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象吉社》清崖兮鹤书

44、杀人鬼楼（十六）

　　“这次的厉鬼血孽凶悍，不同以往，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叶之桐从书房的古书保存柜里，挑选了好几本厚厚的符书，放在了楚焕身前的书桌上，说道：“这里面的符咒，全都练一遍，我会额外挑选一些重要的符咒，进行加强练习。”
　　楚焕翻看了一下叶之桐拿来的古书，看着这些浩如烟海，笔触繁杂的古老符咒，也不免倒吸了一口气。
　　叶之桐另取了几张符纸，提笔亲手画了几道符咒，给楚焕作为范本。楚焕认真看着叶之桐一笔一划地画着符咒，见其中有个符咒的图案，古拙蜿蜒，如龙蛇盘踞，便好奇问道：“桐哥，这个符咒是什么效用？”
　　叶之桐没有即时回答，而是等最后一笔落下，才缓缓开口道：“这是拔亡咒，驱除鬼怨，拔祭亡魂。但要用好这个符咒，需要丰沛浑厚的灵力，即使有了红玉扳指和斑竹笔的加持，你也至多驱散那些怨力不强的小鬼，若是遇上凶悍的厉鬼，只能暂时延缓对方的攻击，无法与之正面对敌。”
　　“那也总比毫无反抗的余地好啊。”楚焕对此倒是乐观得很，他能做到的，只有尽人事，其余的，便听天命吧。
　　这一次，叶之桐没有放任楚焕独自练习，自己先行休息，而是从始至终都陪在他身边，时刻盯着楚焕，指点他画符咒的笔触和力道。甚至还教授他一些经过自己简化改良的符咒，用以紧急形势下使用。
　　当楚焕下笔艰涩之际，叶之桐便握住他的手，用手掌和指尖引导着楚焕，教他如何顺畅下笔。
　　楚焕整个人被叶之桐环住，还能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膛和温热的鼻息，距离实在太近，姿势又亲昵，楚焕难免呼吸发紧，心猿意马起来。
　　见楚焕注意力涣散，落笔的动作也慌乱无措，叶之桐及时停下了指导，神情肃穆地对楚焕说道：“楚焕，专心。这些符咒能救你的命。”
　　叶之桐的语气比平日里还郑重几分，楚焕蓦地清醒过来，发觉叶之桐真的是倾尽全力在指导自己练习符咒。楚焕立马收起了那些纷乱的思绪，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调整好状态，全神贯注地画起符咒来。
　　楚焕练了整宿，叶之桐就陪了整宿。直等到天色大亮，两人简单吃了顿早餐，叶之桐才放楚焕去客房补觉。
　　楚焕确实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倒头就在柔软的大床上睡着了。叶之桐见状，好笑地扬了扬嘴角，随即帮他把被子盖好，以免受了雪山石的寒气。
　　坠入酣梦，人事不省的楚焕，并不知道陪了他一整宿的叶之桐，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再次回到了书房，翻看珍藏的古籍，钻研其中关于驱除恶鬼的详尽记录。以及那在尘世失传已久，却又奇异现世的驭鬼咒术……
　　接下来的两天，叶之桐帮楚焕请了假，让他专心在家修习符咒，但周四楚焕有另一门专业课要进行期末考。为了不耽误学业，叶之桐还是把楚焕送去了学校，自己则回吉社处理一下堆积的事务。
　　好在楚焕平日里知识基础打得扎实，就算最近没有太多时间复习，考试时也没有感到太艰难，总算是顺利地把试题答完了。
　　由于这门课的老师不允许学生提前交卷，楚焕便老老实实等到了规定的交卷时间，和秦斌一起离开了考场。
　　走出教室后，秦斌用力地搭上了楚焕的肩膀，埋怨道：“楚小焕！你说说你，都多少天没回上课，也没回宿舍了？叶教授到底在做什么课题啊？忙成这样吗，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
　　楚焕只好胡诌道：“是挺重要的课题，而且还在保密阶段。”
　　“哟哟哟，还保密，这么神神秘秘的！”秦斌路过楼下自助售货机的时候，顺道买了几瓶咖啡，一股脑塞到了楚焕怀里：“都没好觉睡吧？看你这黑眼圈，重得跟熊猫似的。做课题也不要太拼命，偶尔摸摸鱼也没事吧。”
　　楚焕抱着那几瓶咖啡，走路都走得晃晃悠悠，生怕咖啡掉下来，他索性停了下来，把咖啡给塞进了背包里。虽然很重，但毕竟是秦斌的一份心意：“谢了老秦，我会注意休息的。”
　　楚焕把背包重新背上，拍了拍秦斌的肩膀道：“我继续回叶教授那里去做课题了，你也回宿舍吧。”
　　“这么着急啊，我看你都把叶教授那儿当自己家了！”秦斌故作嫌弃地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留不住你了，重色轻友的家伙！”
　　虽然知道秦斌只是在说玩笑话，但楚焕还是小小地心虚了一下。他跟秦斌告了别，一边往校门口走去，一边给叶之桐打电话道：“桐哥，我考试结束了，你那边怎么样了啊？”
　　叶之桐那边声音很嘈杂，电话里还带着电流声：“我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你先坐公交车回去吧，我晚点回来。”
　　闻言，楚焕应道：“好啊，桐哥，那我先回去等你。”
　　天色已晚，入夜之后不太安全，楚焕就没去学校食堂吃饭，而是直接走出了校门口，到附近的公交站台去等公交。
　　一般放学之后，学生们都会坐公交往北大街的方向去，而叶之桐家里是在反方向，所以虽然站台上有很多等待的学生，但走上66路车的人，只有楚焕一个。
　　霖大站离首发站不远，公交车内空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乘客。楚焕刷了卡，从面色阴沉的公交司机身边走过，随意找了个车尾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车程挺久了，路上难免枯燥，楚焕便戴上了耳机，放起了收藏歌单里的音乐。
　　音乐恬静舒缓，人声随性洒脱，伴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车灯与霓虹，倒是有一种迷人浪漫的氛围。
　　楚焕就这么心情放松地听着歌，看着夜景。公交一站站停下，偶尔有几个乘客，或急或缓地走上公交。但大多不声不响，没有交谈，或许也是因为楚焕自己戴着耳机，听不见他人的谈话声。
　　同车的乘客，男女老少皆有，但都自顾自地安静坐着，连最惹人愁的年纪的小男孩，也安安分分地端坐在座位上，不乱动，也不哭闹，乖巧得跟个假人似的。
　　楚焕虽然感觉有些许怪异，但也没太放在心上，低头看着手机，借以消磨时间。
　　突然，楚焕收到了叶之桐发来的信息：【你在哪里？】
　　楚焕忙回道：【我在公交上啊。】
　　对面的叶之桐又立即发来消息：【怎么自己去坐公交了？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打你电话也打不通，问秦斌，他说你早就已经走了。】
　　看到这话，楚焕有些摸不着头脑：【啊？桐哥，不是你给我打电话，说你还有事要忙，让我先坐公交回家等你的吗？】
　　楚焕盯着聊天界面，却看到叶之桐发来了一句：【楚焕！下车！】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楚焕有些茫然：【为什么啊，桐哥？】
　　聊天界面随即又跳出了叶之桐的回复：【跟你通话的人，不是我！我给你拨电话的时候，你一直处于正在通话的状态，我根本就没打通你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