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象吉社》清崖兮鹤书

123、诅咒之海（三）

　　航船一路在外海各岛穿行，将船上的岛民送到所居住的海岛上。等航船到达最偏远的东无岛时，整条船上的乘客只剩下了他们五人。
　　东无岛正如其名，孤零零地立于这片寂寂海域之中，离其他的岛屿距离也很远。举目望去，其他的岛屿远如天外，渺若微尘，若是海雾大些，肉眼根本就无法探查。
　　船长在送他们上码头的时候说道：“这东无岛啊，位置偏远，周围又暗礁密布，住在这岛上的人也不怎么与外人交往，环境闭塞，人也古怪。要是怠慢了各位，还请领导们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啊。”
　　寇千钧回应道：“老娄啊你也不用操心，我们就是来办点事的，小住几天就走。你呀过几天看看海况，等那小风暴停了，就尽早来接我们，我们在岸上也还有别的事要处理，逗留不了太久。”
　　船长老娄闻言拍胸脯道：“没问题！我老娄办事，领导尽管放心！”
　　楚焕一行人也是开了眼，这滨城无论是内陆还是外海，连航渡的船长都有如此高明的语言艺术，实在是不得不佩服。
　　老娄和楚焕四人一一客气地打完招呼，这才回到船上，招呼着船员开始让船只返航。
　　由于东无岛码头和内岛之间相隔的陡峭的崖壁，难以通行，所以东无岛的村长特地派了机灵的村民过来迎接他们，给他们当向导。
　　向导小何一双精明的眼睛乌溜溜在几人之间转了一圈，随即走向胸前别着海研学社徽章的寇千钧，殷勤说道：“请问，您就是海研学社来我们东无岛调研的寇先生吧？”
　　寇千钧亲切和小何握了握手，说道：“正是。小兄弟怎么称呼？”
　　小何忙回应道：“啊，我是村长派来的向导小何，我们东无岛悬崖较多，道路难行，村长特地让我来给几位引路，大家请跟我走吧。”
　　楚焕看了小何一眼，歪了歪脑袋心想着，这岛上的居民也没娄船长说的那么古怪啊，不是挺热情活络的吗？
　　“当心啊，这座岛上的岩石比较松散，你们一定要注意，不要靠近悬崖边，或者到其他危险的地方去。”说着，小何从路边捡起了一块碎岩，徒手掰了一下，也没用太大的力气，岩石就碎成了细块，甚至还迸出了一些石粉。
　　池铭本在还在崖石边走得开心，一看这情况，连忙往陈柏泽身边凑了凑，往道路内侧小心翼翼地走着，不禁吐槽道：“好家伙，这石质这么松，徒手都能掰碎的，走悬崖边一脚踩空，岂不是要掉海里去了？”
　　寇千钧扶了扶笨拙的黑框眼镜说道：“可不是嘛，我们学社之前接到过好几次坠海死亡的事件，家属都说是什么海妖作祟，结果学社派了一批又一批术师来查看，最后发现现场并没有灵力残留，那些出事的人，都是太掉以轻心，不慎踩碎了岩石坠海的。”
　　叶之桐闻言，试探道：“哦？所以这片海域，以前还出现过海妖？”
　　寇千钧忙摆手道：“哪有啊，那都是当地的传说。你们也知道，靠海为生的百姓就信这些东西，都是老一套的迷信了。”
　　“……”这话说的，连池铭都悄然翻了个白眼，他心说，你一个专门处理非自然事件的罔象术师，竟然还说人家封建迷信，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他当特搜科队长那会儿都没敢这么态度嚣张过。
　　池铭趁着寇千钧不注意，对身边的陈柏泽和楚焕小声说道：“我看啊，他们海研学社，应该改名叫破除迷信科研所才是。”
　　“噗嗤。”楚焕忍不住笑出了声，连陈柏泽也弯起了嘴角。
　　一行人沿着岸边加固过的栈道继续环岛前进，楚焕看到海岸边有一片非常密集的建筑群。说是建筑，但其实是一些用金属板和木板草草打造的简易房。
　　低处一些房屋的金属板似乎还被海水侵蚀过，不仅锈迹斑斑，有的地方还直接锈出了几个大洞，刮风下雨，海水涨潮的，雨水海水根本就挡不住，恐怕还得倒灌进去。
　　更别说凶猛的海上风暴了，若是不幸遇上狂风巨浪，恐怕得把这些铁皮房屋给毁坏殆尽，掀得荡然无存。
　　见状，楚焕不禁问道：“这里的岛民，都是住在这些铁皮房里的吗？”
　　“唉，不是。”小何忙解释道：“这些啊，原本是我们岛上的渔民，为了方便打渔和养殖海产品而搭建的临时栖所。但是由于近年来海上风暴越发频繁，住在近海的外岛十分危险，所以这些临时栖所就被废弃了。”
　　说着，小何指着那些铁皮屋伸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因为这些薄薄的金属板建造的房子，特别像是用扑克牌搭出来的小屋，所以我们岛上的人啊，都习惯叫它们牌屋。”
　　闻言，池铭好奇地往那片牌屋看去，却见有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抱着一个六七岁的瘦弱男孩，从其中一间地势稍高的牌屋中走出来。
　　那女人听到响动抬头看了一眼，见到他们这么多陌生男人，不禁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连忙抱着那个男孩回到了牌屋里，还“啪”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铁皮门。
　　池铭见状，忙问道：“诶？你不是说这些牌屋已经被废弃了吗，怎么还有人住在这里啊？”
　　小何讪笑道：“哦，是这样的，这些人啊，不是我们岛上的原住民，是近些年从其他岛屿，或者是岸上迁过来的。都是些家中出了事故，或者是在外面活不下去的苦命人，搬到这些没人住的牌屋里，讨个生活。反正都是些废弃的铁皮房，也不会有人去找他们收租金。”
　　小何指了指一个在海边礁石间掏海螺的老人，说道：“我们这儿的海货啊比内海多多了，养殖的产量大，野生的也不少，不仅能填饱肚子，还能运到岸上去卖，赚些小钱，足够他们生活的开销了，日子呢，倒也能过得下去，总比在岸上等死好。”
　　楚焕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片被原住岛民废弃的牌屋，如今已经变成了无家可归者栖身的场所。这些牌屋，就是这东无岛上的贫民窟，也是这些无依者最后的“家园”。
　　从栈道路过这些牌屋时，楚焕不经意看到了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小姑娘，披散着头发躲在牌屋间的缝隙中，目光诡异地盯着他们看，嘴唇不住地动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楚焕想走近她一些，听听她在说什么，却被小何拦了下来：“诶，这位先生，您可别过去。那姑娘啊，这里……有点问题。”小何比了比大脑的位置，接着说道：“她总是这么自言自语的，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先生您不用理她。”
　　说着，小何有些急切地招呼道：“村长已经在内岛准备好了接风宴，就等着几位到齐了，咱就继续往前走吧。”
　　小何的态度有些怪异，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楚焕心中更觉疑惑，转头再次向那姑娘所在的方向看去。
　　然而只几句话的功夫，原先站在牌屋中间的那个姑娘，却突然不见了，楚焕忙四处张望，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不知躲到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