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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十 姻缘红结 ...

  •   但是沈临江的注意力在这件事上放的时间并不长。
      他注意到路卿久的脸色并不美好,再结合自己刚刚的怀疑,得出他果然是状态虚弱的观点。
      但是明明行路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这样了?是刚刚路上遇到什么了?
      路卿久在众人的簇拥下最前面走着,沈临江就跟在后面用灵识探查他的魂识。
      却发现是空空一片。
      沈临江第一次以为是自己的术法出了问题,结果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没完没了地试,都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
      路卿久,没有完整的魂魄。
      原本他只是想探查一下是不是有脏东西未消散的邪气缠在路卿久身上,结果发现了一个更惊人的事实。
      “你想探查可以自己问我,不必偷偷摸摸。”沈临江正陷在这个震惊中,此时被这么一句话惊醒,委实吓得不轻。
      “你魂识残缺?”
      “……”
      其实刚说完沈临江就想撕下自己这张嘴来了,遭遇沉默后沈临江更是想杀了自己了。
      “啊……是啊。”
      “是什么?”沈临江神经纤细得听见这么一句话都要条件反射地确认一下。然后他在心里已经戳了代表自己的小稻草人千百万次了。
      “魂识残缺,我说我确实是魂识残缺。”
      “我——”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不可能告诉你,这是私事。”
      “……”你和我说的私事还不够多吗,差点我都要以为你是无条件的了。
      一直到路卿久把小丫头放下回到自己屋里,沈临江都一路跟着他。
      然后路卿久咚的一下在他面前把门关上了。
      沈临江站在门口,有些话憋在心里却也不知道怎么说。呆了有一会儿,他开口问道:“你之前见过我?”
      “没有。”
      回复速度之快让沈临江不觉一愣,真是他想错了?“可我总觉得你熟悉。”
      “你感受错了。”
      “你就站在门前,一直没动,为什么。”
      “我懒,不想动,不行?”
      “……”沈临江觉得自己可能脑子有些问题吧,怎么和他聊这些。
      “离得远了你会听不清我说什么吧。”
      “什么?”
      沈临江向后退了一步,“我在说什么?”
      “……你有病?”
      沈临江决心试探他,又往后退几步,反复问他自己在说什么。
      路卿久的回复没有瑕疵,就是一直在骂他,而且时间都卡的刚刚好。
      所以我真的有病?
      沈临江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直觉了。
      那他干嘛不动?
      突然门开,他一个瞬移躲在了树后,观察往外探查的路卿久。只见路卿久左右都看了一圈,嘴里也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沈临江看到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回过头,心里还是有些疑窦。
      他总觉得这个路卿久有问题,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他总觉得这个路卿久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仙官,像是个有本事的,但又如此虚弱,怕冷又易染病……他突然想到什么,把随身带着的《战神典》掏了出来。“我明明记得是这一页的……之前还有的,怎么没了?”
      胡乱翻找间,终于找到了想确认的那一段——“火凤……战神……路卿久。”他扭头看向路卿久的房门,心里暗暗下了点决心。
      有些事情,若是别人不想说,自己心里偷偷清楚就好了,不用挑到明面上,但是总归是缺个试探。
      晚上路卿久院中待着看月亮,沈临江又凑了过来。
      “你干嘛?”
      沈临江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喝不喝酒?”
      路卿久明显想说什么,但没说,“我只是想在这儿看个月亮,你喝酒找别的地方喝去。”
      沈临江笑道:“我觉得在你旁边喝酒更舒服。”
      “……我们才刚认识不久。”
      沈临江扭头看他,“可我觉得挺久的了,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好看,而且很顺眼。”
      路卿久有些不太对劲地看了他一眼,微不可查地向另一边挪了挪,“你觉得我顺眼?”
      “对啊。我以为你也爱喝酒的。”
      路卿久抬头看月亮,似是陷进去的模样,“之前喜欢。”
      “之后呢?为什么变了?”
      “不想喝了。”
      “那你可是亏了,我这次特意给你带的桃花酿。”沈临江指了指自己没喝放路卿久旁边那壶,“给你的,喝不喝?”
      “你要是爱喝你可以自己喝。你到这儿来就为了和我搭话?”
      “我只是不明白。”
      “嗯?”
      沈临江晃了晃酒壶,“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想承认。”
      “……”
      两个人静默,沈临江就只是喝酒,路卿久也不搭理他,只听着旁边酒水撞击壶壁的声音,安静地看着月亮。
      “你说人是不是都缺一个试探?”
      “……你又做梦呢?”
      沈临江转过头来,刚巧和路卿久眼对着眼,他只觉得路卿久好看,倒是有些醉了。
      过了很久,他这样说道:
      “我小时候,很小的时候,有个男人,他给了我一根红绳,让我在很远的将来找到战神方初,将红绳交给他。”
      “我一直记得这件事。”
      路卿久看看他,再看了看旁边喝光的酒,“你醉了。”
      “我从小很崇拜战神殿下,一直都很想见见他。所以当时我就答应了,但是后来,家里的婆婆说那根绳管的是姻缘。”
      路卿久呼吸是滞了一瞬的,沈临江感觉到了,于是他笑了,很开心的大笑,“很奇怪,家里的人都不记得那个黑衣服的男人了,只有我记得,他们还以为我这红绳是哪里捡的,让我赶紧还给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但是红绳摘不下来,他们面面相觑,最终让我把那根绳子留下来了,只不过平时都给我隐了去。”
      “我——”
      “沈临江。”
      “嗯?”
      “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沈临江后仰,几乎是半躺在地上,“火凤……那是战神方初的坐骑,那也是你的坐骑,我是不是就可以把你和方初等同?”
      路卿久攥紧了拳头,“方初是我小师叔,凤鸣是他借给我的。”
      “哦,”沈临江又饮了一口酒,他向四周围看了好久,发现这次真的只剩他放在路卿久旁边的最后一壶了,“《战神典》记载,魂魄残缺之人会因为听觉丧失而失去对言语的感知。只有战神殿下能将这些影响降到最低,以致能够完整的交流。但是如果两人距离足够远,那么只有通讯连接才可以与他交流。对吗?”
      “……战神典上说的都是假的。”
      “那战神殿下,你能不能摸一下我的手腕。”
      “你的意思是……如果那个老头说的也是假的话。”
      路卿久,或许现在应该叫方初,低着头看着他的手腕,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抬头看向他,颤抖着叹了口气,“我不能碰。”
      “战神殿下怕什么?难道怕我?”
      方初最终还是看着他笑了,“你可真是……我不想招惹你了,你却来招惹我了。”
      沈临江忽然间伸手抓住了方初的手,一根红绳倏地出现,从沈临江的手腕开始,迅速延长,缠上了方初的手腕,然后又作为一条手链拴在方初手腕上,闪着耀眼的红光。
      “战神殿下也会害怕啊。”
      “那就只能我来了。”
      方初看到沈临江眼里亮闪闪的,像是深林里的薄雾,比夜还要浓稠。他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都被他那双眼给堵了回去。
      但是最终,他还是颤抖着开了口,他说:“你明天会忘了今天做过什么。你只是喝醉了酒,乱跑了,你今天晚上其实一直都在屋子里好好休息,你——唔——”
      方初怎么也没想到,沈临江会突然堵住他的嘴,用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方初呼吸刹那间乱了,罪魁祸首沈临江却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真是……我原本,从来,没想过,能在这一世……有什么结果的。”
      “果然是……老天垂怜。”
      沈临江感受到梦里脸颊上有点湿,像是被淅淅沥沥的小雨淋到,打湿了自己的眼角。他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流失,像是他自己的某些记忆,在向着虚空逐渐消散。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临江果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条件反射似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随后便猛然惊了一下,他的红绳呢?
      方初倒是烦透了,这个红绳摘不掉,可真是个麻烦,日后沈临江要是无意间看到,那他辛辛苦苦抹除就是白弄了。
      虽然也没耗多少灵力就是了。
      真是烦死人了。
      他刚出门,就看到沈临江站在他门外发愣,一副失魂落魄又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干嘛?我要出去了。”
      沈临江这才回过神,“神官殿下,今天身体好点了吗?”
      “啊,还不错。”
      “那今天就动身调查吧,我带你过去。”
      方初答应了一声,就跟在他身后往外面去,他偷偷地也细细地观察沈临江的神态,发现果然红绳的丢失竟然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一时间心里泛起一股貌似是愉悦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
      “你今天心情很差?”
      “啊……也没有,就是感觉记忆缺了好几块,而且我的——”沈临江转头看着嘴角微微上扬的方初,最终选择闭了嘴。
      “你的什么?”
      “……”沈临江不搭理他,径直就走了。因为他走得太快,方初又有些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竟一时没跟上,于是他跟在后面,开始笑着喊让沈临江慢点走。
      他们先去看了三个死者,死亡的姿势都莫名的相同,而且都没有挣扎的样子,就像睡着了,在梦里慢慢被死亡吞噬一样。
      三个人面部的情况都一样,与其说没有脸,倒不如说是没有了五官,脸上只有空洞,就像往死人的头盖骨上糊了一层很厚的面皮,而且是不通气的那种,紧贴着骨头的曲线压了下去。
      沈临江拿灵力探过,却发现她们身上都没有明显的邪气。
      “怎么会?难道不是妖魔作祟?”
      方初没说话,歪着头仔细观察着她们的姿态,不置可否。
      在这里没有什么收获,于是沈临江又带着方初去了她们遇害的地方。
      “这里是第一个姑娘遇害的地方,就在这里,躺下的姿态很安详,没有感觉到挣扎。”沈临江摸着有些湿漉漉的草地,“这里是盼神镇很郊外的地方了,从未有人照料,竟能形成这么有序又壮观的景象。”
      方初环顾四周,“这些草似乎不像是杂草,像是有人在这里种下的。”
      方初翻了个手腕,一缕蓝色的轻烟缓缓钻进地底,轰得一声天地变色,卷起的风沙刮起石砾,打到沈临江脸上弄得生疼。他从混乱中艰难地睁开眼睛,却看到施法者十分淡定地低头看着草。
      为了不让风沙湮灭自己的声音,他大声嚷道:“路卿久,发现什么了没?”
      方初在旁边却是不咸不淡地说:“没有。”
      那么轻的一句话直直穿进了沈临江的耳朵,沈临江这才想起来有种东西名字叫通讯连接。
      一时间简直是丢死人了。
      而且沈临江从他的话语里明显地听出了笑意。真是令人不爽。
      方初又一伸手,和扑面而来的风刃打了个照面,然后轰的一声风暴炸开,一切又重新归于寂静。
      “呦,这些草还是这么新,而且整齐。”
      沈临江这才起身整理自己乱糟糟的仪容,看着路卿久这一身干干净净光鲜亮丽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草里面难不成有灵力?”
      方初转头看他,“你可以拔一根试试。”
      “……”怕是如果这里是一堆尸骨,这个不靠谱的路卿久也会让自己翻开一个看看。
      沈临江挑了一根看着好拔一点的草,可刚一使劲,他的手就被一阵莫名的力量打了回去。
      “是神力?”
      方初及时制止了他,“停停停,你可别污蔑神。”
      “那是什么?”
      “我好像能猜出来一点,但是又不完全。”
      沈临江听他这句话,腹诽道:你这话说了等于白说。
      “哎?徒弟,刚刚学到点什么了没?”
      “啊?”
      方初又翻了一下手腕,沈临江瞳孔猛缩,然后猛的按住了他的胳膊,“你干嘛!”
      方初这次总算是笑出声来了,而且越笑越猖狂,一直到沈临江真的要打他,他才停下来。
      “学会没有,那个法术。”
      “翻手腕?”
      方初笑得更开心了,“你得有点其他的东西吧,只翻个手腕吗难道。”
      沈临江将灵力收聚在手指尖,然后机械式地模仿刚刚的方初翻了个手腕,一股小风起来,沈临江刚想高兴,结果那股风吹完就再没有别的了。
      方初直接席地而坐,“你应该在心里默念你想达到的效果吧。”
      “这有什么用,我还想直接掀了天庭呢。也没达到过啊。”
      方初好整以暇地直接躺在了草地上,“哦,是吗。不过天庭还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不告诉我这个法术的法诀吗,这怎么学?”
      “优质的学生要天生拥有举一反三的能力,我刚刚示范过了,按理说你现在应该能使出五六个类似的术法才对。”
      “你有病啊!”
      方初没再听沈临江的埋怨,有些烦闷地开始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但就是拆不下来。他在通讯连接里喊路长英,路长英没搭理他,于是他一股电流发过去,一声暴怒的“方初”就这么从通讯连接里面穿了过来。
      “方初你是不是有病啊!”
      方初“唔”了一声,“月老现在在天庭没。”
      “哈?你找月老干什么……不是早就和你说了,沈临江不在月老树上,你何必——”
      “不是这件事。”
      路长英愣了有一会儿,才接着没好气地说道:“我给你去月老那儿看看。”
      方初睁眼看着沈临江修炼他的法诀,一时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若是那一世,根本就没遇到他就好了,他这么想。
      月老的回话来的很快,看来是没有旷班,“战神殿下。”
      “嗯。”
      “凯旋仙官说您有事找我。”
      “嗯。”
      “……”
      过了好一会儿,方初回过神来,问道:“沈临江小时候,大概是十七年前,也就是天庭上的十七天前,你是不是下过凡来找过他。”
      “这怎么可能。”
      方初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那不可能,这个红绳上明明附着你的灵力和祝福。”
      “这……可这一个月我都没有下过天庭啊,又怎会把我的红线拿去凡间?”
      “那可就奇了怪了……难道是你月老殿最近丢了红线,可你却没有意识到?”
      “……”此时的月老估计要感觉这个战神殿下是在故意找茬就想给自己一个渎职的罪名了。
      于是他信誓旦旦保证道:“绝对不可能,老朽这千年来兢兢业业,不可能出现这种过失,殿下可以再检查一下那根红线,上面是否有我月老殿的火凤姻缘印记。”
      方初再仔细检查,发现上面印着的却是永生花的雕纹。
      “不是我的印记。”
      月老喃喃道:“难道是前一任留下来的?”
      “有一任用的是永生花吗。”
      月老听到这话,猛的一惊,“战神殿下!这可不是胡乱说的。永生花意味生与死的轮回,可不是个好兆头,怎会被印在我姻缘结上。”
      “……是么。”
      永生花,死生不渝。
      其实,很符合他和沈临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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