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有礼貌但是我不交朋友》芒不果

16、第 16 章

　　齐思嘉坐在聚光灯底下大口叹气。
　　拍摄的时候的确江柯没有出现，这就充分证明了今天的广告拍摄的确不是双人的，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但是也不由得腹诽江柯是发了神经吗接这个冰淇淋的广告，他平时明明很少接代言，就算接了也都是什么手机啊，钢琴啊之类的，这回莫名其妙地往日常用品路线接了，却还跟自己撞上，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冤孽。
　　好不容易结束了产品拍摄，齐思嘉坐在车里吃沙拉和鸡胸肉，今晚得去健身了，不然最近积累的脂肪无处宣泄，又会被特写镜头拍下来在网上嘲个五百年。
　　小乔敲了敲窗户，透过来给她递了瓶无糖酸奶。
　　“江柯好帅啊，”她看着那边的保姆车开走，“齐齐，真的不考虑合作吗？至少能饱饱眼福。”
　　“再说吧，”齐思嘉也盯着那辆大车，“至少等这段时间风头过了再说，刚合作完一个这么暧昧的舞台，又上赶着炒，肯定会被反噬。”
　　“你真的好敬业，”小乔佩服道，“过几天运动会，报了你的名字，也是跟着奶新人的，你应该没意见吧？”
　　“这种不都是刚出道的新人去的，”齐思嘉道，“我去干吗。”
　　“五秒的好多团都会派几个作为前辈团，到时候节目会让前辈和后辈PK，这几天你好好练练吧，滑冰还成么？不然继续射箭？”
　　“再说吧，”齐思嘉道，“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会儿吗，我才刚从一个集中营里逃出来诶！”
　　“诶呀，”小乔安慰道，“赶紧录完赶紧休息嘛，反正又不是真的运动会，你记得漂亮点就成了。”

　　林晓在家里休息了还没两天呢，蒋姣又把本子送了过来。
　　“咱们现在是非常时期，实在不能松懈，没关系，这几个都不是立刻要进组的，你可以先慢慢看，慢慢挑。”
　　林晓无奈，只得认命。
　　左右她穿越到现在过来，也就才拍了两部戏，按照一般的明星产量，一年也至少得多屯几部为下一年做准备，不然如果中途出现空档，肯定会导致热度消退，到时候就倒霉了。
　　林晓这两次尝试的都是现代剧，还从来没有试过古装剧题材，她前世的时候也多少关注过，觉得古装剧的女演员颜值方面的要求还蛮看面相的。她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应该多少还是能把握得了那种造型的吧，再说了，造型怎么样还不是要看剧组安排，自己在这里怎么琢磨都不是个事儿。
　　于是挑挑拣拣，从那几个本子里挑出了个自己还觉得不错的古装电视剧的故事来，跟林晗聊了聊，难得的是这一次姐妹两个的意见竟然统一一致。
　　然而林晗的理由很简单，古装的价格更贵，报酬更高。
　　林晓躺在床上伸懒腰，不知道未来的男主角会定谁，希望是个好相处的人，毕竟自打她来了之后，也就跟人合作过两次，勉强的两次对手戏基本都是跟萧十六合作的，对方因为是新人，所以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要是遇到个脾气大的，死活要把自己换掉怎么办。
　　想到这里就头痛，林晓摁着脑袋啊，突然想到了复诊的事。
　　几乎是完全忘了个精光，尤其是上回跟梁陋看上去似乎是闹翻了似的，两人再也没联系过，她也彻底把这件事扔到脑后了。
　　但是吵架归吵架，自己的健康才是最终要的吧。
　　她心想，算了，梁陋跟自己甩脸子，自己也不乐得去贴他的冷屁股，一个人又不是不知道找谁，于是看着天色还早，便下楼去取了车，直接开去医院，上精神科找胡彬了。
　　胡彬见她自己过来有些意外，今天并没有什么病人，看着她神态不错，便有兴趣开了几句玩笑。
　　“我还以为小梁把你接手过去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梁医生最近有点忙，我复诊的时间也误了太久了，也是担心会有什么影响，就直接过来了。”
　　胡彬嗯了一声：“最近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林晓想了想，笑道：“也没有什么太过于开心的，就是多少有了点朋友，也挺满足的。”
　　“这样就很好了，”胡彬道，“其实大部分时候做心理咨询的问的都是都是很简单的，并不像你们想的这么高深。”
　　又接着，胡彬问了几个日常中常见到的问题，三两下的在纸上勾勾画画，又让林晓去找了个脑补的CT，全部弄完回来之后，胡彬嗯了一声。
　　“以后注意点调整心态，基本可以断定没有抑郁倾向了，你会很沮丧吗？”
　　“我大概没有这么做作吧，”林晓苦笑道，“这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了。”
　　“你跟之前不一样了，”胡彬笑道，“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很不能面对自己的负面情感，现在应该是能相对好的去解决它了，这是一个比较好的趋势。”
　　“因为拥有了力量，”林晓道，“非常感谢你，医生。”
　　“陪伴是很重要的，”胡彬最后道，“不是指是不是一个人，而是指你能不能一个人。”
　　“毕竟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会突然死去。”
　　林晓从诊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在大厅遇到了梁陋，应该是刚下班，看到林晓有点吃惊。
　　“下午好啊梁医生，”林晓微笑道，“别担心，我不是来找麻烦的，不用加班，我刚刚找胡医生复诊来着。”
　　梁陋有些语塞：“对不起，我都忘了——”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林晓道，“你也不是我的主治医生吧。”
　　似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梁陋看着她的脸，觉得浑身麻酥酥的。
　　林晓戴上了口罩，把兜帽拉了一半，今天的北京很冷，她在卫衣外面套了件加绒的皮夹克，整个人的上半身像只圆滚滚的小黑熊。
　　梁陋想去拉她，半途又松手：“晚上一起吃饭么？”
　　“我晚上一般不吃饭。”
　　然而剧情进展到这里，本来以为今天的一切就将画上圆满句号了，一个小时之后天地间却突然产生了颠覆性的巨变。
　　林晓坐在ICU门口手指抖个不停，齐思嘉匆匆赶来，脸上煞白，后面还跟着梁陋的父母，一到门口隔着玻璃窗就险些哭了出来。
　　齐思嘉蹲在林晓面前，直接去握她的手，上面还沾了不少没洗的血迹，她抬起手指来去碰了碰林晓的脸，用纸擦掉了不少在她脸颊边上干涸掉的血渍，低声安慰着。
　　“没事的没事的，他从小身强体壮的就没进过医院，也是给自己积德了，肯定没事的。”
　　“林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母几乎要被吓昏过去了，在家里坐得好好地突然天降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家儿子在医院被人给捅了，简直一个惊雷打在天灵盖上，拉着老头一块过来就看到儿子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里面，滴滴答答的仪器响个不停，正常人看了都得心脏病发。
　　有梁陋的同事过来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替他们解释了当时的情形。
　　三十分钟前。
　　梁陋始终坚持着要邀请林晓跟他去城区附近的牛肉馆里吃火锅，林晓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赎罪的方式也太那啥了，就算真的有诚意可是也得看她本人愿不愿意啊，至少林晓这秒钟是真的不想吃什么牛肉火锅。
　　两人拉拉扯扯了半天，梁陋衣服都还没来得及脱，正在大厅里闹呢，突然一个病患家属从门口进来，眼睛发红地就要往梁陋面前冲。
　　林晓反应快，下意识挡在了梁陋面前，把人往侧面走廊那边推，一边去拦患者：“您好，您有什么事吗？”
　　“你是医生是吧，你也是医生是吧？你们医院就是这么抢救病人的？你们医院平时收了多少钱，我家里是欠你们钱吗？就因为给不起那点红包你们就不管我妈的命吗？”
　　周边人也反映了过来，这种偏执的医患纠纷无论放到哪里都是很让人头痛的一件事，梁陋压根就不认识那人，自然是被迁怒到头上来的，觉得倒霉的同时又不敢轻易离开，毕竟林晓还被人抓着呢。
　　“您有什么意见可以先跟我说，我如果可以的话去帮您协调。”
　　“协调？”那人瞥了梁陋一眼，“协调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眼前白光一闪，梁陋躲闪不及，差点被迎面一刀砍在脸上，林晓推了他一把同时不要命似的去扯那患者的腿，挨了对方胳膊肘一下，打在颧骨上，痛得她眼冒金星。
　　然而还是不及对方人多，梁陋在混乱中竟然真的还是被捅了腰腹部两三刀，林晓就拉在他身边几乎看傻了眼，手上挨了一下子，踹了那些患者几脚这才勉强把梁陋从人群中拖出来。
　　毕竟对方带刀，大部分人也不敢上前，等到保卫来把人控制住的时候梁陋已经进了抢救室。
　　再然后就是现在这个场面了。
　　齐思嘉吸了口气：“记者呢，记者来了吗？你有没有被人认出来？”
　　“没有，”林晓道，“当时太混乱了，我带了口罩和帽子，没人认识我。”
　　“没事的，没事的，”齐思嘉道，“叔叔阿姨，你们先坐一会儿，要喝点什么么？我去问问医生到底什么情况。”
　　林晓实在想象不到一个小时前明明还很正常的世界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因为太过震惊导致她现在大脑尤其平静，没有那种类似于好友受伤的悲伤情绪。
　　她起身去安慰梁陋的父母，心里暗自祈祷对方的平安。
　　情况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得到稳定，医生说不能准确预估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但是难度应该不大。
　　于是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林晓被劝着先去把工作做了，有几个小代言活动需要出席一下，这才匆匆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梁陋这次受伤总给她一种很平静的感觉，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个人实在是太无情了，就是总感觉这件事没有大家想象的这么夸张，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会醒来的。
　　无论如何。
　　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呢？
　　她倒是不明白。
　　晚上到家的时候，齐思嘉给她打电话，说梁陋醒来了，各方面都挺好，就是感觉脑子有点不太正常，医院那边给了他带薪假期建议他休养一段时间。
　　林晓不是很明白齐思嘉说的所谓脑子不正常是指什么，到底是传统意义上的不正常还是嘲讽式的，直到她真正去到梁陋家里的时候才get到对方的意思。
　　梁陋作为一个年少有为多金又低调的富二代家庭成员，自然早早地就在北京置办了自己的房产，本来经过这次的事情他早就退休在家休息了的爸妈想把他从外面接回来跟他们一起住，却被继续果断拒绝。
　　梁陋的家在一个设施比较完善甚至档次都看上去很高的新式小区里，一梯两户，林晓去的时候齐思嘉正在他家指挥钟点工打扫卫生。
　　“啊你来了，”齐思嘉见她进门，热情欢迎道，“要不要喝水？”
　　“怎么个奇怪法？”林晓四处打量道，“他人呢？”
　　“房间里休养呢，”齐思嘉道，“本来是不建议这么快出院的，他爸妈太迷信了，非说医院不吉利，硬是要接到家里去，他死活不肯，就只能放在自己家了。现在还没人照顾，头疼。”
　　“他爸妈不能过来这边照顾吗？”林晓问。
　　“被他拒了，他以前就跟他爸妈不太处得来，”齐思嘉道，“他醒来之后就呆头呆脑的，反应总是慢半拍，你跟他说话的时候要说慢点，不然这样好了，直接你过来照顾他呗！指不定你俩就成了！”
　　“我就这么需要男人吗？”林晓无语了，“别胡说了，我先进去看看。”
　　林晓推开了门，床上的男人并没有在乖乖听话休养，进门的时候正拿着个手机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态看着屏幕，非常不自然地，然后在林晓进门的时候瞬间把东西放下，差点砸中自己的伤口。
　　“要玩就正正经经地玩，”林晓无语道，“我又不是你妈，还会管你吗？”
　　梁陋只得继续拿起手机，时不时看她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林晓总觉得那眼神里带着几分陌生，仿佛在偷偷打量着一个不认识的人。
　　她莫名涌起一种不安，直接开口问道：“你不会是失忆了吧？记得我是谁吗？”
　　“记得啊，”这回答得倒是很及时，“林晓嘛。”
　　末了还记得评价：“你长得很漂亮。”
　　林晓一脸狐疑，然后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你没事吧？捅的是肚子也没脑震荡啊？”
　　梁陋仿佛被她呛了一下似的，不再说话了，继续低头刷着手机，像在确认什么似的。
　　他直到刚才那一刻都还是深陷于不敢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程度。
　　是的，林郁，27岁，刚刚经历了一件对于他来说此生都难以理解的超自然体验。
　　他，穿越了。
　　在醒来之前的的记忆都始终停留在警报乱响的飞机以及高速坠落的耳鸣当中，当时他的手颤抖得不行，试图去够座位上面的紧急装置，最后不知道手指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就此一切陷入无意识的昏暗之中。
　　然后再醒来，就是这么面面相觑的几张脸，以及从他们嘴里喊出的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名字。
　　他抬手看着自己的指节和陌生的关节，腹部传来阵阵剧痛，他由此得出结论，自己的确是穿越了。
　　本来一直到两个小时前他都始终认为这大概是个非常真实又具有现实讽刺意义的梦，结果迟迟没能从梦中醒来，自己又因为一个自称是自己发小的漂亮姑娘的冒冒失失扯到了腰腹部的几处伤口而传来的真实剧痛造成了猛烈头晕，他开始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
　　同时感慨自己的倒霉和世界的荒诞。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情会接二连三地发生在自己头上？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齐思嘉在照顾人这方面具有着某种先天性的迟钝，在梁陋是因为腹部刺伤而导致的卧床的情况下，她竟然还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把轮椅，美言其曰可以试试把他推出门看看外面的风景。
　　被林晓面无表情地否决，表示如果你想看到他肚子三天一发炎两天一流血那你就每天把他搬上搬下十几来次吧。
　　最终劝退齐思嘉的不是自己发小的安危，而是打听到了的梁陋一米八五的身高一百四十斤的体重，对于她这样娇弱的女子而言，面对这样的男性充其量能提供的只是揍倒而不是扛起。
　　穿越成梁陋的林郁对此非常感谢自己这名异性朋友的仗义执言。
　　吃饭的时候齐思嘉终于体现出了她的一丝贴心，叫来的是比较清淡的小菜和一坛补汤。
　　梁陋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一顿饭几个吃得也算是尽兴，就是在最后面吃完饭消食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齐思嘉准备走的时候来到梁陋房间跟他打招呼，回身的时候差点碰翻一个架子上的陶瓷小人，东西顺着她的胳膊一路下坠，梁陋不自觉地伸手一捞，竟然是正好在落地前把东西给挽救了回来，得救般地松了口气，倚着窗台的林晓就这么看着他们随口笑了一句。
　　“Spider man！”
　　梁陋如遭雷击，一脸错愕地捏着那个玩偶，然后瞬间抬头去看那张脸。
　　没有半分相似，甚至神情眉眼也没有半点巧合。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