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象吉社》清崖兮鹤书

142、诅咒之海（二十二）

　　接连发生了两起诡异的死亡事件后，汪海晏召集了几个亲信，在自家屋里召开了紧急的会议。
　　“阿常和老霍的死，你们也都看到了。”汪海晏神情严肃，带着些许紧张：“参与了当年捕鲛行动的人，陆陆续续地出了事，可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是谁杀害了他们！”
　　老柴摸了摸下巴上扎手的胡茬，说道：“这还用查么？肯定是那个逃掉的小东西，跑回来替她的族人报仇了！”
　　老蒲看着老柴散漫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呛声道：“老柴啊老柴，你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当年还是你提议把那小东西囚禁起来养珠子的，要真是她回来报仇，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逃什么逃？”老柴无所谓地说道：“我老婆孩子可都已经搬到岸上享福去了，孙子都已经生了好几个了。我老柴心愿已了，那小东西想怎么报复我都无所谓，我怕个啥。”
　　听到这话，老蒲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吹胡子瞪眼地骂道：“你这老东西！默不作声就把自家婆娘和儿女送出了岛，我们的家里人可还在岛上，你是无所谓了，我们怎么办？我家儿子可还没讨媳妇儿呢，家里香火都没续上呢，要是那小海妖找到我家来，我家人怎么办？”
　　老柴冷笑道：“呵，你家那小子之前不也被你送到岸上去了？是他自己没出息，到了岸上都混不下去，还把手里的钱都赌光了。你那些靠卖珠子攒的钱，都是被你那宝贝儿子败光的吧！你老婆重病在床，人都瘫了，不也是被你那宝贝儿子给气的？”
　　“你！你！你这个该死的老东西！”老蒲儿子的事情，是他心里拔不去的一根刺，时时刻刻折磨着他，可又拿这根独苗苗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他在家里跟个废物似地啃老，只要他不再去岸上赌钱就谢天谢地了。
　　他最恨别人揪着他的这根刺来折辱他，可老柴却偏偏在汪海晏和其他人的面前揭他的短，让他颜面尽失。老蒲气得脱下了脚上的烂布鞋，作势就要冲上去扑打老柴。
　　老柴也是个不服软的刺头，见状捞起一旁的板凳，就高举着要往老蒲身上砸去。
　　小何见状，急急忙忙去拦，把老柴手里的板凳给用力拽住了，才没让他砸到老蒲脑门上。
　　汪海晏本来是把人叫来商量事情的，可没想到自己还被迫当起了和事佬，只能把怒气冲冲的老蒲给拉住了，劝着他把手里臭烘烘的烂布鞋给放了下去：“咱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外敌还没解决掉呢，怎么先起内讧来了？”
　　老蒲那只臭布鞋还捏在手里，伸长着手指着老柴怒道：“要不是这老酒鬼值夜的时候贪杯，喝得醉醺醺的在水牢外头睡着了，那小海妖能跑掉吗？”
　　老柴脖子一梗反驳道：“嘿，你个老家伙还怪上我来了，明明是你前一天值守的时候没把那铁链子系紧，要不然那小东西能挣脱束缚吗？”
　　“好了好了！”汪海晏忍无可忍地拔高了声音，阻拦道：“都别吵了！”
　　他重重道叹了口气，说道：“眼下参与捕鲛的人可都快死绝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你们还要内斗到什么时候？还不快想想办法，怎么活命！”
　　老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到了这种关头，语气还吊儿郎当的：“还能怎么样？逃呗。那小海妖又不能长时间离开水，还能追到内陆去不成？”
　　“我呸！”老蒲反驳道：“你忘了那小东西能短暂地幻化成人形？还没等我们上船，她就能把咱都搞死了！要不然，阿常和老霍他们，会死得这么惨？”
　　老柴冷哼一声道：“呵，难不成你又想设陷阱去捕她？同一招你都用多少次了，她可不会再上当了。你这么搞，反而会激怒她，死得更快！”
　　小何及时提建议道：“既然单独在家容易遇到危险，那我们聚集在一起，不就相对安全了吗，那小鲛人再厉害，也无法同时对敌四个人吧？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不用害怕她了。”
　　老柴是无所谓，住汪海晏家还能顺带着蹭饭，可老蒲却不同意：“那怎么行？我家里还有瘫在床上的婆娘要照顾，还有我儿子，他自己一个人连饭都不会做，更别说是照料老娘了。留他们在家里，两人都得饿死！”
　　话不投机半句多，在这儿啥用没有，光顾着跟老对头吵架了，徒增气恼。老蒲也不愿意再待下去，跟汪海晏挥了挥手，就兀自转身走出了门。
　　老柴想起家里还有半瓶烧酒没喝完，肚子酒虫又馋起来了，也没多留，跟汪海晏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跑回家喝酒去了。
　　年纪尚轻，没有参与过捕鲛行动的小何，反而陪着汪海晏留到了最后，但汪海晏心烦意乱，也没心思招呼小何，就摆了摆手，让他先回去了。
　　喧闹的门庭，重又变得冷清，汪海晏的家中，只剩下了自己和一位从岛外讨来的漂亮少妻。
　　“萍萍！萍萍！”汪海晏大声呼唤着妻子，妻子薛萍萍闻声而来，推门走进房内，扭着细腰迎面款款走来，娇声细腰道：“怎么了，海晏？”
　　面对美貌娇妻，汪海晏此刻却无暇欣赏。他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道：“给我去准备热水，我要泡个澡。”
　　“好啦，马上去给你放水。”说着，薛萍萍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里摊开给汪海晏看，娇笑着说道：“海晏，我在咱房间里看到了这颗珠子，这是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吗？可真漂亮啊！不过这种珠子，我怎么从没见过呢，是咱这儿特产的海珍珠吗？”
　　听到这话，汪海晏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连忙从薛萍萍手里拿过了那颗宝珠，借着灯光仔细看去，却见这竟然是一颗鲛人泣！
　　汪海晏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忙问薛萍萍道：“这珠子，你是从哪找到的？”
　　薛萍萍见他这异样的神情，有些不解道：“就在房间靠窗的那张桌子上啊。”她看着汪海晏，关切问道：“怎么了海晏，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汪海晏甩开了薛萍萍抚上他脸颊的手，握着珠子，急匆匆地跑到了房间里，来到了木桌前。
　　他推开那半启的窗，仔细观察着木桌和窗台上的情况，却见窗沿上竟蹭到了些许怪异的液体，他伸手探了一下那液体，触感黏腻而湿润。
　　汪海晏拈了一下沾着粘液的手指，神情顿时一变，脸色晦暗非常。他跟见了鬼似的，把那珠子用力扔到了窗外，直把薛婷婷吓了一跳。
　　薛婷婷满是疑惑道：“诶，海晏，你把那珠子扔了做什么呀？”
　　汪海晏却没心思解释，而是急匆匆对妻子说道：“快！收拾东西！把家里贵重物品都带上，我们等天一亮就坐船离开这里！”
　　“咱在这岛上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走呢？”薛婷婷不解地追问道：“海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汪海晏正千愁万绪无处发泄，见薛婷婷缠着他刨根问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往她脸上甩了一个巴掌，怒骂道：“你个贱/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还敢在我跟前多嘴讨说法，我让你收拾就去收拾！滚！”
　　薛婷婷脸上挨了火辣辣的一下，顿时就被打懵了。可她畏惧汪海晏的威严，不敢顶撞半句，只得把所有的不甘和委屈往肚里咽，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颊，噙着泪默不作声地收拾行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