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纠结啊纠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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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时，钱老爷钱夫人见邢老太太和邢云妹妹没有来，问了几句，如意便以婆婆身体不舒服，小姑要在身边照顾为由答了。钱老爷钱夫人当然没有就这么相信，不高兴也是有一点的，但是更多的是松了口气。这个亲家实在有些难得应对，此时不在，反而气氛好了很多。
可是他们的怀疑和不高兴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晚饭还没吃完，就有舒和院的下人慌慌张张的来报，亲家老夫人真的发病了，而且还很有些严重。
于是钱老爷赶紧吩咐叫大夫，一票人又丢下饭碗慌慌忙忙的赶往舒和院。一路上，钱如意看到邢云脸都白了。
到了舒和院，邢老太太已经躺到了床上，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唇上一点血色也无，邢小妹正哭哭啼啼的拿着块方巾坐在床边为母亲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如意想这个小姑可真有意思，每次见到她她怎么都是在哭呢？
邢云一进房间就奔到他母亲床边跪下，有些急迫的叫：“娘，娘，您怎么了？”
钱夫人也跟过去看，嘴里还念叨着说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大夫怎么还没来之类的话。
钱如意看着邢云一副主心骨都没了的样子，暗地里摇摇头，走上前去轻轻搀起他，放柔声音说：“相公，你不要叫了，我想婆婆此时需要安静的环境。我们还是等大夫来吧，此时着急也没有用处的。”说完又对钱夫人和邢云小妹说：“大家不要围在床边了，这样空气流通不好，怕婆婆会喘不过气来呢。”
钱老爷见自己女儿此时冷静的样子，有些满意，连忙附和道：“是极是极，如意说的对，大家还是站开来些等大夫过来吧。”
好在没多久大夫就到了。那山羊胡子老头把了脉后赶紧从随身携带的盒子里拿出一套针具，为邢老太太施了针。这架势看起来还真是有些吓人，邢云浑身都绷紧了，紧咬双唇，一动不动的盯着大夫的动作，邢云小妹想哭又不敢发出声音，抽啊抽的，看的如意都担心她会晕过去。
过了好一会，大夫才将针从邢老太太身上拔出，收好东西，擦了擦汗，对邢云和钱老爷说了一堆有关病症的专业术语，钱如意在一旁听的晕晕乎乎，倒还是抓住了一点重点，看来这位婆婆得的是心脏病哪！老大夫开了张药方，嘱咐了喝药的方法，又再三强调病人不能够受刺激，不能够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说这病没办法治愈，只能够以调养为主，并且药不能断，尤其要注意避免再次发病，这次已经有些凶险，好在大夫来的及时，但这种病每发一次就愈加严重，下次就无法保证了。
钱如意心里有点愧疚，为下午对待老太太的态度。她那一跪，好像，确实把老太太逼得有些紧啊。
大夫开了药就离开了，钱老爷钱夫人在房里站了一下也走了。邢老太太还没醒，但是被施针后脸色已然好了很多。邢云和他妹妹都紧张的坐在床边，为他们娘擦擦汗，时不时的还用毛巾沾了水轻轻点一下邢老太太有些干燥的唇，钱如意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其实也确实什么都做不了，有些手足无措。
想了想，还是轻声的对邢云说：“相公，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和小姑也要注意休息。”
可那两个人此时一门心思都在自己娘身上，哪里还注意得到她呢？见刚刚说的话没有引起任何反应，如意无奈的撇撇嘴，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反手轻轻将门带上，又对守候在门口的下人们交代了好好伺候着，就回去了。
邢老太太在第二天就醒过来了，吃了药，精神还是不太好，比较虚弱。如意陪同钱夫人去看过一次，可那一次探望着实十分尴尬。钱夫人尽力做出亲切关怀的样子，讲了一通探病该讲的话，如意也尽力陪着笑脸，还接过邢云妹妹手上的药碗，喂“婆婆”吃了回药。可从头到尾就换来了邢老太太一句：“谢夫人和小姐关心。”
邢云更可怜，一晚上没睡守在亲娘的床边，娘醒过来了却一句话都不同他说。如意见到他时看到的就是他脸色苍白满脸胡渣的颓废样子，平日里那个潇洒的邢大掌柜仿佛是另一个人。
没办法，“婆婆”的这种态度，再加上她的病，钱夫人与如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又对下人们强调了一番好好照应后离开了。
就这样几日过去了，钱府好像都被一股低气压所笼罩。自那次探病之后如意就再没进过舒和院。钱夫人还叮嘱过她几次要时常去看看，如意都是表面上答应了。怎么去啊？邢老太太得的是心脏病，不能受刺激，她去了，不是给老太太找刺激吗？再说，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身份为她婆婆的老人了。
邢云已经住在了舒和院，钱老爷特批他这段时日可以不去店里，好好在家照顾老娘。如意想也许钱老爷对于邢云一家，心中还是有点愧疚的，毕竟这整件事情确实是他强逼人家儿子当女婿而引起的，于是将家中压箱底的补药都翻出来了熬给邢老太太补身体，又到处打听了治这种病最有名的大夫，重金请回来给邢老太太治病。
对于这些带着弥补性质的举措，邢云一家人是什么反应，如意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她只觉得再呆在钱家她就会被憋死了。
她虽然一向都有些冷漠，但此时，想想邢云面对他母亲时的样子，再想想自己从前对待他的态度，心里莫名就有了一丝愧疚。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陌生感觉，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仔细想一想，其实，从邢云的角度来看，他虽不能说是完全无辜，可却着实是很可怜。
莫名其妙被东家相中当女婿，还不能够拒绝，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希望能够通过钱小姐来解除掉婚约，哪知钱小姐却因为这个跳了湖（虽然跟事实不太符合，但是在其他人看来确实是这个样子的），无可奈何又加上愧疚，与钱小姐成了婚，不但违背了与深爱的青梅竹马的誓言，还没办法得到母亲的谅解，甚至气的母亲旧病复发。
唉，真是不能想，越想越觉得心里别扭的难受啊！
如意十分郁闷的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摔，大喊：“蓝儿！”
蓝儿赶紧从门外进来，问：“小姐，怎么了？”
如意双手抓头，冷静了一下，才说：“蓝儿，帮我准备一身男装，我想出去走走。”
“什么？！”蓝儿显然吓了一大跳。“小姐，您在开玩笑吗？这怎么可以？外面多危险哪！再说要是老爷知道了……”
“你不说，爹怎么会知道？”皱眉，这小丫头的叫声吵得她头疼。“放心，我只出去转转而已，晚饭前一定回来。而且我以前也跟爹一同出去过好多次，没问题的。”
蓝儿又纠结了好一会，想想小姐确实同老爷出去过不少次，也都是穿的男装，又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思，还是不情不愿的去柜子里拿了如意从前穿过的男装出来为她换上，又梳好了头。
如意又嘱咐了蓝儿如果万一有人来找就说她在睡午觉，便拿了些银子，从后门出了府。
其实如意根本就没想好出府干什么，只是单纯的想从钱府那个压抑的地方逃出来而已。百无聊赖的在晋州城的大街上转悠，新鲜感是有，但是由于心里压着事情，而且前世时古装戏拍了不少，对于古代市集也没那么不熟悉，所以一下就过去了。只随便在街上走着，时不时看看街边的小摊。
漫无目的中，时间却过得并不慢，看来出来走走是正确的选择。路过一个卖粥的摊子，闻到飘过来的香味，如意突然觉得有些饿，中午由于没什么胃口，吃的很少，现在又在外逛了这么久，也是有些饿，于是到粥摊的桌旁做好，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很快粥就上来了，还附送了一小碟咸菜。也不知是真饿了还是古代的米好，如意觉得这粥真是香。正吃着，却发现不知为什么整个摊子正在吃粥的人都安静了，而且好像还有些害怕。刚刚给她送粥的热情的老板，此时也战战兢兢的站在粥摊后面。如意十分好奇的看过去，却张大了嘴。
世界真小，遇熟人了。
也难怪这些人都害怕了，来人正是肖师傅。
他依然戴着那个有些恐怖的铁面具，穿着一身有些旧的深蓝色长衫，对粥摊老板说：“一碗白粥，劳驾。”声音依旧低沉沙哑。说完，就找了张桌子坐下。本来坐在那张桌子旁边的人，见他坐了过来，马上端着碗移开，或者干脆丢了饭钱在桌上也不管吃没吃完，转身就走。可肖师傅却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由于如意的位置很好，在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里，所以肖师傅并没有看到她，她却可以很好的观察他那边发生的事情。
只见可怜的小老板颤抖着把白粥端了过来，放在肖师傅面前的桌上后，马上逃开。可能因为只是碗白粥吧，连咸菜都没得送。
肖师傅在一片有些诡异的安静中用不慢的速度喝完了粥，放下碗，问都不问，就从衣服里掏出两文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开。然后，粥摊的气氛马上恢复正常。
几乎刚刚在的每个人都在谈论他，且无非都是好恐怖，好奇怪，怎么会有这么怪的人之类的话。小老板边收碗边回答其他人的问题：“是啊，那个人真恐怖，而且很奇怪，从前段时间开始，每天都这个时候来，来了就点一碗白粥，别的什么都不要，吃完就走。他那个面具啊，看着都瘆人！太奇怪了！”
如意看着肖师傅离去的背影，又听了小老板的话，心中突然觉得怪怪的。会有人这么喜欢吃白粥吗？
“老板，结账！”如意喊着，一边飞快的从带出来的钱里挑出看起来最小的一块银子丢在桌上，也不理老板在后面喊着找钱啊找钱，追着肖师傅刚刚离开的方向跑过去。
真奇怪，但她也真的很想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幸好肖师傅走的并不快，才追了不远，就看到了那个花白头发的背影。可这时如意却犹豫了。
现在怎么办？追上去打招呼吗？说什么好？
“嗨，肖师傅，被我家开除之后你过得可好呀？”
她钱如意的脸皮好像还没厚成这样。
于是就只有傻傻的跟在后面走了。也不知怎么的，走呀走的就走出了热闹的市集，如意跟着前面的肖师傅拐进了一条小巷，还在思考怎么去搭讪的她，却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经停下。
“钱小姐，近来可好？”闷闷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把如意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到了肖师傅面前，甚至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撞到他！脸大红……真丢人哪……
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才说：“肖师傅啊…呵呵…好巧，好巧！”
肖师傅却没说话，如意只觉得他那双眼睛透过面具仿佛就要将她看穿一般。心中叹了口气，唉，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有杀伤力啊。
如意正觉得有些尴尬，肖师傅却终于开口了，还是那低沉沙哑的却又带着笑意的声音：“小姐跟了在下一路，就是为了说声好巧？”
囧！他早就发现啦？如意十分挫败，怎么就忘了一般武功高强的人五感都很灵敏呢？这下真的尴尬了……
可肖师傅停了一下继续说：“既然都来了，不如小姐来我寒舍坐一坐喝杯茶？”
于是，现在如意就坐在肖师傅家的厅里。
原来刚刚已经走到肖师傅的住处门口了，跟着他走进去，发现果真如他所说一般，是“寒舍”啊。
这是个极简单的带院子的小房，小院子估计就十平左右，中间有口井。在院子右侧有间独立的小房间，应该是厨房吧。穿过院子进入正厅，布置的十分简陋，而且采光效果很不好，大白天的都黑漆漆的，厅不大，也只摆了张很旧的八仙桌以及几张凳子而已，屋内没有任何装饰。左边有扇门，如意估计应该是通往卧室的。
虽然收拾的很干净，却依然透出一股破败的感觉。看来这个肖师傅过的好像真不太好啊。
肖师傅让如意坐下，自己又到厨房去烧水，水在火上烧着了，才又走回厅里陪如意坐下。
如意这时近看才发现，肖师傅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衣服，都已洗得发白了，领口，袖口已经磨得有些破，而且，袖子与肩的中缝竟然都开了线！此时天气已经开始寒冷，他却穿得很单薄。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肖师傅，刚刚我看到你去买白粥，你每天都吃那个吗？”
“是啊。”
“可是为什么？光吃那个对身体很不好吧！”
“以我现在的状况，只吃得起白粥啊。”肖师傅毫无顾忌，且十分坦荡的给出了答案。
虽然如意已经猜到可能是因为这个，可是还是觉得有些无法置信。“难道你只有在我家做吗？为什么不再去找一份工作呢？”
肖师傅笑了笑，说：“并不是每一家都需要武师去教习武功的。啊，水应该快开了，我去看看。”说完，便出去了。
留下如意，坐在桌旁十分纠结。她真的没有想过，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会断掉了另外一个人的生活来源。
屋漏偏逢连夜雨！先是因为邢云，现在又是因为肖师傅，她钱如意彻底体会了一番什么叫做良心不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纠结啊纠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