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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瑾瑜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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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瑾瑜王府。
“明日出发去岐城。”说话的男子名为沈渊沚,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去年成年时便被封了瑾瑜王,赐了瑾瑜王府。
旁边的贴身护卫名庆雨,听见自家殿下的安排确是一愣,自皇子年满十四起,每年皆有一到两次去各地方体察民情,协助地方官员解决棘手问题,多数皇子每年都去的不好不差之地,这样也是最为妥帖的,可这岐城……但殿下既然决定了自有他的道理,随即才答到,“是殿下。”
见庆钰有些疑惑,沈渊沚又道,“岐城干旱数十年你可知道?”
庆钰应道,“属下知道,岐城天干少雨,所以百姓的粮食收成比其他地方要少些,但这是环境所致,要想解决恐得费些心思。”这种情况在古代说费些心思,都是庆钰估计自家殿下面子。
“那你可知这岐城如今找到水源了,且就在岐山之中。”
庆钰略微吃惊,想当年为了解决岐城却水的问题,皇上和各位大人商讨许久也是从种粮上着手,如今若是有水源,那便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且效果不佳了。
“罢了,明日我们早些出发。”沈渊沚知道此事也是十分惊喜,岐城有如此能人他定要去瞧瞧的。
“是,殿下。”
虽说岐城与京都只隔着岐山,但岐山险峻,他们走官道得绕过岐山,等到了岐城已是三日之后。
梁县令早早在城门口侯着了,这十几年间来岐城视察的皇子仅沈渊沚一人,梁县令也清楚应是与前段时间寻得水源有关。
“三殿下。”梁县令叩手行礼。
“县令不必多礼,这段时日恐要劳烦县令了。”沈渊沚扶住他的手臂道。
“殿下言重了,辅助殿下乃下官职责所在。”梁县令继续说道,“殿下舟车劳顿,县衙为殿下与庆钰护卫备好的厢房,殿下随我入城现行歇息吧。”
沈渊沚微微颔首道,“谢过梁县令。”
到了县衙,沈渊沚让庆钰去搬运行李,自己随梁县令到了偏厅。
梁县令拿出了近年来岐城的大小案件,沈渊沚大致浏览了一遍,梁县令当职以来,岐城既没有恶民人祸,官民关系也是融洽,主要的难题便是天灾,一是水二是风。不过水的问题倒是基本解决了。
沈渊沚看地差不多了,“梁县令治理岐城颇为用心了,岐城天干问题困扰朝廷地方数年,如今已经解决了,相比梁县令定是花费了大力气的。”
今年解决了水源问题,解决了梁县令的心头大患,说起来就是满脸欢喜,“殿下谬赞,岐城常年仰仗京都支援物资,如今找到了水源,明年起也能为朝廷减轻负担,也是岐城百姓的福气。”
沈渊沚继续看门见山的问道,“不知梁县令是如何找到水源的?”
梁县令道,“说来惭愧,这水源不是下官找到的,是下官家中长女前往岐山寻得的。”
沈渊沚倒是一惊,继而心中生出几分奇怪,未曾听说过岐城的这号人物,“噢?梁小姐确乃能人,一女子前往险峻的岐山定当受了些罪吧?”
说起来,梁县令也是疼惜,当时梁苡回来之后,梁县令就常见梁夫人唠叨苡儿遭罪了,又是女儿家,“哎,确实,他们一行人去岐山数日,风餐露宿,后听那衙役说连凿石之事苡儿也上手了。说来怕殿下笑话,家里夫人为此多次埋怨下官。”梁县令为人直爽,说起话来并不加掩饰, “但能找到水源,这些身体之苦倒也值得。”
沈渊沚也道,“当然。”
两人谈话间,便听见门外传来一声爹爹,是梁苡来了。
梁苡如往常一样到县衙找梁县令,大老远提着裙摆便跑便唤着爹爹。
刚入偏厅,梁苡欢快的步伐就顿住了,她自然也见到了梁县令旁边的男子,男子气宇非凡,五官十分精致立体,面带微笑,看似倒是温文儒雅。梁苡心道真真是好看,这要是放到现代不得吊打小鲜肉。
“苡儿过来,这位是三殿下瑾瑜亲王。”梁县令招呼梁苡到跟前。
本以为是那家公子罢了,竟然是皇子,梁苡心道天老爷,这得是历史书上的人吧?
走到沈渊沚面前三步时,梁苡与小柔行礼过后,同道“见过三殿下。”
“殿下见谅,这是我家大女儿平日里没个正形,殿下莫要怪罪。”这话要是让梁夫人听见又得埋怨梁县令怎能如此说自家孩儿了。
沈渊沚道,“梁大人多虑了。”随即对梁苡说道,“梁小姐便是助岐城找到水源之人吧。”
梁苡点头,“正是在下。”
沈渊沚接着问道,“岐山险峻,梁小姐勇气可嘉,不知梁小姐是为何相信山上定有水源呢?”他着实好奇。
“城外河道虽干竭,但原先的河道倒也看的出一二,是条宽敞的大河,但岐城雨少是实,而岐山上又常年有雪,所以定当是岐山融雪的流水,河道干竭原因应也在这岐山之中,遂上山寻找。”
沈渊沚了然,“梁小姐真是冰雪聪明。”
梁苡倒是好意思,“多谢殿下夸奖。”
梁县令想着梁苡过来定是有事与他商量,倒也不避讳沈渊沚,直接问道,“苡儿可有事情商量?”
听见梁县令的话,梁苡才想起自己来的原因,“爹爹,我这两日去看看周围的农田,这第二季的稻米才种下,如今有水灌溉,长势尚可,但苡儿认为株与株间隙过小,之后必然出现养料不足现象,现在虽有水了但若想大幅提高粮产,还得再舍去一些稻株。”这在现代倒没什么,但现在多用人动物的粪便做养料,岐城人口不多,养料必然不足,现在在去掩埋植物做养料时间也不够。
梁县令皱眉,“拔苗却能提高产量?这事就算我应了你,百姓定然是会舍不得的啊。”
沈渊沚也是头一次听见这种做法,并未做声肯定或否定。
沈苡也知道百姓定当舍不得,“苡儿知道,寻常百姓自然是舍不得,今年又刚刚有水,让人拔苗甚过要人性命;不过商贾与官员家的农地倒是好劝说些,商贾之家并不缺几口粮食,官员之家定当听爹爹安排,其他百姓可自行安排,待这一季收成下来之后,见了结果百姓以后自然也会适量种植。”
听到这里,沈渊沚只觉得梁苡很是自信,苗株少的产量多过苗株多的,倒是稀奇。
梁县令也有这个疑惑,“苡儿如何确定这苗少的产量还能多些?”
梁苡很想说,因为科学,“万物生长皆需养料,苡儿算过岐城人口不过万人,要滋养如此多的田地确实困难,且之前的干旱也闹的良田沃土几乎绝迹,稻苗要养,这良田亦要养。”
梁县令听到这里也觉得有理,“倒是可以一试。”转而向沈渊沚道,“殿下以为如何?”
沈渊沚道,“可以一试。”
梁县令随即说,“那下官便去吩咐了,殿下赶路数日,现行歇息吧,下官告退。”
梁苡也欠欠身子随梁县令一同离开。
几人刚走,庆钰便到了。
“殿下,这县令如何?”
沈渊沚起身,往厢房去,“直爽之人,无需提防。”他这番接触梁县令,只道直爽耿直的过头,这般人在京都是遇不到的。
庆钰随沈渊沚去过许多地方,倒第一次见沈渊沚夸人的,忆起往年地方官员的或虚伪或无能,庆钰还浑身恶心,想来在岐城的日子要好过许多。
晚上哺食,沈渊沚和县衙的一众官员在席间觥筹交错,几位官员除去寒暄客套了沈渊沚外,更多的还是在讨论种粮养田之事,其中不免对梁苡的夸奖。
哺食之后,众人散去,沈渊沚在竹园中吹吹凉风,散去饮酒带来的燥热。
“殿下。”庆钰端了杯茶水来。
沈渊沚接过,“庆钰来岐城感觉如何?”
庆钰诚实答道,“倒是比京都自在。”他今日未曾见到梁苡,晚间听到官员谈论好奇得很,
“殿下,听他们谈论,那找到岐城水源的人倒是厉害,除了水源还有许多治田良法。”
“确实。”沈渊沚倒是不急不慢。
庆钰高兴此次殿下得到机会来到岐城,却着急殿下的态度,似是不大在意,若此人真如大家口中所言,自然是早日结交提拔官职或者纳为幕宾,“殿下可是怀疑虚实?”
沈渊沚摇头,想起了今日蹦蹦跳跳的粉衣女子,看这外貌举止倒是看不出丁点儿,说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倒差不多,“我今日见过她,席间谈论的稀苗养田之事便是在我面前,同梁县令商讨的,确是个能人。”
庆钰疑惑了,莫不是梁县令的人?
沈渊沚知道庆钰想的什么,品一口热茶又道,“是个女子。沈县令的千金。”
“女子?”庆钰大吃一惊,虽说大沈国提倡鼓励有才之人不分男女,女子的地位虽有所提高,但是女子作为智库幕宾的还没听过,除去后宫也无女子为官的,这倒是难办了。
庆钰不知所措,但此番人才错过确实可惜,“殿下以为如何?”
黑夜如幕布挂一轮圆月,沈渊沚望着天边的月亮,目光清冷,“不急。”
庆钰听自家殿下如此说,也无没其他办法,暂且先看看吧,反正他们都到岐城了,已是先人一步,在岐城还有许多时日,不如再好好看看这女子的本事吧。
稀苗之事已过去两日,梁苡早食过后便到县衙,想着问问爹爹进展如何。
县衙原本的书房过小,自打沈渊沚一行人到了之后,便一直在偏厅议事。梁苡与小柔到了走廊处见着爹爹师爷殿下几人似是在讨论要事,便没有在往前走,坐在廊檐处看花,县衙不大四合的院子,只有中间一处小小的庭院,种着几簇矮竹与两树红花,现在正是花开之际,梁苡刚刚坐下不久,庆钰便从偏厅过来了,沈渊沚早早看见她来了,但半道又停住了,便让庆钰去请了。
“梁小姐,殿下请你到偏厅。”庆钰是第一次见到梁苡,不露痕迹的打量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心道这上下看着倒是个娇美柔弱的小姐,看着年纪也尚小,光着样貌年纪不像有治田良策的谋士啊。庆钰殊不知以后他是如何对梁苡刮目相看的。
“麻烦庆钰护卫了。”梁苡欠欠身,跟着他去了偏厅。
“殿下,爹爹,吴师爷。”进屋,梁苡先行了行礼。
梁县令见女儿来了很是开心,“苡儿来了,快快坐下吧。”
梁苡遂落座到梁县令旁边,沈渊沚对面。
梁苡开门见山道,“爹爹,稀苗之事已有几日,不知进展如何?”
吴师爷道,“官员商贾家的田地皆以完成。”
“那不知是那几处田地,可否去看看?”梁苡当然得去看看,这间隙也是有讲究的,亦不可过稀,且不知拔苗之时稻苗有无倒塌,虽是官员商贾之家,但这事估计也是雇了短工,最近正值农作忙碌之时,不是自家田地,就怕仓促了事了。
梁县令道,“这几日较为忙碌,倒还没去看过,你来了正好,法子是你想的,便你去看看吧。我叫一名衙役给你带路。”
“谢过爹爹。”
“来岐城数日,还未出去实地考察,今日与沈县令研讨的岐城治理之事十分有益,本王便随沈小姐同去吧。”沈渊沚这两日一直在与梁县令审查岐城历年的民间动态、官职变动等,着实想出去看看。
梁县令道,“是下官疏忽了,我便与殿下同去吧。”
沈渊沚看了下案台、茶桌上的案件薄又道,“梁县令,这些记档在案的文书着实重要,不说他人窃取,若是被风吹散了想来也是不好打整,不如本王先等你收拾妥当再去吧。”
说完又道,“也不迟这一时半刻。”庆钰倒是奇怪,殿下这是何意?前几日不是说梁县令是直爽之人吗?为何还有这般故意暗示?
梁县令看了眼四下的文宗,正想道沈渊沚确实想的妥帖,“确实,那……”
话未说完,吴师爷忽的站起来道,“让殿下等候实在不妥,下官与县令好生保管便可,殿下与沈小姐先去吧,马车衙役已备好,县令随后便到。”说着,吴师爷还作揖行礼,像是恭送殿下离开。
梁县令也反应过来,道“确实不妥,殿下可随小女先去,我们二人随后便到。”
沈渊沚露出一抹温文尔雅的笑容,“那便辛苦二位了。”
几人离开后,梁县令对吴师爷说,“师爷确实细致些,看来我与人交往确实愚钝。怎可让皇子等我一个县令。”
吴师爷道,“县令莫要这般说,岐城谁人不夸县令是几十年难出的好县令啊,这几日实在忙碌,县令也得好好休息休息。”他当初投到梁县令门下,确实是看中了他的正直清廉,虽说这种人没有背景或难以担任高位,但是与梁县令共事,不违本心吴师爷确实心满意足。不过就这几日接触下来而言,这位三皇子倒不像是会介意这些小事之人,刚刚那样说莫不是与沈小姐有关?他也不敢妄加揣测,也不便将这无根据之事向梁县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