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象吉社》清崖兮鹤书

168、混沌人间（十七）

　　池铭神情一凛：“你是说，那个宋辉被黑衣男人袭击之后，发生了异变，自己离开了案发现场？”
　　老钟回答道：“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有宋辉室友刘斌的口述，和17楼走廊上满地的鲜血。但如果情况属实的话，宋辉发生异变的可能性非常高。”
　　叶之桐随即问道：“带血的脚印延伸到了什么地方？”
　　老钟肃然道：“问题就在这里，血脚印在14楼的楼梯间就戛然而止，没有前往楼下的痕迹，也没有从楼道离开的迹象。这个宋辉，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就算是一个异变者，想要凭空消失也不可能。”叶之桐沉稳分析道：“要么这个宋辉走到半路恢复了神志，脱下了带血的鞋子赤足走路。要么，他就是发生了特殊异变，已经不能像人类一样正常行进了……”
　　何佼接着道：“无论是哪一种这可能，这个人现在的情况都非常危险。”
　　何佼转头看向傅长淮，问道：“监控里有没有拍到宋辉离开公寓大楼的画面？”
　　傅长淮摇头道：“没有，两台电梯、楼栋入口，甚至顶层天台的监控都全部查过了，都没有发现宋辉的身影。倒是那个袭击了宋辉的黑衣男人，在行凶之后就立即乘坐电梯离开了公寓，目前正在调取其他地方的监控，追踪他的行迹。”
　　闻言，叶之桐语气凝重道：“也就是说，这个宋辉，很有可能还潜伏在B栋公寓之中……”
　　“B栋……”楚焕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心脏像被一只巨手紧紧揪着一样，喘不过气起来。如果那个异变者没有离开公寓大楼，而是蛰伏其中，伺机攻击公寓内的其他住户，那他母亲一家，以及公寓内其他的居民，都将陷入无法预知的危险境地！
　　楚焕忙问道：“钟队，B栋公寓有没有安排人手开始排查了？”
　　老钟点头道：“我已经让物业调出了住户的详细名单，现在我们的队员已经和楼栋长一起挨家挨户排查了。”
　　楚焕主动说道：“钟队，我申请加入B栋公寓的搜查！”
　　搜索异变者的行动，有吉社成员加入自然是最好的，老钟也没有异议，应答道：“好，我让人把制服和证件准备好给你。”
　　“我也一起去。”叶之桐自然不会让楚焕一个人去涉险，随即也加入了B栋公寓的搜查行动。
　　老钟点了点头，仔细介绍道：“花楹公寓一共有8栋公寓楼，除了A栋到F栋楼栋高楼层住宅外，还有两栋廉租宿舍式公寓。由于廉租公寓人员流动性极大，人员名单还无法敲定，核实工作进展困难，只能先派人驻守巡逻。目前的搜查工作，先以5栋高楼层公寓为主。”
　　老钟和锦昭商量了一下，安排好各楼栋的搜查人员，随即吉社和特搜科的成员立即按分配好的楼栋开展对异变者的搜查行动。
　　楚焕领到了联合搜查队的统一制服和临时证件，便急匆匆地赶往了花楹公寓B栋。
　　由于老钟已经让花楹公寓的物业提前在业主群中发布了通知，除了穿着搜查队统一制服，携带证件的人员之外，不要为其他任何陌生人开门，身着搜查队制服的楚焕和叶之桐，搜查行动还是比较顺畅的。
　　等楚焕来到心心念念的702室门前，他抬起的手顿了一下，又下意识地放了下去。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有种没来由的慌乱，他想确认母亲的安危，却又害怕再次见到她……
　　叶之桐见状，拍了拍楚焕的肩膀，让他站在自己身边，随即上前敲响了702室的门。
　　“叩叩叩！”听到敲门声，屋内随即响起了女人询问的声音：“哪位？”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楚焕下意识咬了咬嘴唇，不自觉地捏紧的制服的衣角。
　　“您好，霖城特搜科，我们上门来跟您核对人员信息。”说着，叶之桐展开搜查证件的内页，对准了猫眼门镜供其查看。
　　女人谨慎地从门镜看了眼，见对方制服和证件都和业主群中发的一模一样，这才放心地打开了门，礼貌地说道：“你们好。”
　　楚焕久违地看到了那张在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熟悉的脸，想开口回应一句，可声音却哽在喉头，怎么也发不出，只得呆愣地立在原地，看向那个不再年轻，但依旧美丽的女人。
　　“您好，是徐少峰、楚琼玉、徐楚卿一家对吗？”叶之桐有模有样地拿着名单，跟楚琼玉核对着人员信息。
　　楚焕听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玲珑，玲珑！”在他年幼时，曾无数次听到亲切地呼唤着母亲的名字。虽然母亲自他出生起，就没对他笑脸相对过，但楚焕仍然觉得，母亲的名字，是天底下最动听的音节。
　　楚玲珑，楚焕牢记着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从偏僻的小乡村，一路找到了霖城。在每一次送外卖和送快递的时候，也会刻意留心单页上的名字，渴望着能以这样大海捞针的方式，找到阔别多年的母亲。
　　直到那一天，楚焕亲手把那个礼物快递，送到母亲手里的时候，他才知道，母亲不仅已经拥有的新的家庭，甚至还拥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楚琼玉。
　　也是，一个带着自己这样一个拖油瓶，在偏僻乡村过着饱受欺侮的生活的女人，是多么渴望抛却过往不堪回首的一切，改头换面，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楚焕不怨她，甚至感到庆幸，至少他日夜牵挂的母亲，如今过得很好，很幸福。
　　“没错，是我们。”女人温柔有礼的声音，把楚焕从回忆拉回了现实。楚焕鼓起勇气，重又抬起头望向了母亲。
　　“琼玉，门外是谁啊？”楚琼玉的丈夫徐少峰，披上外套关切地走到门口，搂住了楚琼玉的肩膀。
　　楚琼玉柔声回应道：“没事，是特搜科的队员，来核对住户信息的。”
　　紧跟着跑来的，是一个穿着恐龙睡衣的男孩，他抱着手里的玩具，也好奇地跑到了门口凑热闹：“爸爸妈妈！”
　　见状，楚琼玉连忙抱住了徐楚卿，说道：“小卿，你跑过来做什么？快回房间去玩吧。”
　　见一家三口全都安然无恙，叶之桐点了点头，对他们说道：“好的，信息核对完毕，在此也要提醒几位，公寓内疑似潜伏着危险人员，希望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发现任何可疑现象，请立即致电物业办公室，我们安排了专人接听热线。”
　　徐少峰认真地回应道：“好的，谢谢你们。”
　　跟他们一家人打过招呼后，叶之桐转身走到了楚焕的身边，悄然捏了捏他的手，说道：“走吧。”
　　楚焕抬头望向叶之桐，眼眶微微泛红。一如既往的，母亲没有认出自己，但好在，母亲没事，她的家人们也没事，这就够了……
　　被楚琼玉送回了房间的徐楚卿，玩腻了手里的恐龙玩具，随手扔到了床上，转身去够地毯上凌乱堆着的赛车玩具。
　　而地毯正上方，房顶的通风口中，一丝丝诡异而粘稠的液体，从金属网上滴落而下，落到了徐楚卿心爱的赛车玩具之上。
　　徐楚卿摸到了那黏糊糊的液体，好奇地抬起头，往房顶看去，却见到一堆模糊的黑影，冲破了通风口的金属网，猛然朝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