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高考之名》朱如月

2、第二章

　　他们几个都打着伞，豆子般的雨滴砸在伞上，发出空洞的声音。

　　祝如月垂着头，不过才几分钟时间，她膝盖后方已经开始发麻，小腿肌肉也隐隐有抽痛的趋势。

　　她小心翼翼地踮脚，开始活动脚踝。

　　在她垂头看不见的时候，几个混混互相打了个眼色。

　　好久没碰过妞了。

　　现在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身材倒不错。

　　“哟，这雨这么大，怎么不带伞呢。”说话间，长发男前进一步，将伞挪到祝如月头顶。

　　头顶忽然消失的雨滴和靠近的人让祝如月一抖。

　　她浑身依旧抑制不住的颤抖，脑袋虽然勉强还算清醒，可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怕也是真的怕。

　　“喂，眼镜取了，让我们看看。”黄毛嘴上说着话，却伸手直接摘下她眼镜甩到一边。

　　看清面前这女孩的脸之后，黄毛咧嘴笑了。

　　她黑发被雨淋湿贴在额前，显得人更白净，明明害怕到浑身发抖，一双眸子却黑得发亮。

　　祝如月本来就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突然被摘下眼镜，她条件反射地闭紧双眼，抖得尖叫了一声。

　　周围几个人被她突然叫出来的声音给惊着了，一瞬间大家都没动作。

　　叫声淹没在滂沱大雨里，微不可闻。几人之外，有人却听见了。

　　不能坐以待毙。祝如月咬紧牙，迅速丢下书包，猛地向外冲。

　　肩膀撞出剧烈的痛感，祝如月没空顾忌，咬紧牙关将书包甩下拼命往前跑，大雨如瓢泼般迎头浇下，抬起的脚步也越发得重。

　　不过几秒时间，她便遭围堵住。祝如月被狠狠地撞了回来。上牙死死地咬住下唇。

　　祝如月面色发白，被这几人逼得缓步往后退。心脏一下一下如打鼓般剧烈跳动的声音，传到耳膜深处。

　　因为她刚刚的突然逃跑，原本打着伞的混混们都丢下了伞。

　　“跑啊，我看你能跑哪儿跑。”黄毛已然被激怒，本来还想逗逗她，现在他只想速战速决。

　　“让开”祝如月艰难张口，牙齿上下打颤发出的声音让她又立刻咬紧牙关。

　　“你说什么？”长发男也被激起了怒意，刻意偏着头重问，右手渐渐抬起，准备在祝如月重复一遍的时候给她一巴掌。

　　祝如月咬紧牙，脸颊因为害怕而发颤，她想尽量拖延时间，小路虽然走的人少，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待会儿说不定就会有人路过。

　　连呼吸都是抖动的，祝如月手指几乎掐进掌心，“让”字才发了个r的音。身后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清越声线漫不经心替她重复，“她说，滚开。你们没听见没吗？”

　　混混们没有反应过来。黄毛以为是自己的人，“他妈的要你……”脏话还没骂完，查觉出不对劲。这声音不是他们里面的人。

　　祝如月原本耳边“嗡嗡嗡”一片，这道极有质感的声音如穿破迷雾的阳光照向她。她有救了。

　　黄毛这群人在校内校外当惯了混混，欺负惯了这群穿着校服的乖学生们，只要看到他们就瑟瑟发抖，一个个乖乖交出钱包，说一不二。

　　这时候突然来个人挑衅，他们果然将怒意转移到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又不识时务明显要来多管闲事的人身上。

　　祝如月被留在后面，几个混混前进，一起走向多管闲事的人。

　　眼镜被取下不知丢向何方，她只能在模糊视线中，看到与她穿着同样颜色校服的人，与一群头发五颜六色的人打斗。

　　打架的过程是怎样的，祝如月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群混混后来被打到哀嚎，一个接着一个像过街老鼠一样一只只连滚带爬的逃走。

　　还记得，救她的人，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她的眼镜。虽已戴好了近视眼镜，由于雨水太大，一直没看清他的脸，但那个拥有清越声线的男生，能看出他拥有一张优越脸的轮廓。

　　男生嘴角带着红肿，眉眼中是与他长相并不匹配的戾气。

　　她听到男生说：“下次不要一个人走这里。”

　　“嗯...谢...”原本谢谢两字正准备说出口，男孩已转身离开了。

　　最后的记忆，是男孩逐渐走远的背影，与暴雨融为一体，仿佛一张水墨画。

　　乌云将天空压得很低，仿佛能触手可及。眼前的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