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云云》奶糖几颗

6、日出

　　星期五。

　　高二五班一班人耐着性子听陈敏强调放学的注意事项，坐在后门处的是吴奎，他一只腿已经迈出了后门口，另一只腿老老实实地放在桌腿旁，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着。

　　陈敏一记眼神过来：“吴奎，准备跑路了？”

　　吴奎挠挠头，把那只腿收了回来。

　　陈敏讲完最后一件事后，悠悠地来了一句：“吴奎，留下打扫卫生。”

　　吴奎猛然抬起头望过去，对上陈敏“温和”的笑容，答：“是！”

　　“放学。”

　　声音一落下，一群人急忙冲了出去。

　　关岭峤慢悠悠地收着书，周朝也不急，脚稍使力蹬在桌腿上，整个人连着板凳一起往后滑去，直到背抵上了后墙才停下，他翘起二郎腿，掏出手机玩，大有不管关岭峤收拾多久他都等的气势。

　　但关岭峤并没有收拾多久，她站起来路过周朝的时候轻扯了一下他的衣服，“走了。”

　　周朝起身，紧跟在她后面出去了。

　　他们在校门口和顾风汇集了，今天顾娴乐也在。

　　关岭峤自然和顾娴乐走在一处，顾风在后面搭上了周朝的肩膀，说：“拾圾在那边出了点事，这阵刚回来，约我们晚上老地方见。”

　　周朝点点头又看了眼顾娴乐，问道：“顾娴乐今天怎么跟你一路了？”

　　顾风“哦”了一声，继续道：“拾圾好像喊了不少人，我们这辈的几家小孩他都叫上了。”

　　周朝把关岭峤送到了小区口，顾风则拉着顾娴乐先回家去了。

　　“今天晚上想出来玩吗？”他问。

　　关岭峤摇摇头：“不了。”

　　“关岭峤。”

　　他喊了声名字，继续说：“你周末都一个人在家吗？”

　　“有什么问题吗？”

　　关岭峤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朋友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以前总是跟知芙黎混在一起，两个人初中时都还挺出名，直到后来父母去世，芙黎又去了国外，关岭峤的性子变得越来越冷，孤独已经是她的常态。

　　关岭峤的周末一般都是自己在家里看看以前的画，看看书，有时候爷爷奶奶也会过来陪陪她。

　　周朝默了阵才说：“没。那我先走了。”

　　——

　　零九七是一家开在巷尾的酒吧，地方偏僻，知道的人不多，但来这里的人质量是一等一的高，零七九的老板是苏隅中，周朝的表哥。

　　周朝到卡座时，霍拾圾、顾风、顾娴乐这几个人都在，还有徐思司、宋暖艾以及盛凛。

　　徐思司是坐在顾风右手边的那姑娘，留着齐刘海，小鹿眼，眼尾向下垂着，齐肩短发，长相十分乖软，静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地侧头看一眼顾风，又很快垂下眼来。

　　她是周朝的堂妹，周朝这辈唯一的一个妹妹。

　　宋暖艾挨着顾娴乐坐，她就是周朝的前女友，也是宋家这辈的独孙女，准确来说，宋家只有她这一辈出了个姑娘，其他的都是些男丁，特别得宋老爷子的宠爱。

　　盛凛坐在顾风左侧，霍拾圾的右侧，留着一头短寸，五官生的硬朗，手里还夹着烟，他是盛家老爷子老来得的子，辈分上要比周朝他们大上一辈，年龄上，大他们一岁，现在在一所封闭式管理的学校上高三，这次也是好不容易撞上他放月假。

　　霍拾圾坐在中间，头发比上次见他时长了些，堪堪遮住眼睛，端起一杯特调酒灌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颓靡不少。

　　周朝抬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了。

　　不等周朝问他，他先问了句：：“你家那事只能找暖艾家帮忙了？”

　　周朝摸了根烟咬着，“咻”，打火机蹭出火苗，点燃烟，他将打火机随手扔桌上了。

　　吸了口烟，吐出个烟圈，整个人靠在沙发上，一股痞劲。

　　“不清楚。”

　　——

　　霍拾圾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又飞回了伦敦。

　　周朝和顾风去送的他，三个人昨晚一夜没睡，先是在酒吧聚了一轮，后面将几个女孩子送回家后又去了周朝的公寓。

　　“走吧。”

　　顾风拍了拍周朝的手臂。

　　周朝从椅子上起来，两个人一同走出了机场。

　　凌晨四点，天空还是黑压压的一片，路灯点亮整座城市，公路上跑着的车辆不多，环卫工人已经开始上班，沿着街道扫除。

　　“回家补觉吗？”顾风问他。

　　他摇头，“叫上思司，去看日出。”

　　顾风点头：“那我去接她。”

　　顾风自然清楚，周朝是准备叫上关岭峤。

　　四点二十分。

　　周朝站在关岭峤家楼下，拨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了。

　　“周朝。”关岭峤喊了声。

　　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

　　“吵醒你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号。

　　那边说“没有”。

　　“下来吗？带你去看日出。”

　　关岭峤答：“好。”

　　她很快下楼来了。

　　穿了件克兰因蓝的毛衣，长发散在后面，整个人衬得白皙柔软。

　　——

　　城市临江，看日出的好地方便是江边。

　　江风拂过，平静的江水翻起点波澜。

　　关岭峤和周朝坐在江岸边的假岩上，风带起她的头发，周朝侧眸看着她，她看着江水，整个人平静又淡然。

　　顾风和徐思司在旁边，隔着点距离，徐思司的脸颊染着粉色，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五点二十分。

　　天空渐渐染上粉色，边缘尤其明显，慢慢地粉色加深，太阳悠哉哉地露出身体，此时的天空是一片橘子海，掀起层层云浪。

　　周朝拿出手机。

　　“关岭峤。”

　　“咔嚓”

　　少女长发柔顺，眼睛里还有未收起的笑意，太阳给她镀了层光，星海都藏于她的眸光。

　　所有的美好都定格在这一瞬间，照片记录着这一瞬间。

　　——

　　周末回去就是这一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三天的月考，所有人都像被剥了层皮。

　　一中的阅卷速度是出了名的快，第四天的下午成绩就出来了。

　　五班一堆人围在前门，奋力往前挤着想看看自己的成绩。

　　“不去看？”

　　周朝手上把玩着打火机，看起来是个价格不菲的打火机。

　　“就那样。”

　　关岭峤是中午吃饭前去看的成绩，总体上挺稳定，波动不大。

　　关岭峤

　　语文：117
　　数学：63
　　英语: 125
　　物理：22
　　化学：55
　　生物：80
　　总分：462
　　班排名：37
　　年排名：540

　　周朝站在她后面，弯了弯腰，头往前紧挨着她：“下次带你进前300。”

　　他没有开玩笑，语气正经，表情也很认真。

　　——

　　自从周朝说了带她进年级前300，他就迅速地给关岭峤制定好了学习方案。

　　关岭峤的卷子一发下来，就被周朝拿起仔细分析了一遍，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他的批注。

　　“你先自己看看。”

　　周朝把几张卷子递给她，继而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打了个哈欠。

　　他眼睛下一片青色。

　　关岭峤接过来：“谢谢。”

　　周朝笑了笑，下一秒就趴桌上补觉了。

　　又是星期五。

　　周朝把关岭峤送到小区口，临走前说：“你自己先照着批注去试着理解，不懂的地方圈起来，明天来我家我给你讲。”

　　说完又问：“可以吗？”

　　关岭峤点头。

　　——

　　周朝大多数是在周家老宅住，但偶尔也会去自己的公寓里面住。

　　老宅人多，周朝便领着关岭峤去了自己的公寓。

　　“你先坐。”

　　关岭峤在沙发上坐下，拿出书包里的卷子整齐地摆在茶几上。

　　周朝去给她热了杯牛奶，自己则是从冰箱里随手拿了瓶罐装的百事可乐。

　　他将牛奶放在关岭峤面前，绕过茶几在她旁边坐下，食指扣住拉罐环，单手开了拉罐，罐口冒出白汽。

　　他喝了一口后将拉罐放在了一旁，然后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卷子。

　　“其实做题能做出来就是好方法，不一定要按着正常的解题步骤或者常规的解题方法去解答，特别是选择题和填空题，只要答案对了就行。”

　　他继续说：“就比如这道选择题，他让你求解集区间，那么你先去看他给出的选项，去找每个选项之间相同处和不同处，重点是不同处，你只需将不同的地方带入验证求出，就可以排除一些选项，这样会比你正常去求的答案来的更快。”

　　他讲题都是抓住重点给关岭峤点拨一下，不会直接告诉她完整的解题过程，而是慢慢引导她去思考，形成自己的一套做题方法。

　　几张卷子讲完，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关岭峤从早上七点到这，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左右。

　　中途周朝有在手机上处理些什么事，关岭峤也不清楚。

　　“我们叫个外卖？”周朝问。

　　关岭峤搁下笔，看了眼冰箱：“你家有菜吗？”

　　“有。”

　　“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做。”

　　周朝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扬了下眉毛，扯着笑：“嫌弃什么，我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