟我有仇吗？非得要我掉皮？这年头是女明星就非得和蔼可亲是么？不用小孩子草热度会死吗？”
　　“主要是可以跟江柯二搭，炒一波话题度，”小乔慢吞吞地喝了一口热茶，“小邱也在呀，正好你们几个都认识，还有一个地下铁的小演员，也不会太尴尬啦，就是在别墅里带小孩，很舒服的。”
　　“舒服个鬼，”齐思嘉手脚一摊，“我讨厌小孩！”
　　“别给自己洗脑了，你只是怕麻烦而已，”小乔道，“下礼拜进组，你差不多东西收拾一下呀，要去云南录，一个礼拜吃住都在那边，你到时候别老忘东西啊。”
　　齐思嘉已经听不到她说话了，只掰着手指头算着距离上次跟江柯合作过了多久，两三个月时间已经过了应该没人记得这茬，这才做死鱼状瘫在床上等待下礼拜的审判到来。
　　好在跟玩得来的人一起工作还是比较惬意的，一路飞机到了云南之后，春城名副其实，齐思嘉摘了眼镜跟工作人员打招呼，没想到自己竟然是第一个到的，因为节目组有保密协议，允许他们知晓这次参加节目的艺人的名单，但是不允许他们私下提前交流到达时间和节目内容，因此齐思嘉并不清楚自己到了之后即将面临的局面。
　　从飞机上一路下来被面包车送到住宅区，还要自己拎着三四个大箱子找房子，几乎把她良好的表情管理逼到绝境。
　　但怎么说人都是积极小太阳人设的专业偶像，自然不能在这么七八个镜头前面垮棚。
　　只能一边一手推着两个一边在心里狂骂本博克缺心眼天天给她弄这些有的没的的真人秀，就不能好好地去上一点玩一次游戏当天就结束的工作吗？非得要这样二十四小时暴露在相机底下，她没有隐私吗？
　　幸亏有了多年健身和练舞的体力，齐思嘉一人拖着四个24寸的大型行李箱狂奔在物业小区的林荫道上，一路哐哐巨响搞得像是打仗似的，好不容易核对了门牌，冲了进去，几乎要累死在屋子里，却接到任务要求说要在全员到达之前一直以玩偶的身份出现，不能公布真实身份。
　　齐思嘉喘着粗气，坐在换鞋凳上难以置信，虽然是真情流露但还是相当具有综艺效果地跟摄像机傻眼：“真的假的，一直？那他们什么时候出现？不会一个一个来要我扮个三四天吧？”
　　提词器解释因为齐思嘉一直以来的荧幕形象都比较亲和具有感染力，所以提前隐藏起来会让后面不太擅长跟小孩子相处的嘉宾比较有挑战性，节目也会更有看点。
　　齐思嘉简直要被自己这个人设坑死了，在南韩学到专精的表情管理也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面无表情地冲着举牌子的人用三根手指在脖子上轻微地比划了一下，倒是做出了个很有效果的恐吓动作，平白给后期增添了很多笑点。
　　节目组给她准备的玩偶服厚且重，真的是实打实的大卖场活动的那种近千块的玩偶服，齐思嘉套上之后几乎傻眼，幸亏透气效果做的不错，排汗也还算可以，不然肯定要直接昏死在里面。
　　这是给女人做的工作吗？她简直一千个无语，决定回去一定要吐槽一万遍这个弱智企划。
　　不过节目组还是有点人性的，并没有真的打算折磨齐思嘉多久。
　　一开始是孩子们先到，都是三四岁大的小孩，最大的也就四岁多一点，口齿倒是比较清晰，能够正常交流。齐思嘉套在玩偶服里面不能说话，只能机械式地摆动招呼小孩，小孩们倒是并不在意这一点，天生就对能动的毛茸玩具有着强烈的好奇心，齐思嘉也就因此跟他们打成一片，其乐融融。
　　下午的时候有嘉宾跟着到了，先是被工作人员指引着敲门，有领头的小孩出来应门，叫来了齐思嘉，走到门口才发现来人竟然是江柯。
　　一人一偶面面相觑，大概僵持了十几秒钟齐思嘉才后撤一步，把人放进来。
　　江柯一脸懵逼，朝摄像头问道：“是不能说话吗？这也是工作人员？”
　　齐思嘉拉了他的手，挥了挥，又示意他去帮自己把门口的那四个懒得拿上去的箱子提了。
　　江柯：“......”
　　江柯无奈，只得先把体力活干了，下来洗手帮着孩子们准备晚饭。
　　齐思嘉乐得见有人干正事，躺在沙发上偷懒，反正只要她穿着这衣服，小孩们就是看着她睡觉都是开心的，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几十斤的小人儿老是时不时会有人来偷袭一下，差点把自己踩吐血，义正言辞比手画脚了几下警告对方这才终于有了点效果。
　　江柯好像真的不是很会跟小孩相处，毕竟平时话都不是很多，本来齐思嘉还以为他的人设是那种看似冷面其实温柔的，但实际上好像面对小孩的时候也是不说话，偶尔几句就是“要水吗？”、“上厕所”、“吃东西”。
　　寡开水一样的人，一点综艺效果都没有，看他的镜头还不如看齐思嘉躺在沙发上跟小孩一起瞎玩有意思。
　　晚上的时候邱一品到了，这个活宝一到房子里才终于跟亮光了似的，一进门箱子都没放好就随便抱了个小孩开始跟人玩坐飞机，整个屋子里甩来甩去的，看得齐思嘉心惊肉跳。
　　倒是邱一品见到穿着一身厚重玩偶服的人有点惊讶，齐思嘉并没有打算跟他真情相认，穿着衣服又不好帮忙干活，只能偶尔带带小孩，教他们在院子里玩老鹰抓小鸡。
　　最后一个地下铁的小年轻倒是一直没来。
　　齐思嘉估摸着节目组应该会把她放在第二天，正好这样自己还能过个夜，更有看点。
　　看点，看个鬼。齐思嘉想摔门，要是知道有这个环节她早走人了，真的是，折腾谁不行，非得要折腾她，她觉得江柯看上去也挺适合在这衣服里呆着的啊，一呆呆二十四个小时，多隐忍，多伟大啊。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齐思嘉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有问题也要等到一切过去之后再来复盘，这是她的原则。
　　晚上的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四五个小孩赶到楼上去睡觉，齐思嘉累得在复式房的楼梯上直接坐下，这边现在还没有安儿童翻护栏，因此为了避免他们半夜从楼梯上摔下去，最好有人在外面守着。
　　虽说如此，但齐思嘉觉得这个行径实在太做作了，自己在镜头面前有点做不来，她感觉自己的戏份已经太多了，如果还是由自己的话就有点夸张了，保不齐要被人说是剧本，可是天老爷啊，她家亲戚这么多，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大房子里面不装幼儿安全门真的很危险。
　　本来想去跟邱一品说说的，结果牛头不对马嘴，郁闷得半死，回到楼梯上坐着怀疑人生。
　　江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睡，从楼下拿了杯咖啡上来，看到她坐在这里，有点好奇，毕竟他们一直都以为这是个普通工作人员扮演的，没想到都整整一天了还没脱下来，甚至晚上都还在这里。
　　他看着坐在楼梯上的，又想到今天门口的那四个行李箱子，突然灵光一闪，醒悟到了什么，用杯子掩饰住了自己的惊讶。
　　于是走上前去，用齐思嘉从没听过的温和声音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齐思嘉如蒙大赦，立即把他拉了过来，让他站在边上，然后自己演示了一遍小孩如何走出来然后从楼梯上滚下去的画面，看得江柯目瞪口呆。
　　许久才见他点头：“知道了，需要人守在这边是吧，明天还是要跟节目组提一下，不然每个晚上都得有人，太辛苦了，你先回去睡吧，今晚我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齐思嘉开心得要原地转圈，心想这就是跟聪明人交流的快乐吗，邱一品那个蠢蛋恐怕这辈子只能听得懂中国话了。
　　江柯见她那毛茸茸的大手顺势环过自己身体来了一个超级紧密的熊抱，整张脸连带咖啡差点被尽数埋入这让人猝不及防的毛绒绒里，东西差点洒了，连忙道：“不用谢不用谢，赶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