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事闻录》咚呲哒呲233

96、幽冥之歌58

　　那是费伊第一次向神挑战，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仅凭接受的那些祈愿的力量，即使强大如血族，在神的面前也是那样微不足道。
　　等到费伊再次恢复意识时，与神交战那段记忆还是光怪陆离，可能是痛苦到达了承受的极限后，身体本能地忘记了那些事，好让今后想起来时不用再品尝一次同样的痛苦。
　　他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不愿意再睁开眼睛。
　　可是，一想到自己倒下后那群向自己祈愿的人族会遭遇不测，他还是冲破了桎梏，醒了过来。
　　当他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在梦中无数次向自己投来祈求目光的眼。
　　一双双眼中含着泪水，那一个个仅见过一面却让自己难以忘怀的人，身着黑袍，虔诚无比地跪地祷告。
　　不是向着费伊，而是向着远方某个虚无的存在。
　　“圣洁的神明，请您享受丰盛的祭品，请您降下宽厚与慈爱……”
　　——什么祭品？我吗？
　　费伊这才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一张祭台上，嘴和四肢被牢牢捆住，动弹不得，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祭台周围燃烧着篝火，灼热的火焰让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变得扭曲。
　　“神明啊，我等受此祭品蛊惑，才会把他误认为神明，请您降罪于我等，以惩罚我等不敬！”
　　——什么蛊惑？我没有！明明是你们自己误会了！
　　“神明啊，祭品竟斗胆向您挑战，这是何等的冒犯！”
　　——难道不是你们求我救你们？
　　可是费伊已经耗费了几乎全部的力量，他的身体变成了少年的模样，连用灵力传音都做不到。
　　四肢百骸还残留着疼痛，就在他上次合眼之前，这群人还站在他的身后，期盼着自己的凯旋。
　　可是此时，他们却已经穿上神殿的祭祀黑袍，将他作为祭品献给曾对他们降下神罚的神明。
　　“他们祈祷的是胜利，至于为他们带来胜利的人是不是你，并不重要。”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魔王。
　　费伊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看到了一个刀斧加身的影子。
　　他看到那个影子脚下已经血流成河，又从血液中开出一朵朵摇曳的花，鲜亮的红色花瓣飘落一地，是在人世不可能见到的风景。
　　“你被神击败了，神说人族不敬，要降下更深重的惩罚，或者也可以把拥有强大灵力的你献祭给神来抵消这惩罚——当然，倒不如说神的目的就在于此，祂早就想回收人世的灵力了——所以如你所见，这是人族的选择。”魔王的话语平稳不参杂任何情感，即使看起来他现在的处境并不好。
　　“救我……”费伊无力地想着，他知道魔王不会这样被轻易打败，即使对手是神。现在的场面应该是魔王放任不管的结果，魔王想让他亲眼见证人族的选择。
　　“你还想救人类吗？”
　　果不其然，魔王向他发问。
　　“我……”费伊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半晌，他如实回答到。
　　“那你现在想怎么做呢？”魔王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费伊顿了顿，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以用灵识与魔王说话了，“世界上还有其他人族吗？我想知道他们是怎么选择的。”
　　“有的，你可以一直向东方走，穿过高耸入云的山脉，踏过冻土千里的冰原，在太阳升起的地方，还有一群与你的认知完全不同的人类。”
　　“那么请让我离开这里，我想去寻找答案，能停止战火的方法。”
　　“你还想救人族？”
　　“不是，我只是觉得应该结束了。”
　　“你在向我许愿？”魔王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
　　“我向您许愿。”
　　“你知道许愿都是需要代价的，可你现在一无所有。”
　　“那么您觉得还能从我这里拿走些什么呢？”费伊苦涩地笑了一下。
　　“把你的记忆给我吧，我会救你出去，并为你指引东方大陆的方向。”
　　魔王的话语戛然而止，费伊又沉入了黑甜的梦境。

作者有话说

　　大型吞初设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