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黑与白》8KEN

14、第 14 章

　　研磨的住所是一幢老旧的别墅，地方比较偏，环境很安静。
　　“研磨明明可以住更好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喜欢这样的老别墅。”拎着大包小包的食物，黑尾和你下了车。
　　说好了是买些吃的当午饭，结果买的都是零食，就像是来给研磨补给的一样。你狠狠地担心了一下午饭怎么解决。
　　“研磨~”黑尾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拉开门就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研磨才从不知道是什么的房间里拉开门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台游戏机。“……小黑。”
　　“又在打游戏！”黑尾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研磨手上的游戏机。
　　“不要每次见面都说这句话啊……”研磨叹着气把游戏机关掉，“客厅在这里，跟我来吧。”
　　屋内的设施都很简单朴素，让你感觉很舒服。
　　“研磨，给你带了你喜欢的苹果派。”黑尾把袋子里的苹果派挑了出来递给研磨，“给你买的零食你给我慢点吃！下次我来见你的时候你可不准什么都不剩。”
　　“好——好。”研磨看样子并没有把黑尾的话听进去，他慢悠悠地打开苹果派的包装，小小地咬了一口。
　　大概是在意到了你看他的目光，他那双猫瞳转向了你。研磨静静地盯着你，不发一言。这一种被观察的感觉，让你有些不好受。
　　“小黑，去做烤鱼吧。”研磨突然又看向黑尾，“材料都在厨房。”
　　“哼哼，想念我的美味烤鱼了吗？”
　　“不是，家里只有做这个的材料了。不然没有午饭吃了。”研磨低下头又咬了一口苹果派。“而且还是你上次带来剩下的…..”
　　“……我受伤了哦。”跟研磨调侃完，黑尾拍了拍你的头，弯下腰跟你说：“你和研磨聊会天，等我去做好吃的烤鱼给你。”
　　“嗯……”你不太自然地点点头。平时都是跟黑尾单独相处的时候才会这么亲昵，现在旁边有个人盯着……感觉怪怪的。
　　黑尾走了，客厅里只剩下你，研磨，和他吃苹果派的微小的咀嚼声。你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空气安静得让你感到紧张。
　　“渡边……诚子，对吧。”研磨抬眼看你。
　　“是。”你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友好一点。
　　“和小黑发展得怎么样？”
　　“呃……”你有些犹豫地眯了眯眼，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种有些怪异的问题，“我们相处的还算和谐。”
　　“是吗。”研磨的头抬了起来，“那你和菅原呢？”
　　“……”从不熟悉的人的嘴里听到菅原的名字，让你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我和菅原很好。”
　　“唉……”你听到研磨叹了一口气，他像是失去兴趣了一般，低头又吃起苹果派。
　　当你觉得你和研磨可能要一直这样尴尬地沉默到黑尾回来时，研磨嚼完最后一口苹果派，又对你说：“你喜欢小黑吗？”
　　“……”你的目光和他的猫瞳相撞，“喜欢吧。”
　　“对菅原呢？”
　　“他是我的爱人。”
　　“这就是小黑和菅原的差别，是吗？”
　　“……”
　　研磨说话的语气没有咄咄逼人，没有质疑，没有讽刺，他只是很寻常地问问题，很普通地陈述，也没有任何起伏的表情。
　　“……至少你是个诚实的人。”
　　“？”
　　“对小黑是犹豫的喜欢，对菅原的笃定的爱。你分得很清楚。”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手，“也很诚实地承认了它们。我想，你大概两方都不想伤害到，所以和小黑关系很好，和菅原也依然相爱。”
　　“但是，”研磨停顿了一下，“这样真的是在照顾他们的感情，在对他们好吗？”
　　“小黑他，”研磨看向厨房的方向，“很喜欢你，他现在能得到你的回应，而且没有引起什么麻烦，看起来确实是一件好事。”
　　“你同时应该也知道，现在的风平浪静也只是表面的罢了。小黑是否会就此罢休，菅原是否真的什么也没察觉到，这些问题你心里应该是有答案的。”
　　“现在平衡的天平必将要倒向一边，到时候你还能稳得住吗。”
　　“情况不会一直如你所愿地那么安定。这不是多选题，是一道单选题。……而且，尽管不明面地说，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是，你和小黑的关系是违背一些道德的。”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要做个决断了。不然等风波来了，一切就不好收尾了。”
　　“……出于私心，我还是希望你能选择小黑吧。”最后，研磨别扭地说出这句话。“和小黑在一起会更好，他比较……比较适合你吧，也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说这么多话好累，研磨心里想，小黑，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
　　听研磨不紧不慢地说着句句见血的话，你不可抗地自行沉默了。
　　每一句话都在将你的心更深地剖开，但并没有伤害，只是扒开最深处放到你的眼前，为了让你把自己的心看得更清楚。
　　“我回来了。”黑尾端着一盘烤鱼走了进来，香气立马弥漫开来，像是恰到时机地来驱散开刚刚的氛围。
　　“和研磨聊得怎么样？”黑尾进来放下盘子后就坐在了你身边，轻声地问你。
　　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聊得不算好也不算不好，“没聊什么……”你瞄了一眼研磨。
　　“小黑，快吃。”研磨看起来是不想提起刚刚说了什么，直接拿起了一条烤鱼慢慢咬食。
　　“竟然还有你催我的时候……”黑尾笑着拿起一条烤鱼放在了你面前的盘子里，然后才给自己拿了一条。“尝尝~我烤鱼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这个确实。”研磨小声说。
　　你试着尝了一口，“真的很好吃！”
　　“对吧~”黑尾笑得眯起了眼睛。被你夸奖，是他最高兴的事情。
　　在经济条件赢过了菅原，在身高身材方面赢过了菅原，在陪伴你这件事上赢过了菅原，现在，在做好吃的方面也不输菅原，黑尾在心里暗自比较着。
　　所以，在这种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忍着不下手？黑尾心想。
　　其实今天黑尾已经做了些事情，只是你还不知道。

　　黑尾的生物钟在每天早上七点就会催醒他，今天也不例外。只是那个时候你还在沉睡。
　　他撑起身子侧头在你脸颊轻吻，而后开始笑视你的睡颜。
　　为你撩拨了两次头发都没有引起你的反应，“睡的真香。”黑尾轻声说。看见你的这般可爱，他忍不住想要拍摄下来。
　　按下手机拍照的快门，你的睡颜清晰地呈现在他的屏幕上。在把这张照片设置为壁纸的时候，黑尾注意到了旁边的“分享”键。
　　突然，一个坏主意冒出头来。
　　发给菅原的话，他会是什么反应呢？黑尾舔了舔嘴唇。
　　但他想把这张照片私有化，于是拍了一张比较模糊的，只有你下半张侧脸的照片，即使是这样，只要是熟悉的人，就能一眼就能看出照片中的人是你。——如果认不出是你的话，那菅原就太不够格了。黑尾是这么想的。
　　当初存下的菅原的手机号终于派上了用场，他选择完菅原的联系方式，只附一张照片，不加任何文字，然后轻轻地按下发送键。
　　刚放下手机想重新躺下的黑尾就被手机震动声及时唤回。黑尾看了你一眼，确认这震动声没吵到你后才打开了手机。
　　“你是谁”——菅原孝支。
　　回复的这么快，慌忙地连标点都没打出来吗。黑尾心里轻笑，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地回复菅原。
　　但菅原不放过他。在手机安静了一小段时间后，菅原打来了第一个电话。
　　这连续的震动声让黑尾担心会吵醒你，他先掐断了电话，然后轻手轻脚下了床，还没走出卧室，菅原就打来了第二个电话。
　　“真是……”黑尾再次掐断，稍微加快了步伐走到客厅，顺便把卧室的门关上。
　　菅原打来了第三个电话，黑尾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你真是比我想象的还心急啊。”黑尾抢先说道。
　　“……黑尾？”菅原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冷静。
　　“是我。”黑尾的嘴角忍不住有些想要上扬，这种和菅原再次对线的时刻，他期待很久了。“渡边她还睡着呢，你刚刚那么着急打来电话，差点把她吵醒。”
　　“……”菅原没有说话，大概是还没稳定下情绪吧。黑尾猜。
　　“诚子为什么在你那里？”菅原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但也能明显听出是竭力冷静下来的成果，已经没有了说黑尾名字时的愠气。
　　“这个，你不应该猜得到吗？”黑尾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了下来。“从我把她的生日礼物特意寄给你看开始——或者你能聪明地在这之前就嗅到什么迹象——你就应该对我有怀疑了吧？”
　　“是你强迫她的吗。”菅原问。这次声音没有了颤抖。
　　“你觉得渡边是那种别人强迫她她就会顺从的人吗？别说这种让我失望的话啊，菅原，”黑尾抿了一口水，“她是什么性格，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我们是两厢情愿。”黑尾笑着说出口。
　　“你对她都做了什么。”菅原的声音有些哑。
　　“我们，可能没有什么没做过的事了吧？”黑尾故意这么说。
　　“……”菅原又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尾不再调笑了，也不愿再等菅原问他什么问题，他的笑意收起，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语气，“菅原，到这个地步了，你该不会不懂我什么意思吧。”
　　“渡边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以及，和我之前说的一样，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她那样优秀的人，你在她身边，也太黯淡了些吧。”
　　“虽然这么说很伤人，但是如果能够得到她，我也就只能选择伤害你了，菅原。”
　　“连婚礼都难以给她的男人，还是别占着她的时间了。考虑考虑离婚的事情吧。”
　　这一连串的话说完，菅原那头仍然沉默着。黑尾不知道菅原是在考虑他说的话，还是情绪失控到失语了。
　　“哈。”没想到等来的是菅原的一声轻笑。
　　“？”
　　“黑尾君让我考虑离婚的事情，诚子知道吗？”没有让黑尾回复他的打算，菅原继续说，“如果诚子知道的话，以我了解的诚子的性格，她要是同意这件事，会自己来和我说的。”
　　“但是她没有。不知道是因为她不知道这回事，还是她听你说了之后并没有这个想法，所以黑尾君你自己来找我了呢？”
　　“黑尾君是觉得从我这里下手的话会很容易吗？如果说服我向诚子提出离婚的话，你追求诚子的路就毫无阻拦了吧。”
　　“只是你想的太理想了。”菅原的音色压低了下来，“我绝不可能和诚子离婚的。”
　　“我不否认你说的话里有对的地方，我是没有你那样的实力可以给诚子提供很好的物质条件，也许也像你说的一样，我很普通，在她身边我会很黯淡，无论是外部还是内部条件，我都会有输给你的地方。”
　　“但有一点，我绝对，绝对，不会输给你。”
　　“对诚子的爱，是我绝对不输你的东西。”
　　“我这么难搞定、不能让你轻松地达成欲望真是抱歉啊，只是诚子那里也很难办吧？没办法，大概诚子爱的人还是我吧。”菅原的语气有些做作地上扬。
　　“虽然有了你在我和诚子的感情间上演了插曲，”菅原又变回了严肃的强调，“但需要清醒、明白情况的人不只是我，还有你，黑尾君。诚子的选择只会是我吧。”
　　“……”黑尾挑了挑眉，被菅原超乎他预料的一席话惹的有些火气，“没想到你也挺恶劣的啊，菅原……”
　　“彼此彼此吧，黑尾君。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挂了。”
　　留给黑尾的是“嘟嘟”的机械音。

　　挂断电话后的菅原像一瞬间被抽去所有体力一般跌坐在地。他的呼吸又变回看到那张照片时候那般起伏不定。
　　没有了刚刚正面刚黑尾那似乎自信的状态，他极力控制的情绪开始吞噬他的身体。
　　他承认自己刚刚说的话里有嘴硬的成分。但他所说的对你的爱无人可比是绝对真实。
　　他不确定的是你怎么想。
　　虽然对黑尾说着“大概诚子爱的人还是我吧”，但你真的还是这么想吗？他不知道。
　　和你已经很久没长时间通过电话，你也有一段时间不回家了，黑尾一直陪着你，这会让你动摇吗？
　　菅原永远偏向你，直到现在也一样。他绝不会对你放手，他更希望的是你也还在紧紧抓住他的手。
　　他希望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你的选择只会是他，就像高中时遇到那么多追求你的男生，你的选择只是他一样。
　　菅原捂住胸口，是在抚慰自己的心跳，更是在诚心地期望。

　　“那我们就先走了。”拿到研磨签过字的文件，黑尾拉着你准备回去了。
　　“哦，拜拜。”研磨朝你们晃了晃手。
　　“这样就可以了吗？”接过研磨签过字的文件的你说道。这一整天，你们真正的工作时间估计只有黑尾拿出文件、研磨签字、黑尾收走文件的那几分钟吧？
　　“是啊。很轻松吧？”黑尾已经开起了车，“虽然我拿我朋友研磨会不赞助来‘威胁’领导，但其实他是会一直提供赞助的。对于排球，他和我一样，都会一直关注支持。”
　　“这样啊……”
　　“这个文件不急着拿回本部，”黑尾瞟了一眼你手里的文件，“今天剩下的时间，你想去哪里？”
　　“我……”被研磨提起菅原，你现在的心思全引到了菅原身上，“我回家吧，我已经……几天不见菅原了。”
　　黑尾的眼睑提了提，“好。”
　　还好今早出门之前你让黑尾把你的戒指还给了你，不然还得回黑尾家拿一趟。你心想。但是黑尾送你的项链怎么办呢？……下车之后摘下来放包里吧。
　　你在进家之前将项链收进了包里，然后自然地用钥匙开门。今天很奇怪，菅原没有和以前一样飞扑过来。
　　明明好几天没见了……阿菅怎么这么安静呀？你心里嘀咕道。
　　“我回来了。”你特意喊了一声。
　　“诚子。”菅原微笑着走了过来。“回来啦。”
　　“嗯……”你隐隐觉得菅原不太对劲。“阿菅你怎么了吗？”
　　闪过一瞬间的异色，菅原还是维持了微笑的表情，“没有呀，宝贝为什么这么问？”
　　“啊……没什么，我有点多虑了。”你甩掉脑中奇怪的想法，重新展露了笑颜。阿菅既然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啦。
　　你确实是这么想的，直到夜晚——
　　还未完全睡着的你听到了一阵震动声，紧接着感觉身旁一轻——是菅原起身了。
　　有人打电话？阿菅还没睡着吗？一般入眠比菅原迟的你有些困惑，但还是闭着眼睛没有动弹。
　　“喂？”你听到菅原走到门外小声地应答。“阿旭，怎么这么晚打电话呀？”
　　“阿菅啊……”东峰的声音有些犹豫，“那个……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吧？不然我也纠结的睡不着觉……”
　　“什么啊阿旭？”
　　“我白天不是给你打了个电话吗？其实那时候，我看见渡边了，她……她和黑尾在一起，当时他们那个状态，以及不像是那种普通同事了……你能懂我的意思吗阿菅？是那种、那种感觉的……很亲密的那种……我真的犹豫了很久阿菅，但我最后还是觉得不告诉你不行。阿菅你别太激……”
　　“可能是你看错了吧，阿旭。”菅原打断了东峰，“诚子今天……一直在家和我在一起。”
　　“啊？！……是、是吗？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是哦，可能是因为阿旭太忙了眼花了吧。别纠结啦阿旭，早点睡觉吧。”
　　“说的也是呢，哈哈……那，那你也要早点睡啊阿菅，做老师精力可是很重要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挂啦，晚安啊阿旭。”
　　“呼。”菅原缓了一口气。
　　菅原对东峰说了谎。这是他下意识的行为。
　　如果东峰知道了这是事实，他一定会非常担心菅原，还会非常难以处理他和你的关系。而且，如果你们度过了这个插曲，最后真的结婚了，那东峰这种敏感的人，估计也会比当事人对这种事还要介怀吧。
　　最根本的是，菅原不想让别人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印象。这种事情，他自己一个人消化就可以了。
　　窗外的月光照进，被什么东西反射成一个光点进入菅原的视野。
　　菅原循迹找去——是你包里的雏菊项链。
　　不用什么解释，菅原已经猜到这个项链从何而来了。被你这样匆忙粗糙地塞进包里，原本是想不被他发现吧，既然这样，那一定是黑尾给的吧。
　　这一天，菅原接受了太多的冲击，这一下，似乎有些不痛不痒了。菅原有些麻木地躺回床上。
　　但他还是绷不住了。这一下看似不痛不痒，却让所有的冲击累计超越了他的承受阈值。
　　眼泪还是流出了眼眶。他以为自己能静静地淌完眼泪，却发现自己有了要抽泣出声的迹象。
　　他不得不再一次起身，走向卧室外。
　　这一次，你睁开了眼睛。眼前是菅原枕头上一块深色的印记——那是被菅原的眼泪打湿的。
　　刚刚菅原和东峰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这块泪痕你也看到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足够证明菅原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拽紧了被角，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客厅里的菅原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声音，尽管如此，醒着的人——你，还是能听到隐约的抽泣声。
　　一个连哭泣都不愿意影响到你，把一切悲伤都自我承受的人，是你最爱的人，也是你亲手伤害了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你听到了菅原回来的脚步声，赶紧闭上了眼睛装作睡态——你心虚了。
　　看不见菅原现在的表情，你心里有些不踏实。
　　但你感觉到他慢慢躺了下来，然后侧身朝向你。他轻轻地搂住你，把额头贴在了你的额头上。
　　“请一定要选择我，诚子。”你听到他用气声颤抖着说道。
　　搂着你的手被他不自觉收紧，就像你的心，在这一刻被狠狠收紧，只给你留下阵阵自责的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