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象吉社》清崖兮鹤书

167、混沌人间（十六）

　　“让我出去！你们凭什么封锁小区！让开！让我出去！”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把你们领导找来！反了天了，竟敢把我也关在里面！”
　　“我孩子还在亲戚家里呢，我得把他接回来啊，麻烦你们通融一下，让我出去好吗？”
　　由于花楹公寓的紧急封锁政策，被困在小区内的住户乌泱泱地聚集在门口，要求驻守在门口的特搜科队员开门放他们离开。
　　仗着年纪大为所欲为的老人、脑满肠肥衣冠楚楚的老板、念子心切的家庭主妇……形形色色的人们围拢在一处，争吵着，怒骂着，哀求着，仿佛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凝聚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情景之中，真实又荒诞。
　　“抱歉！我们接到上级命令，在贵小区执行特殊任务！关系到小区居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请大家理解配合！”
　　负责小区出入口管控的特搜科队员，扯着嗓子大声维护着秩序，但面对着群情激愤的居民，实在是收效甚微。居民嘈杂的争吵声很快就盖过了特搜科队员的声音，刚转到特搜科不久的新人，硬被安排到了这么一个麻烦的岗位，也是急得焦头烂额，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何佼开着后勤车，从员工通道驶进了花楹公寓的大门。见外来车辆进入，那些本就忿忿不平的居民顿时又闹翻了天。
　　“凭什么他们可以随意进出！”
　　特搜科新人队员连忙解释道：“那是我们工作人员的车辆，是来协助我们执行任务的。”
　　“特搜科了不起啊？工作人员就能享受特殊待遇啊？你们的工资都是拿我们交的税开的！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衣食父母的吗？”
　　新人队员经历了艰苦的训练和严厉的考核，好不容易才进入了梦寐以求的特搜科，本想着保家卫国，守土为民，结果刚进来不久就遭到了这么惨烈的当头一棒，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愣着憋着不敢流下来，怕被那些人看笑话。
　　池铭透过车窗看到这个场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可怜的孩子，是时候经历一下社会的毒打了。”
　　叶之桐出声问道：“不过封锁了整个小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是用的什么名头？”
　　何佼回应道：“好像对外宣称的是小区里藏了犯罪团伙，正在紧急排查，所以将小区临时封锁，进行全封闭式管理。”
　　池铭耸了耸肩道：“这理由牵强了一点，不过也没办法，要是把魔种的事情公之于众，那整个霖城都要炸开锅了。”
　　何佼循着工作人员的指引，把后勤车停到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建筑前。这个建筑是征用了小区的消防控制室和物业办公室，临时改造而成的联合指挥所。吉社和特搜科的主要负责人在这里进行会议讨论，并向其他成员发布工作指令。
　　他们似乎刚刚开完了一场会议，池铭看到老钟从临时会议室走了出来，忙叫住了他，问道：“诶？老钟！怎么是你在这里？”
　　老钟见到了池铭，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要不然呢？那位空降的梁队长，一听到这任务有危险，立马就找穆科请了半个月的病假。穆科怕他再捅出什么篓子来，索性就签了病假单，让他安安分分回家休息去了。这不，穆科把两个队的队员就交到了我手里，让我带过来安排工作。”
　　说着，老钟忙搭住了池铭的肩膀，说道：“正好！反正这次是特搜科和吉社的联合行动，你那帮队员就还给你自己带吧！毕竟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只认你做老大。”
　　池铭也拍了拍老钟的肩膀，说道：“谢了老钟，多亏你这些日子来照应着这些队员，还有乐苓的事情也帮了我不少忙。要不然这群小子在梁帆的手里，可是要吃不少苦头。”
　　老钟推了一把池铭，故作嫌弃道：“唉，矫情的话就别说了，我也没空听。走吧，既然你们都到了，就赶紧到消控室去熟悉一下公寓的情况。”
　　特搜科那边来的负责人是老钟，池铭他们也就松了口气，要不然外敌当前，还得先处理复杂的内部关系，那事情可就难办多了。
　　一行人跟着老钟来到了消控室，锦昭和傅长淮他们已经在研究公寓内部的监控录像了。
　　“来了？”见叶之桐他们过来，傅长淮也没有寒暄，直接招了招手，让他们过去一起看监控录像。
　　“你们看看这个。”说着，傅长淮让消控台的工作人员把其中一个摄像头的界面放大到了全屏，拉动进度条，回放到了昨天凌晨一点十三分的画面。
　　这是一个安装在公寓电梯内的摄像头，监控画面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小伙子，加完了班之后回到公寓，手里还拿着一袋从路边摊上买的烧烤，还有一罐最便宜的啤酒，准备回家犒劳一下疲惫又饥饿的自己。
　　小伙走进电梯，按了一下17楼的按钮，可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伸进了电梯，拦住了电梯门。
　　小伙见状，连忙按下了开门按钮，让那个拦门的人进了电梯。进来的那个人，穿着黑裤黑鞋，和带兜帽的黑色外套，脸上还戴着黑色的口罩。
　　他没有跟小伙进行任何的交流，走进电梯后就直接按下了顶楼28楼的按钮。随即便站到了角落里，低着头不言不语。
　　小伙见他这个打扮，又按下了顶楼的楼层，不免心里有些犯嘀咕，悄悄地瞥了他几眼。毕竟因为电梯机房噪音，和雨天漏水的问题，花楹公寓几栋高层楼房的顶层都没有人愿意住，连租都租不出去，一直都处于空置的状态。
　　但小伙又转念一想，跟他一样工作到凌晨才下班回家的，都是生活过得不容易的人，或许是为了贪房租便宜，才忍受着噪音和漏水租到了顶层的房子也说不定。
　　思及此，小伙也就释然了，没再往黑衣男人的方向去瞧，到了自己所住的17楼，就抬步走出了电梯。
　　可没想到，那个按了顶层按钮的男人，竟然悄然跟在小伙身后，也在17楼下了电梯，随即消失在了监控画面之中……
　　楚焕看到画面中的内容，心中不免咯噔一下，这个黑衣男人按下高楼层的按钮，并不是真的要往那里去，而是在等待机会，伺机尾随目标，到他所住的地方去。
　　老钟解释道：“监控视频里的小伙子，是花楹公寓B栋1704的租户宋辉，平时工作比较辛苦，经常要加班到深夜。他和另外一个中年男人刘斌一起合租的这间房子，由于两个人不熟，除了商量分摊水电费之外，其他时间基本没什么交流。”
　　“刘斌平常睡得比较早，但昨天刚好有工作没完成，所以凌晨还在居家办公，恰巧就听到了外面异常的动静，和宋辉的求救声。等他放下手里的工作，打开门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就看到宋辉倒在了血泊之中，气息已经十分微弱。”
　　闻言，池铭不禁问道：“所以他打电话报案了？”
　　老钟应声道：“没错，他不仅报了案，还叫了救护车。但没过多久，我们又接到了刘斌的电话。”
　　老钟顿了一下，语气沉重地说道：“他说，原本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宋辉，突然就失踪了。而且地上有带血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了楼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