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黑与白》8KEN

15、第 15 章

　　第二天早上，菅原的眼睛是肿着的，双眼皮的褶子都消失了。
　　“阿菅……”菅原并不知道你昨晚没有完全睡着，你忍住了内疚的表情，只摆出疑惑的样子。“没有睡好吗？”
　　这么肿的眼睛，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没睡好呢？
　　“嗯，可能昨晚睡前水喝的太多了吧，没想到眼睛有点水肿诶。”菅原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扯着笑脸说道。
　　“……”你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装傻了。
　　“没关系，应该过一上午就好了，刚好我的课排在了下午。”菅原拍拍你的肩让你安心，“去上班吧，别耽误了。”
　　他把你送到门口，你们两两相望了一会。本该会有一个吻落在你的唇上，但今天没有，菅原似是自我挣扎了一会，最终只给了你一个拥抱。
　　“路上小心。”他在你耳边轻声地说。
　　你转身离去的时候，没有看到菅原崩解的表情。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害怕你离开这扇门。
　　就算你很少回家，但每次送你出去的时候他心里都知道你是会回来的。但现在，他真的怕你一走便不再回来了。他心里已经没底了。
　　你还会期待他为你做的饭吗，你还会想听他的那句“欢迎回来”吗，临走前的那一吻还重要吗？……原本肯定的答案都变得不再确定了。跟黑尾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对你的喜欢不会输给任何人的是他，对你现在的心意无法笃定的人还是他，他好希望你能给他一点力量，让他知道自己还可以抵抗，还有所恃。
　　但他又不想让你知道。让你知道了的话，一是不会减轻他的伤痛，倒会给你们之后的发展带来负担，因为不管结果是好与坏，它都会成为你们显眼的伤疤。二是会影响你的决断，他不想让你因为可怜他而继续和他在一起，他要你因为爱他而继续选择他。
　　他习惯性地，将一切不想给你染上的负面情绪全部自己消化，尽管这情绪与你们两人都有关系，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原因。
　　在你的身影在他的视野里完全消失后，他本已哭的干涩的眼睛又充盈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泪水。你走之后就没有再坚持坚强的需要了，他慢慢地蹲下，蜷缩在还敞开着的门框边，双手掩面让泪水得以倾泻。
　　这些你都没看见。
　　轻松的日子结束了。现在一回到工位，你就要开始新一轮的忙碌工作了。茫多的资料和文件埋没了你。没有延续前一天和黑尾的“亲密无间”，现在你们忙碌起来就是两个零交流的陌生人。
　　“濑户，把这个交过去。”黑尾把一沓文件放到濑户手里，“还有这个，给隔壁办公室。”
　　“好、好，”濑户被当做了到处跑腿的工具人，这已经是他跑的第四趟了。“黑尾哥，渡边前辈那边没东西要交过去吗？”濑户看你们今天一点沟通都没有，以为你们闹了什么矛盾，于是隐晦地探了探情况。
　　黑尾果然顿了一下，他抬头看向站在他桌边的濑户，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对濑户说：“没有。”
　　“好的……”果然是有矛盾了吗？濑户悄摸地心想。
　　黑尾这么敏锐的人，当然察觉到了濑户的意思。事实是，他比濑户更处于一种不明情况的状态。
　　昨天早上他给菅原发了那样的照片，晚上你回到了家，不知道你和菅原又发生了什么，你和菅原的关系有了什么样的变化。真是的，事情是他自己要搞的，却没做好接受后果的准备。所有事情都势在必得的黑尾只对你的事情没有100%的自信，看起来再老谋深算的人也会在面对自己心爱的人的时候乱了手脚。
　　这一次他已经对菅原做出了近乎是“威胁”的举动了。这次的结果是你和他之后发展得转折点，如果你和菅原的关系顺势有破裂的倾向，那他的成功就不言而喻了。
　　他现在手上也确实没有要给你的文件，加上你们都很忙，他能找你的机会为无。可恶啊，他这么能搞事的人现在竟然因为不确定你和菅原的现状而束手束脚了。
　　离饭点还早，手上也没文件，在黑尾正琢磨到底用什么借口来找你时，“啪”的一声，一沓文件放在了他的桌上，抬头一看，你自己找上门了。
　　“这文件给的怎么感觉有怨气呢？”一看到你，黑尾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以为你会说些什么，但你只是撂下东西就走了。他直接握住了你的手腕：“怎么不说话？”
　　“啊？”你被他拽了回来，“什么？”你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看着黑尾。
　　“我刚刚和你说话你听到了吗？”黑尾松开了手。
　　“没有。你说什么了？”
　　“嗯……”黑尾撑着头观察你，“我感觉你对我有点心不在焉的。”
　　“……可能是有点吧。今天事情太多了我只想赶紧忙完，不要加班，早点回家。”你再次准备离开，“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忙了。”
　　看着你的背影，黑尾沉默了一会，然后起身跟了上去。
　　“哎，也不用这么紧张吧，就算加一会班的话我也会陪你的。昨天你已经回去过了，今天不陪陪我吗？”
　　“……”听到他这么说，你停住脚步。
　　黑尾又是在邀请你去他那里过夜，但你已经没有心情和他搞这些。现在你的脑子里全是菅原的委屈和倦容，你在意的事情是他的眼睛消肿了吗，会影响到他下午上课吗，他就算再难过也会对他的小朋友们展露笑颜，这更让人心疼。你只想赶紧回家，看看他还好吗。

　　然而现实并没有向你想的那样进行，下班后你还是进了黑尾家。黑尾总是能有让你难以拒绝的方式带你走，他就像是蛊一样。
　　黑尾从身后握住你的脖子将你锢在他的怀里，亲昵地浅吻着你的肩膀。这酥麻又危险的感觉竟让你有些上头，你抓住他的手臂轻呼一声。“黑尾……”
　　“你今天对我有点冷漠。”黑尾转吻为蹭，就像一只乞怜的猫。
　　你身体一震，将快要沉沦的自己拽出来。是的，你今天对他是冷漠了，这是因为你已经直面了菅原的痛苦，你曾经设想过的每一种结果都没有你亲眼所见的那么让你心颤。你终于想起了你被他带回家的路上做的决定，你要和黑尾把一切都说清楚。
　　你把黑尾的手从你身上拿下，“我有话要对你说。”你慢慢的转过身，退后了半步以不让自己靠的那么近。
　　眼睁睁的看着你与自己拉开了距离，黑尾的心沉了一下，但他没有表露出什么明显的异样。轻呼一口气后，黑尾双手插兜靠在了墙边。“请说。”
　　“......”你整理了一下心绪，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菅原已经完全知道了。”
　　黑尾没有搭话。
　　“我们那天在超市给研磨买东西的时候，被阿菅的朋友碰见了。他的朋友告诉他之后，你知道阿菅是怎么回答的吗？”你看向黑尾，笑得有点苦涩。“他给我圆了场。他说那天我一直是和他在一起的，是他朋友把别人看错成我了。”
　　“所以呢？”黑尾的表现有些出乎你意料的平淡。
　　“什么所以？”你有些反感被以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问这样的话，“我说的话难道是因果句吗？”
　　“所以你对我说这些话干什么？”黑尾离开了墙身，拉回了你们原本的近距离，他居高临下地站在你的面前，“对我说菅原为你受了委屈，为了你做了很多牺牲，难道是要感动我吗？这些东西只会感动你。还是说你想以此引我主动开口结束我们的关系，让你全身而退？”
　　尽管黑尾表面波澜不惊甚至有些冷漠，但他自己心里其实是有点发恨的。他好歹也是了解你的，你做什么事都像你的工作风格一样循序渐进，他当然知道你说那些转。是在给你后面提出想要结束之类的话做铺垫，但他不会从你。“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我结束，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和我在一起，而不是回家见他。”黑尾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在你觉得他好像变得危险起来了的时候，黑尾却弯下腰轻轻地抱住你。
　　“我根本不关心菅原怎么样，我关心的只有你是怎么想的。”
　　“真的想和我结束吗？”他对上你的目光，“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我......”你原本想要说的一下子就被他堵回去了。不是不喜欢啊，你心里下意识地回答道。
　　重点是这个吗？并不是。黑尾把话头转到“是否还喜欢他”这种影响你决断的事情上来，他赌你会犹豫的。而你刚好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就进了他的圈套。
　　捕捉到你的犹豫，黑尾立刻乘胜追击。“别走了好不好。”他将你抱得更紧，让你感受到他身上很反差的易碎感。
　　“......”你垂落的手迟疑地抬起，悬空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回拥他。这是你最后的妥协和退步。
　　这一晚，黑尾并没有对你怎么样。他只是抱着你，将你整个裹在自己怀里，让自己的气息氤氲在你身边，与你的在空气中暧昧地交织。
　　黑尾的怀抱是绝对的温巢，明明是很该享受的，但这温度却让你有些不自在，甚至说是心里有些躁乱。
　　黑尾说过很多遍对你的情感，你不知抱着怎样的心理，不管是出于自我欺骗，还是出于不相信黑尾，你并不将他真心喜欢你这件事太当真。也许他是和你一样的，一种新鲜感与好感混杂的喜欢。没有人会不喜欢他这种荷尔蒙魅力爆棚又能力很强的男人吧？但你也仅仅是这种浅薄的喜欢罢了。大概黑尾也只是像这样喜欢你的样貌，你的能力吧，而□□上的关系则是你们各取所需。
　　是的，你承认他很会给你一种可依赖感，你曾经以为你需要的正是这种感觉，一种与菅原完全不同的感觉，你甚至错以为他这样的人可能才是你最需要的那种人过。现在你还是醒悟了，和菅原能在一起这么多年到结婚不是没有理由的，菅原为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轰轰烈烈的，所以你没有感觉到自己对他的依赖有那么强烈，你曾经一直觉得菅原需要你多于你需要他，但现在你知道没有他的话是不可想象的，你们俩是相互成就的。
　　你太迟钝，迟钝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和菅原一起走了这么多路，你都太自以为是了；但菅原一直用爱包容你，支持你，你却忘乎所以了，甚至做下了这些“背叛”他的事......
　　菅原现在在干什么呢？你这么想的时候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就不该跟着黑尾来的......昨天他就很难过了，今天你竟然还.....你越想越心烦。一边注意着不把抱着你的黑尾弄醒，一边伸长了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想要个菅原发个短信。
　　但在你编辑了许多次后，越发觉得在这种时候语言是多么苍白无力的东西。与其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不如赶紧和黑尾断了比较实在。
　　放回手机，你重重地闭上了眼。
　　明天一定和黑尾说清楚。一定。绝对不要再上他的圈套了。

　　菅原离开学校后特意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路上随便一家餐馆解决了晚饭，然后漫无目的地在街头乱晃，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地方，他并不是在逛街，只是在消磨时间。他很明白自己的这种心理——他在逃避。
　　逃避回去后发现漆黑无人的家，逃避那个你的气息越来越稀薄的地方。
　　他害怕回去后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那就不回去了！——所以他这么想。如果你终于回来后看到他不在的话，你会来找他吗？
　　但是直到他在清吧待到凌晨，都没有接到你的一个电话，收到你的一条短信。
　　喝了几杯酒之后大脑好像通透了许多。他开始想，如果自己真的被放弃了的话该怎么办呢？他一定会想要人间蒸发的，真是恐怖。
　　在他迷迷糊糊瞌睡了一小会后，还是起来往家走了。
　　还好明天是周末了。菅原心想。不然怎么见小朋友们啊。
　　手机依然没有关于你的消息通知，算了。他的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平静。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效果。已经没必要想那么多了，他有一种感觉，很快就会结束的，属于他的结果，很快就要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