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小花匠》犹格的羽毛笔

3、第3章 选择

　　云川的诚恳和坚定让想了一晚上该怎么安慰或者夸奖儿子的云汉和邢莉呆住了，用如今最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你把我们整不会了”。

　　昨天晚上被云川弄出的响动闹醒时，云汉和邢莉差点愁出了白头发，为了用一颗平常心迎接儿子惨烈的高考成绩，他们一宿没睡，相互做心理安慰。

　　刚听到云川说“没有没考好”的时候，云汉差点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儿子其实是超常发挥，高兴了一阵后，又开始忧心儿子闹出昨天晚上的动静，是不是犯了“范进中举”的毛病。

　　这会儿又听到云川要放弃念叨了一整个高三的S市财经大学，选择平平无奇的X市农林大学，着实让云汉和邢莉意外。

　　“小川，你想好了？”邢莉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他们不是“甩手”式的家长，而是一直参与着云川的成长。

　　云汉和邢莉很清楚，X市农林大学远远比不上S市财经大学。

　　“我想好了。”云川很坚定。

　　比起一个“金光闪闪”的文凭，家人对他更重要。除非云林一家从地球上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否则云川永远不会安心。

　　云汉还是有点不放心，云川对S市财经大学的向往他看在眼里，没道理在梦想终于实现的时刻却放弃了。

　　“我已经想明白了。”在孤身一人的黑夜里，云川想过很多次的“如果”，父母的生命，自己的家庭远远胜过S市财经大学的招牌。

　　云川没有一遍又一遍地解释自己选择X市农林大学的理由，尽管他有一百个放弃S市财经大学的理由，但都无法说出口。

　　“X市农林大学也是一本院校，而且园艺专业也很不错。”云川笑嘻嘻地说道：“这不是很对口吗？等我学艺归来，立马给您二老打工，你们就不用担心我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了，而且园艺专业的实操性很强，就算听起来没有经济、金融那么高大上，但是充满了务实、专业、浪漫的低调的华丽，我觉得园艺专业很好。”

　　“如果留在X市上学，我还每个周都能回家陪陪你们。”

　　云汉和邢莉并不是“望子成龙”型的父母，他们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向云川的选择妥协了。

　　邢莉说道：“小川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是个能自己做决定的男子汉了。”

　　云汉喝了口茶，长叹一声：“就是有点可惜，小川分数这么高，能去更好的学校。”

　　“我们可没法为小川操持他的人生。”邢莉比云汉看得开：“小川愿意继承家业，把咱们家的苗圃发扬光大不是挺好的吗？将来也不愁没地儿实习了，正好边学边实践，知行合一，一定能成为学校里的优等生！”

　　云川是悠闲的高三毕业生，云汉和邢莉作为个体经营户则要为一家人的生计而奔波操劳，吃过早饭，把洗碗的任务留给云川后，他们就匆匆出门了。

　　等到屋子里只剩云川一人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那双还红肿着的黑沉沉的眼睛变得晦暗，翻滚着无法被他人理解的沉重情绪。

　　云川数着心跳声，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现实不是武侠小说，永远无法快意恩仇。哪怕他恨不得让云林、王娴和云恒三人立刻、永远、马上从世界上消失，将自己全家的悲剧乘以百倍、千倍的还给他们，可是这个发自肺腑的愿望，根本不可能实现。

　　“我得一步一步来。”云川提醒自己：“从前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所以我们一家才会被算计到死。如今是我在暗，他们在明，形势已经变了。”

　　一遍又一遍的心理暗示让云川慢慢地冷静了，他如一个生锈的机器人慢吞吞地收拾好餐桌，把需要洗的锅碗瓢盆都放在了水池里，慢慢清理。

　　洗了碗之后，云川拿起扫把撮箕拖把将自家的三层小洋楼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又把浇花用的橡皮管套在水龙头上，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和花树、果树都浇了水。

　　他已经很多年没干过这些活儿了，自从失去了家之后，云川就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一度落魄邋遢，惹人嫌弃。云川未满20岁时，就被抽走了一辈子的希望，余生剩下的时间，都活在绝望中。

　　不是家的地方，打扫得再干净又有什么意义？

　　只有家，才值得他付出心力。

　　足足花了两个半小时，云川才将自家的房子打扫干净，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扫掉的每一寸地面，擦掉的每一寸灰尘，都是他在重新熟悉他的家。

　　无论是云汉被工地身上掉落的巨石砸中，还是自己无端背上莫名其妙的高利贷，又或是邢莉因为看不起病且哀大莫过于心死地骤然离世，对当年才刚刚成年，被父母保护得太好，对真实世界根本一无所知的云川而言都太猝不及防。

　　很久很久之后，云恒得意洋洋地冲云川炫耀他们家没花一分钱就得到了云川家的房子，然后又在楼市最火爆的时候以三百多万的价格卖了出去。

　　云恒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扎在云川心头的一根刺。

　　云川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他们一家为什么会被云林、王娴和云恒这么丑恶、狠毒的一家耍得团团转，不仅背上了巨额债务，还赔上了生命，落得家破人亡？可是，坏事做尽的云林王娴夫妇与他们的独生子云恒却过着“人上人”的好日子。

　　如果说“善恶终有报”，报应到底在哪里？

　　如果说“正义必然战胜邪恶”，正义在哪里？

　　云川到死也没有得到一个善恶有报的结果，更没有看到正义的执行，哪怕是迟到的正义。

　　云恒赌博、伪造高利贷让云川“背锅”的事实被揭露，可云恒还没有被抓，云川就先被云恒的钢管砸了个脑袋开花，一命归西。

　　云川从不信教，更不相信“好人死后上天堂，坏人死后下地狱”的胡话。

　　对他而言，世界上只有一个地狱，那就是人间。

　　迟到的正义是正义吗？死后的报应算报应吗？

　　没有人死过又复活了，所以云川从不相信这种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

　　他既然重生了，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守护自己的家，二是让本就该落在仇人身上的报应应验。

　　与其祈求虚无的神明，与其将希望寄托于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睁开眼”的正义系统，只有自救才是唯一的出路。

　　云川将自家的小洋楼打扫干净后，又把所有的卫生工具都清洗了一遍，把他们放在太阳直射的院子里晾晒。

　　打扫卫生持续了两个半小时，云川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云川从裤兜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又把用掉的纸团扔进了垃圾篓。

　　站在楼梯口，云川只是出神了片刻，就朝着书房走去。

　　当他的脚踏上台阶时，过往的画面如胶片照片般在脑海里回放。

　　云川曾经无数次痛恨自己的大脑，为什么对每一件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他越是想要忘掉，画面和声音就越是清晰。

　　不过，此刻的云川感谢大脑，让他轻轻松松就回想起了自家被盗前发生的事情。

　　王娴以她哥的女儿要装修新房的名义，多次带着陌生人来他家看屋子的布局，尤其是书房，流连的时间恨不得住在里面。

　　云川家的房产证和其他一些重要的证件，就是在这段时间后失踪的。

　　那些失踪的证件，让云川家的房子成了云恒的东西，又让云川替云恒背上了沉重的高利贷。

　　站在书房门口，云川捏紧了拳头，他不得不又一次提醒自己：“云川，冷静下来，别慌，你还有时间。”

　　直到让太阳穴突突直跳的情绪平息下去，云川才走进了书房，他凭着如照相机般清晰的记忆，从银灰色的小型保险箱里把所有的证件都取了出来，又用还没没卖掉的旧报纸和杂志把保险箱塞得满满的。

　　原本，云川还想在这一摞旧报纸和杂志的上方加上一张纸片，写上一句“你们全都要死”，诅咒云林王娴和云恒三人。

　　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会打草惊蛇。

　　云川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把旧报纸和杂志全都拿了出来，他想要愚弄打着如意算盘的王娴，不代表他想引起王娴的警觉。

　　云川把所有存放在保险柜里的证件都拿了出来，装到了一个硬纸口袋里，看着空荡荡的保险箱，云川无声地蠕动嘴唇，恨不得用意念把“你们全都要死”这句话刻在箱璧上。

　　“砰！”

　　云川关上了保险箱，他现在要把这些文件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云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银行的保险柜业务，他庆幸自己已满了十八岁，可以独立办理所有的业务。

　　这一刻，云川又一次感谢自己的大脑记忆力出众，他可以在人群中认出每一个与云林和王娴有过交集的人，这可以帮助他筛掉他们的眼线。

　　云川有一辆漂亮帅气的山地车，是他满十八岁时，云汉和邢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云川骑上了单车，花了小半个上午，一个中午，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绕过X市半数之多的银行网点，终于在离家三公里外的一处偏僻路段，找到了一家让自己满意的农业银行网点。

　　除了办理保险柜业务，云川还为自己办里了一张崭新的银行卡，这关系着他的另一个计划。

　　云川庆幸他18岁的暑假，华夏还没有出台银行卡分级制度，这大大降低了办理银行卡的难度。

　　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云川才办里好保险柜业务，当他骑着山地车离开时，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保险柜业务，差一点让云川的零花钱见底，但云川一点儿也不心疼那些钱，他已经开始想象，小偷失手后，王娴气急败坏的模样了。

　　一想到王娴被气得鼻斜嘴歪的模样，云川的嘴角微微上翘，透露出一丝丝他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