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象吉社》清崖兮鹤书

146、诅咒之海（二十六）

　　老蒲用铁链拴着彤铃的脖子，像拖畜生一样把她往水牢里拖。人前和蔼可亲的村长汪海晏，在这阴暗的水牢之中却凶相毕露，运起长鞭狠狠地往彤铃的身上抽去！
　　“叫你跑！叫你跑！”粗粝的长鞭在彤铃的身体上抽出一道道狰狞可怖的血痕，跟一些已愈合的，或还未愈合的旧伤混杂在一起。彤铃原本凝脂一般的肌肤，如今却被折磨得体无完肤，新伤旧疤纵横交错，连那条橙红色的美丽鲛尾，也伤痕累累，失去了往日璀璨的光泽，变得斑驳灰暗。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再逃跑了！”彤铃被一下比一下凶猛的长鞭抽得剧痛无比，绝望地哀声求饶着，眼中不可抑制地泣出了晶泪，泪水从她眼角溢出，随即变成了莹润的宝珠，一颗颗坠落在地上。
　　老柴见状，连忙扑上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些贵重的鲛人泣，珍而重之地装进了小布袋里。
　　汪海晏暂且收起长鞭，一把将老柴手里的布袋夺了过来，怒骂道：“叫你喝酒误事！连条半残的小鲛人都看不住！真特么是个废物！”
　　到手的宝珠被汪海晏抢走了，老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汪海晏骂道：“好啊你个姓汪的！发了财就翻脸不认人是吧！为了修建水牢关这小东西，我把老婆孩子都送走了！你们倒好，得了宝珠赚了钱，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逍遥日子，也不想想我是怎么过的！
　　不久多喝了一点酒嘛，这小畜生不也抓回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特么再敢跟我横，大不了就一拍两散！你暗地里做的这些脏事儿，小心我都给你捅出去！”
　　听到这话，老蒲也急了，连忙上前当和事佬，劝老柴道：“行了行了！老柴你也别耍酒疯了，反正这小鲛人都已经抓回来了，大家都别吵，和气才能生财嘛！”
　　老柴酒劲还没过，见老蒲来劝架，脾气反而更加上来了，讽刺道：“老蒲啊老蒲，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给咱汪村长当狗当习惯了吧？被人家呼来唤去的，连个屁都不敢放，真特么窝囊！”
　　“你说什么？别给脸不要脸的啊！”老蒲怒从中来，上前就往老柴脸上甩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老柴猝不及防捱了这一下，捂着脸，目眦欲裂地瞪着老蒲，怒气冲冲道：“你特么敢打我！”
　　老蒲冷哼道：“这一巴掌，是给你醒酒用的！”
　　“我呸！”老柴忿忿地啐了一口口水，冲上去就想给老蒲一拳，却被老蒲给格挡住了。老柴怒气直冲颅顶，更加凶悍地抡起了拳头，死命地往老蒲身上砸去。
　　老蒲也被激起了火气，跟酒气熏天的老柴扭打在了一处，缠斗得跟撒泼似的，险些连头皮都扯了下来。
　　汪海晏看着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模样，非但没去劝阻，反而暗暗笑了起来，悄然将那小袋鲛人泣藏到了衣服内袋里，贴身放好。
　　他得意地拍了拍胸前的内袋，心满意足地听着袋里宝珠的响动，随即冷笑着往彤铃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彤铃看到他手里的长鞭，吓得身体都蜷缩了起来，崩溃地求饶道：“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汪海晏将手里的长鞭蓦地在彤铃脖颈上缠了几圈，将长鞭用力收紧，恶狠狠地凑在彤铃耳边说道：“我警告你！再敢自不量力地逃跑，你这双手臂和尾巴，可就别想要了！反正你身上的东西，也就只有一双眼睛值钱！”
　　“对不起……对不起……”在无数个日夜的折磨之下，彤铃已经再没有反抗的力气，只剩下卑微的，恐惧的求饶，祈求能从他们手下少受些许的苦痛。
　　汪海晏似乎非常享受彤铃恐惧求饶的模样，他的眼神中满是疯癫的意味，狞笑着对彤铃说道：“那个被你从海里救上来的小女孩，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巧了，老柴他们也喜欢那小贱/人喜欢得紧，你要是不好好听话的话，就让老柴他们去疼爱一下你的小朋友吧……”
　　“别碰她！别碰小雁！”彤铃的家人已经全部丧生于这片鬼雾海之中，在这世上，只剩下小雁一个真心待她好的朋友，她就算自己受尽侮辱，也不愿意让小雁受到任何伤害。
　　彤铃低伏在汪海晏的身前，痛苦哀求道：“对不起！我不会再逃跑了！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想要多少宝珠，我都满足你们！放过小雁吧，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你要打就打我，打我好了！”
　　汪海晏看着彤铃伏低认错的模样，胸中快意顿生，一点点地收回了系在彤铃脖颈上的长鞭，却没有再度挥起。
　　他伸手握住戴在彤铃脖颈上的铁环，扬起一抹邪佞的笑容，说道：“呵，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吗？”说着，汪海晏握着铁环将彤铃从地上拎了起来，将她用力地往水池推去……
　　……
　　被水牢中彤铃留下的残念拖入幻境的楚焕，身影一晃，无力地往后倒去，眼见着就要坠入脏污恶臭的水池之中。
　　所幸在楚焕身边的叶之桐，一直在关注着他的情况，及时地伸手揽住了楚焕的腰，将他从水池边拉了回来。
　　叶之桐用力晃了晃楚焕的肩膀，语气担忧地呼唤道：“楚焕！楚焕！醒醒！回来吧！”
　　从残念幻境中被叶之桐唤回现世的楚焕，仿佛从海水中被捞起一般，猛地吸了一口气，蓦地睁大了眼睛。
　　彤铃残念中的记忆太痛苦了，痛苦到连楚焕的精神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急促地惶然地大口呼吸着，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幻境还是在现世，自己是楚焕，抑或是彤铃……
　　叶之桐见状，立即画了一个清心咒拍在楚焕的额头上，一边出声安抚道：“没事了楚焕，没事了。”
　　池铭看到楚焕的模样，也有些担心：“老叶，这是怎么回事？小楚之前在引魂上身的时候反应都没这么强烈，怎么会被一些残念碎片影响得这么厉害？”
　　叶之桐沉声说道：“因为他吸入了太多鬼雾，身体受到了影响。”
　　池铭还是有些不解：“鬼雾？可我们不也吸了吗？”
　　陈柏泽解释道：“这座岛上的雾气，是由长年累月所积蕴的怨气所化。楚焕八字极阴，天生通灵，是非常特殊的灵媒体质，更易被怨气所影响。相对应的，对残念的感知也变得更加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