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象吉社》清崖兮鹤书

147、诅咒之海（二十七）

　　所幸叶之桐的清心咒起了效果，楚焕逐渐平静了下来，神志也恢复了清明，他抬头看向叶之桐和池铭等人，长叹了一声，将自己在残念幻境中看到的那些事情告诉了他们。
　　在这腐臭阴森的水牢里，听到彤铃所经历的那些残忍可怖的折磨，池铭只觉心中压抑至极，气愤道：“可恶！那些家伙还特么是人吗！为了获得鲛珠，屠了鲛人全族，还把幸存的小鲛人囚禁在这水牢里折磨！”
　　叶之桐沉声说道：“何止啊，还有葬身于鬼雾松林的那些术师和普通人，这些家伙身上可不知背了多少人命。”
　　说道这里，楚焕略有些困惑：“既然万秋山他们是在鬼雾松林被杀害的，那037号海航船上的尸体，又是谁的？”
　　池铭摸着下巴说道：“莫非，是岛上村民的？可汪海晏他们没理由对村民下手啊，而且看那些尸骨上残留的啃噬痕迹，也不像是人类所能做到的。更何况，在航船的甲板上，还留下了庞大的血莲图腾，更像是一种祭祀。”
　　“海图血祭。”听到陈柏泽突然说出这么一个陌生的词汇，池铭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陈柏泽神色凝重道：“这是一种在海上民族之间流传的古老的传说，用活人的血肉献祭给大海，可以召唤来自深海的魔。与之结契，可以获得异常强大的力量，但作为代价，结契者必须不断地杀人，用其鲜血与魂魄来供奉恶魔，否则，会遭受到强烈的反噬，自己也会沦为恶魔的食物。”
　　叶之桐接着说道：“如果那小鲛人真的和恶魔结了契，每多杀一人，恶魔的力量就会强大一分，等到恶魔足够强大，就会吞噬掉结契者的心智，夺走对方的身体，借着这副躯壳，伪装成人类，继续进行着无止境的猎杀。”
　　池铭闻言，不禁说道：“所以说，一旦召唤了恶魔，和恶魔结契，无论怎样，都会落得十分悲惨的下场。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召唤恶魔呢？”
　　楚焕垂眸，语气中带着说不明的复杂意味：“有人因为贪婪，有人心中绝望，也有人甘愿牺牲自己和恶魔结契，也要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陈柏泽无奈说道：“无论有何苦衷，一旦与恶魔结契，我们便无法置之不理。任由恶魔积蕴力量，持续杀戮，整座东无岛，甚至是这片海域的其他岛屿，都会变得生灵涂炭。”
　　叶之桐也遗憾道：“虽然她现在杀的都是恶行累累的罪人，但等到沾染了太多的人血，心智完全被恶魔吞噬，就会开始无差别杀人，甚至会对无辜的人类下手，我们必须尽快阻止她。”
　　“可恶！”池铭不甘道：“要不是汪海晏那些家伙对她无止境的残忍折磨，她也不会和恶魔结契。这样一来，我们反而要站到她的对立面，去救那些人面兽心的施暴者！”
　　叶之桐冷声道：“汪海晏那些人，犯下了那么多罪孽，自然不能放过他们。东无岛上唯一的远海航船已经被烧毁，汪海晏要想逃离东无岛，势必要联络岸上的航船。”
　　说着，叶之桐转头对陈柏泽说道：“岛上的通讯，应该很快就会恢复，等到恢复通讯，柏泽，你就尽快联系学社和滨城搜查科，让他们派人来支援。”
　　陈柏泽点头道：“嗯。”
　　池铭担忧问道：“可问题是，我们已经来了岛上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现过那鲛人的踪迹，我们要通过什么去寻找她？灵力，还是魔气？”
　　叶之桐面色沉稳地回应道：“不必，我们只要在原地守好两个人就可以了。”
　　闻言，楚焕说道：“桐哥，你是说……汪海晏和老蒲？”
　　叶之桐点了点头，说道：“血仇未报，执念未消，那鲛人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而且，为了防止汪海晏他们逃离东无岛，她也会选择尽快动手。”
　　池铭急切道：“好，那我们分头去守他们。我知道小何的住址在哪里，汪海晏就交给我们吧！”
　　叶之桐应声道：“嗯，我和楚焕去找老蒲。”
　　说着，池铭问道：“那寇千钧怎么办？”
　　叶之桐说道：“让他去关注码头的情况吧。一来，不要让汪海晏他们趁机逃掉，二来，学社和搜查科的人来了之后，也需要人及时接应。”
　　“行，就这么办吧。”池铭急匆匆地从水牢冲回到地面上，把这些事情交待给了寇千钧。
　　听到小鲛人可能已经跟恶魔结了契，寇千钧神色也蓦地紧张起来。他连忙应道：“好，我明白了。码头那边我会关注好，你们放心。”
　　池铭拍了拍寇千钧的肩膀，虽然他刚开始的时候装疯卖傻，还瞒着他们好些事情，但相处下来池铭却觉得，他认真起来还是挺可靠的，以后说不定也能交个朋友。
　　但如今他们也顾不上其他事情，寇千钧也自知不能再沉溺于万秋山的去世无法自拔，危机当前，他必须即刻打起精神来。
　　“应该就是这里。”楚焕和叶之桐摸索着找到了老蒲的住所，可刚走到门口，去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叶之桐顿时皱起了眉，沉声说道：“不好！出事了！”
　　说着，他迅速撞开院门，冲进了老蒲的家中，却见老蒲的颈动脉已经被利器割开，鲜血从他的脖颈处汩汩地流出，涌得满床被褥都被血浸透了。
　　叶之桐连忙上前查看了一下老蒲的情况，探了探他的鼻息，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来晚了。”
　　楚焕仔细在房间中搜寻了一遍，也无奈说道：“他的魂魄恐怕已经被吞噬掉了。”
　　叶之桐面色一凛，说道：“尸体还没凉，屋里还残留着魂魄的气息，她一定还没走远，我们追！”
　　“嗯！”楚焕应了一声，迅速跟上叶之桐的步伐，往屋外赶去。
　　“桐哥！地上有血迹！”叶之桐闻声，循着楚焕手指的方向往地上看去，果真见地上有一串血迹。
　　叶之桐有些意外道：“难道她也受伤了？”叶之桐循着那串血迹看去，却见血迹断断续续，一路蔓延到了后门的方向。
　　“走！我们去看看！”说着，叶之桐和楚焕迅速循着那串血迹，从后门离开了老蒲家的院落。
　　而就当他们追寻血迹离开之际，一道隐匿于黑暗中的娇小身影，从角落之中缓缓探出身来。暗影之中，那人的面容晦暗不清，染血的长发下，隐约可见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得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