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未来[九零]》逾淮之橘

20、第二十章

　　宽大的外套准确无误丢到明晓身上，他忙抬手抓住滑坠的衣服。

　　身处黑暗，他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明姝模糊的身影，克制了好几天的怒意“噌”地蹿上心头。

　　战况一触及发，明爸见缝插针站到两个人之间，将他们分于两侧。

　　明爸拍拍明姝头，佯装生气：“人家晓晓也是关心你，怎么跟吃了炸药似的，不点都能着。”

　　她没听出明爸言语间的调侃，只觉得他连装都不装，明晃晃地去了私生子的阵营。

　　心窝子像是被人放了把火，炸得噼里啪啦。

　　受不了这炽热的烈焰，心脏用力撞击胸腔想从胸口跳出。

　　暗红的血丝布满明姝的眼睛，她瞪着明爸说：“现在你眼里只看得见他的好是吧？”

　　“姝……”

　　“我知道了，这里就我是多余的，我走行了吧！”

　　放完狠话明姝头也不回冲进黑暗里，消失在夜色的之中。

　　“这……”

　　明爸完全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住，这黑灯瞎火的，她一女孩子独自冲进黑暗里，要是出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拎着东西跟在后面跑起来，跑了两步忽然想起身后的明晓还病着，脚步不觉又慢了下来。

　　明爸回头略显焦急 ，匆匆忙忙的对明晓说：“晓晓你还能坚持住吗？我们可能得快点。姝姝她一个人在前面跑，我担心会出什么事儿。”

　　明晓紧了紧衣服，迈开步子跟在明爸后面：“我没什么大碍，还是先找到我妈要紧。”

　　明爸和明晓找一路，在回到小区院子后，站在楼下看到客厅开着的灯才知道明姝已经先回到了家里，两颗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明晓扭头看了明爸一眼，他发现向来和颜悦色的明爸头一次露出严肃的面容。

　　回到家，入眼便是明姝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明爸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言不发去把电视关掉。

　　电视里正好演到女主被男主一剑刺进心口，屏幕猝不及防地熄灭，明姝猛地坐起身大声质问：“爸你干什么？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

　　明爸挡在电视机的前面，环抱双臂居高临下看她。

　　毫无表情的面容冷冷盯着明姝，黑黢黢的眼眸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跟我到房间里去，今天晚上我们好好聊聊。”

　　明姝指尖陡然蜷缩，无意识地将裤腿抓得皱巴巴。

　　她别开眼神看向后面的电视柜，绷直的嘴角微微往下垂。

　　明爸看她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语气变得愈发冰冷：“明姝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起身就别怪我不客气。一、二……”

　　“姥爷有什么话好……”

　　“起就起，吓唬谁呢。”

　　明姝狠狠瞪明晓一眼，不情不愿站起来走进明爸的卧室。

　　与其让私生子为她说情，她宁愿进去被明爸臭骂一宿。

　　“砰！”

　　房门被摔得震天响，但明爸的脸色却稍稍缓和了些。

　　明爸转头对明晓说：“晓晓你先去洗漱，等我跟她谈完了之后你再进来睡觉。”

　　明晓来不及再多说几句，只能眼睁睁看着明爸沉着脸推开卧室门。

　　明爸在外面叮嘱明晓的话透过墙传到明姝耳边，她后槽牙隐隐发痒。

　　明晓那么大个人，连洗漱都不会吗？

　　她爸跟私生子说话就轻言细语，同她讲话就恶声恶气。

　　想着想着，心里头又忍不住发苦。

　　明爸进来看见明姝耷拉着脑袋坐在窗前，如同只被抛弃的小狗，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他的心脏仿佛被人攥住，又疼又涨。

　　他强压着心疼冷冷地问：“想好了吗？你究竟错在哪儿了？”

　　明姝身形僵硬，瓮声瓮气地回答他：“我不该对你宝贝儿子发脾气。”

　　“明姝！”

　　明爸厉声呵斥她，同时又无比的无奈。

　　是他把明姝宠成这般肆意妄为的模样，不怪她不懂事，是他的错。

　　他捂住额头，十分疲惫地说：“这些年是爸爸没有好好教你，以至于你是非不分、错怪好人。”

　　伴随话落，明姝瞳孔猛缩，呼吸都变得粗重。

　　这就是明爸想对她说的话吗？

　　眼眶涩得开始发烫，喉咙也干得发苦。

　　她吞了吞并不存在的口水，哑着声音说：“你果然后悔了吧？”

　　窗外乌云慢慢地走，把月色遮掩，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

　　她整个人陷入墨色的绝望里。

　　温度渐渐从她身上溜走，给了麻木可乘之机。

　　它顺着她的脚底蹿上她的脊梁，用力把她往幽冷的深渊里拽。

　　恐惧将她包裹，她顺从本能嘶嚎：“外面那个脾气好、成绩好、性格好，正好他现在找上门来，替换掉我这个残次品您就高兴了吧？”

　　然而她刚吼完脸色立刻就变得雪白。

　　她小心翼翼抬起眼皮，朝明爸看去。

　　明爸讶异地站在床边嘴唇微颤，他好似要说话，可无论他怎么动嘴，依旧没有音符从他嘴里蹦出。

　　看到他失语的模样，明姝心里头也倍感后悔。

　　道歉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一圈，她几度张嘴，可嗓子就像是被人捏住，任凭她用尽全力却挤不出半个音节来。

　　她愣愣看明爸，明爸也不言不语地看着她。

　　懊恼慢慢占据她所以的思维，让她无地自容，也让她在这里半秒钟都呆不下去。

　　房间里宛如涌进了洪水猛兽，她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跑。

　　从明爸身边擦肩而过时，明爸下意识抓住她的胳膊喃喃细语：“姝姝……”

　　但是她的动作快过脑子，她几乎是顷刻就挣脱开明爸的手。

　　明爸受伤的神情落入她眼中，她却只有咬紧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震耳欲聋的摔门声再次响起，明姝冲到客厅，看到明晓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

　　心中升起自愧不如的恼羞，私生子一定在嘲笑她吧？

　　她恶狠狠地瞪明晓，随后径直回到她的房间躲藏起来。

　　洗漱完的明晓在外面听完了他们争吵的整个过程，不由皱着眉头沉思。

　　他妈说的残次品是什么意思？

　　姥爷和他妈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在瞒着他？

　　不一会明爸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毫无表情的脸看不出来任何有用的信息。

　　明爸看了看明晓，若无其事地说：“洗漱完了？进去睡吧。”

　　说完他也回了储物室。

　　明晓左看看明姝的房门，右看看紧闭的储物室。

　　他想了想，撑起身来走向明姝的房间，敲了几下推门而进。

　　趴在床上的明姝听到动静，微微侧头看过来，她瞧见进来的是明晓，茶色眼眸顿时染上暴戾，随手抓起床头的漫画书径直朝他砸过去。

　　“滚出去！”

　　她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明晓，恨不得下一秒就扑向他，将他撕成碎片。

　　她葱段般的双手紧紧拽着被子，骨节隐隐发白。

　　明晓没躲得过偷袭，捂着被砸中的手臂闷哼一声。

　　同款茶色眼眸粗粗瞥向明姝，让她第一次看到他眼中渐染的冷意。

　　这私生子还不高兴？！她还没不高兴呢！

　　暴怒的小兽亮出她锋利的爪牙，明姝逼过去，拽住明晓的衣领低声咆哮：“我再说一遍，滚出我房间。”

　　明晓低头看看她的手，猝然抬眼撞入她视线里。

　　凉薄的目光宛如盆冰水从明姝头上倾泻而下，明姝心脏莫名抽搐得疼。

　　他慢慢悠悠掰开她的手指，余光瞥见靠窗的书桌上摆着的熟悉药瓶。白色的瓶盖内里朝上躺在旁边，控诉主人没有按照规定将它复原。

　　明晓眉头蹙成小山，一丝哑然从他眼中闪过，他看着药瓶问：“那是什么？”

　　明姝头也不回，恶狠狠地回答：“关你屁事，叫你滚听不见吗？”

　　明晓轻描淡写地眤了她一眼，轻轻使劲推开她，不容分说走到窗边抓起药瓶。

　　明姝看他抓着自己的药，顿时脸上浮过慌乱。

　　她急急忙忙抢回药瓶，眼睛慌慌张张直眨巴。

　　浓密的睫毛发着颤，她加重音量大喊：“你妈没教过你不能乱动别人的东西吗？”

　　明晓下意识攥紧拳头，隐晦不明地看着她：“你觉得她会教我吗？”

　　被他幽深的眼神凝视，明姝忽然觉得后颈皮毛得厉害。

　　她别扭捂住脖子揉搓，没好气说：“你妈教不教你关我屁事，现在，立刻，滚出我的房间！”

　　就当明姝以为明晓会用这种眼神一直看下去时，明晓忽然抬手捂住眉眼，往后小退几步抵住后面的书桌。

　　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声从他嘴里低低溢出，明姝莫名觉得十分难受。

　　就好像有人抽干她嘴边的空气，她就如同被放到岸上的鱼。

　　脑海中有道直觉在不停教唆她，放在颈后的那只手无意识伸向明晓。

　　指尖触碰到明晓的手背，那点温热把她点醒。

　　她慌忙缩回手，还没收回的视线恰好对上明晓指缝露出来的眼睛。那里面有悲伤，有燥怒，有荒诞，还有一丝丝的……可怜。

　　没过多久，明晓又恢复正常。他盯着明姝藏在身后的那只手，语调寻常地问：“你还没告诉我那药是干什么用的。”

　　明姝抓瓶子的手指猛然缩紧，她警惕地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多吗？”

　　明晓忽然朝她探过身去，绝对的身高带着压迫袭向她，冷清的眼眸将明姝冰冻，他轻松从她身后的手中抽出药瓶。

　　直至他退去，明姝睁大双眼。

　　私生子竟然敢胁迫她！

　　她立刻对着明晓的脸扇过去，却在靠近他的那瞬手腕一紧。

　　他甚至神色都没动容，垂着眼眸细细看药瓶上的文字。若不是明姝的手还被他举在半空，就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明晓看完药瓶，慢慢抬起头来看她。

　　明姝无法从他表情看出他此刻的想法，只觉得心里头慌得不得了。

　　她的病该不会被私生子发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