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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律师朋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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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觉得自己一腔才华无处施展,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才华。中年人的自律是不如有他律有效的。我们很容易律着律着就放弃了,所以减肥成了难事,走出舒适圈就更难。
明云最近既要忙单位的事情,又要装房子。跟装修的工人交涉,确实是一个难事。本来都计划好找装修公司。跟人谈得差不多的时候,姑妈的儿子,她家表哥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建议她省点钱,能自己找师傅就自己找吧。作为一个学经管的人,她很清楚专业和时间都是有价值的,但是周末忙完工作出去跟工作伙伴以外的人交流一下,未免不是好事。于是,她联系了表哥从微信上给她推过来的水电和泥工师傅,根据他们的安排定了材料。
她不再是原来的她,她变得很懒,对生活没有明确的计划和安排,随波逐流。别人装一套房子三四个月,她却大半年都没有搞定。泥工师傅等做完别人家再给她做,磁粉师傅也很吃香,迟迟抽不出时间来给她把墙弄成白色。装门的师傅更是离谱,简直是一拖再拖。好不容易把门和门框送来,送到的物品竟然不是明云要的颜色。自始至终,她从未对这些人有过不满。
她隔几天就脑子发懵,烦躁不已,仿佛只要有一个人一推,甚至是谁戳一指头,她就会晕倒,或者疯掉。俗话说人要发火不生气,否则伤身。但是她很难跟谁发火,哪怕是遇到莫名其妙骚扰她的人,或者出尔反尔的好朋友。在那种脑子不受控制地压抑时,明云选择喝一些酒。“我喝酒成瘾了。”她对自己说。
租的这套房子一是离单位远,要开半个小时车才能到,二是最近郑智酷暑,公寓东晒,西面没有通风的窗户,所以格外闷热。明云心理着急,却总是不愿意积极地把房子装好。这天,她一醒来就感觉心里慌,像是搁了块没有放下的石头。于是吃完早餐后,她就做公交到家居广场,准备买些桌椅,把沙发和床这些要件定下来。
也许是因为最近活动得少,能量没有怎么消耗,明云一时感觉着急精力充沛,在家具城里的步伐也比平时快了不少。正当她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两侧的门店里各式的沙发、茶几、电视柜,并在心里比较着哪一款比较适合她要的现代简约风的格调。一个声音从尖利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哎呀,走路怎么不看着点,把我粉条都弄撒了。”
明云转头,看见一个干瘦的女人,她身着的职业装,脚踩五厘米尖头高跟鞋。地上是一滩深褐色的液体和一个翻倒的外卖纸碗,里面的粉条撒了一半出来。
明云疑惑地问对方,“我刚才绊到你了?”
“是啊,你这包往我手肘一挂,我手上的外卖就掉地上了。”那女的很生气地说。
“这样啊,实在对不起,要不我给你重新点一碗吧。”
“不用,不用了,最关键的不是点不点的问题,问题是我今天还一口饭没有捞着,好不容易点碗粉条,刚准备找个地方吃,你就给我——”
明云这时才注意到这个骨瘦如柴,眼神凌厉,下巴尖尖的女人。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她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初中同学,但是不妨一问。“你是不是叫董司彦?”
对方投来疑惑而又肯定的眼神,问道,“我们认识?”
“我是明云,还记得我吗?”
那人眉头紧皱,用力地回忆谁是明云。“余关镇中学,我们一个班的,还记得吗?”
“哦哦,明云。我想起来了。我们班英语和政治都挺好的那个。
“对,就是我。”
“你现在这里工作?”董司彦问明云。
“对啊,我研究生毕业后一直都在这里。”说到研究生这几个字,明云免不了有几分神气。
“我大学毕业就进律师事务所工作,辞了重庆的工作,会这里来了。”
“也是律师事务所?”
“是的。”
“哇,下次离婚需要打官司的话就找你。”明云笑着说。
“说什么鬼呢,你。”
“哎呀,快二十年重逢,咱们找个地方喝东西。”明云想起来刚才董司彦说她现在这个点了还什么都没有吃,就说,“你看都两点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吃中饭。边吃边聊,反正老乡见老乡,酒肉必须有。”
“行啊,还看什么家具,咱们找个地儿吃东西吧。”
为了不让董司彦再到餐馆等饭,明云团购了一个二人餐,并备注商家立马做,她们马上就到。
席间,当董司彦知道明云还没有孩子,刚刚离婚,她很为她感到难过。她们相互介绍了一些自己工作和最近的生活情况。董司彦从西南政法大学毕业没几年就结婚了,结婚不久就生了一个女儿,回A市工作后又生了一个。老大已经山三年级了,老二现在是她妈给她带。
董司彦确实有律师特有的敏锐,她一针见血地问,“是因为有第三者才离的吧?如果真是合不来,撑不了那么些年。”
“呵呵。”明云表示肯定。
“财产怎么分的?”
“一人一半。他做销售,比我挣得多,算是老娘占了他便宜。”
“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明云开始了跟董司彦频繁的往来。虽然初中毕业后,董司彦的父亲调了一个地级市的地质队工作,她们一家就跟着他爸搬去了那里,后面从未联系过。甚至是一起读书的时候,她们走得也不近。可是人越大,越觉得从小长大的地方,一起长大的人能给人更大的安全感。
商务厅跟律师事务所的交集不大,明云也不会给董司彦带来多少案原,她们的交往纯粹是因为跟二十多年前认识的人在一起感觉很自在,心里踏实。
”你说你是离婚后才知道人家已经跟这女的在一起的?”
“是啊,对方是各网红,也许那王八蛋在我面前看过她直播呢。”
“真他妈贱。弄死他,和她。”董司彦差点快把咖啡杯给捏碎了。
“算了,没那力气。和肮脏的纠缠,自己也难免受到影响。”
“胡说八道。他们肮脏,咱就把它毁灭。”
“怎么着,你一个大律师,还想教唆我杀人放火?”
“也不是,只是这世界吧,就总是人善被人欺。有些人,你不弄她一下吧,对不起自己。”董司彦说的头头是道。“真的,当有一天你老了,回首过往,别人这么欺负自己,我竟然就这么算了,凭什么?”
“不要说得那么严重,等老了就忘了。”
“忘了就更不划算了。”
“你他妈这不愧是律师,真实个优秀辩手啊。”
“哎,明云,你信吗?这世上没有找不着短处的人,也就是说你诚心要整一个人,肯定是能找到方法的。”
明云说,“我信,人非圣贤嘛。”
“对啊,好色的,就给他介绍对象,贪财的就让他贪污受贿。”董司彦用纸巾擦净杯口的咖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