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巢》飞个球球

6、第 6 章

　　记忆里，倪盛家在出车祸前，与倪笙关系还算比较亲近。
　　大概是倪笙与他的堂弟年纪相仿的缘故，确实在他年纪小的时候，与倪盛家走得比较近。
　　年幼的时候唯一一个会唤他“笙儿”的人，也正是他的叔叔倪盛家。
　　但是，自从倪盛家出车祸后，倪笙就很少再见到这位叔叔了。更别说是私下里单独说话。
　　这让倪笙一时间略微觉得有些局促。
　　这一声“笙儿”像是一句魔咒，套住了倪笙。

　　他跟在倪盛家身后，来到了他的书房。
　　这一处的陈设，与他年幼时的记忆重叠。少的只有他桌面上的那张全家福。
　　“坐吧。”倪盛家让他身边的助理下去，屋里只剩下倪笙与他两个人。
　　倪笙坐下后，与倪盛家对视许久。
　　倪盛家淡淡地笑了笑，露出了他年轻时才会露出的那种胜券在握的笑容。
　　“我们谈谈吧。”倪盛家说完，倪笙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看着倪盛家，只是点了点头。
　　“过继，是你爷爷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去说服你爷爷。”倪盛家说。
　　倪笙对于倪盛家的话感到有点意外。
　　虽然倪盛国对他这个最小的儿子从没给过太多的关心，好似丝毫不在乎似的。但是让自己的儿子过继给自己的弟弟，他还是心存芥蒂的。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倪笙是被他打上“我的所属物”的人，所以他不容许别人窥觊。
　　若要说倪盛家这场车祸，如果是人为，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必定是倪盛国。
　　但，当时在众人都希望警方彻查此事的时候，倪笙的爷爷却站出来，一口咬定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这件事便就此匆匆结案了。
　　倪笙不信倪盛家私下里没有调查过这件事。但是结果如何，却没有人知道。
　　车祸后的倪盛家也一度性情大变，与倪盛国之间的关系也就此正式进入了冰封状态。
　　此时若倪笙顺利过继给倪盛家，无疑是给倪盛国一个巴掌。
　　这对于倪盛家而言，应该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倪笙闻言，先是愣怔了一下，而后却笑了。
　　他的出生像是带着不幸一般。他的母亲因为生产他时大出血，在他还未满周岁的时候，就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早早地就去世了。
　　中年丧妻的倪盛国更是将所有的戾气都出在了他这个未满周岁的小儿子身上。
　　他没有得到过丝毫的父爱，陪伴他的一直都是拿着工资的保姆。而忙于学业的哥哥姐姐们，对他的感情更是不冷不淡。甚至都想不起自己还有一个弟弟。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成为谁的儿子，不重要。以后为谁披麻戴孝，也不重要。甚至姓什么叫什么，也不重要。
　　“我真无所谓。”倪笙哂笑，回道。
　　倪盛家看了看倪笙，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从倪家大院出来的时候，倪笙第一次没有吃药。他坐在车上，听着音响里播放出来的音乐，唇角勾了勾。

　　过继一事提出后，这一个月一次的家族聚餐也因此连续两个月都没有再进行过。
　　然而倪笙，却一如既往的在每个月的这个时候，都会回到倪家大院，陪倪爷爷还有倪盛家吃饭。
　　仿佛他是那个十分期待被过继过去的人一样。

　　天气渐渐变冷，说话间，开始可以看到自己哈出的白气。
　　倪笙这天穿着黑色的呢大衣，外面裹着同色长羽绒，出现在“觅方”的后门。
　　他倚在门边，手里夹着烟。
　　看着那个背着吉他朝他走来的男人。
　　“穿这么少？”
　　倪笙吸了一口烟，别过脸，将烟吐出。并且随手将烟头仍在了地上。
　　“不冷。”
　　杨巍还是戴着黑色的帽子，也穿着黑色的羽绒服。
　　“我今天给你带了黄金糕。”倪笙说着，就将手上的糕点递给杨巍。
　　杨巍很自然地接下来。淡淡地笑了笑。
　　相处这么久，倪笙早就发现杨巍不爱笑这件事。总是板着一张脸，十分严肃的样子。
　　这个轻飘飘的笑容，却挠的倪笙心头痒痒的。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笑起来的样子，让我很想吻你。”
　　倪笙直白的话语，也没让杨巍有所不自在。

　　倪笙追求杨巍这件事，已经是这条清吧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倪少爷追人追的高调，送花，送吃食，点歌，每一点都做得明目张胆。
　　杨巍从一开始躲着倪笙，到最后的破罐破摔，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因为不论他怎么躲，只要他上台唱歌，总会有人告诉倪笙，自己今天晚上在哪里驻唱。

　　倪笙更是在那一次表露心境后，时不时会对杨巍说这样直白的话。
　　杨巍闻言脸上仍是挂着那个淡淡的笑容。
　　他弯下腰，捡起倪笙弹在地上的那个烟头，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今天不唱歌。”杨巍说。
　　“我知道呀。所以才在这里等你。”倪笙看他捡起自己丢的烟头，扁了扁嘴，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杨巍。
　　“擦擦手。”
　　杨巍低头看了一眼倪笙递过来的手帕，他看了一眼手帕上的logo，没有多说什么，接过以后就往里面走。
　　“我在这里等你。”倪笙冲着杨巍的背影喊道。
　　杨巍捏着他的手帕，朝他摆了摆手。倪笙其实也不知道这个摆手是什么意思。
　　是“好的”，还是“再见”，他也说不清，但是莫名的就是觉得杨巍会回来。

　　倪笙站在觅方的后门，正百无聊赖的时候，陆衡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是一张图片。紧接着，微信就像是中毒了一样，“噔噔噔”地响个不停，陆衡给倪笙发了二十多张图。
　　倪笙打开手机，看陆衡发的图。
　　这应该是陆衡那套别墅的装修完成图。
　　这设计师的设计确实正如陆衡说的那样，“绝”。陆衡的这套别墅做的风格一看就是陆衡喜欢的那种重金属风格。整套房子看起来说不出的酷。
　　“怎么样！好看吧！”陆衡的电话随后就打进来了。
　　“还行。”倪笙带着笑意回。
　　“我这□□好了，就开始弄你那套了。我就说这设计师不错吧。”
　　“嗯。”倪笙不着急搬家，所以他也无所谓什么时候开始弄他的别墅。
　　“那设计师最近在考研，等考好了，就让他给你设计你那套。哦，对了，他需要了解你的个人喜好还有生活习惯什么的。到时候你拍点你现在家里的照片给他。”
　　“好。”倪笙回。
　　“诶，对了，我听我爸爸说你要过继给你叔？是真的吗？”陆衡突然八卦道。
　　“嗯。”倪笙也不意外为什么陆衡会知道这件事。他们几个家族之间利益盘根错节，看着像是倪家自家的事情，这里面却涉及到倪家股份的分配问题。
　　“那这样你到时候能拿到的股份更多吧。”陆衡说。
　　倪笙轻笑了一声，正想说什么，就看到杨巍出来了。便匆匆和陆衡道别。

　　倪笙挑了挑眉，看着杨巍。
　　“这么快？”倪笙问。
　　“嫌快？”杨巍反问。
　　倪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笑了笑，伸手揽着杨巍的肩膀。杨巍也不躲，就这样被倪笙揽着朝外面走去。
　　“不，哪敢呀。”倪笙回。

　　倪笙开着车，载着杨巍往城郊处开去。
　　“我在城郊有一处别墅，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倪笙突然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现在不住了吗？”杨巍问。
　　倪笙看了一眼杨巍，笑了笑，
　　“嗯，住在那里的时候没有很愉快，所以成年后，就没有再回去了。”
　　“哦？”杨巍没有问为什么不开心，只是发出了一个音节，这个话题就没有继续了。
　　倪笙对于杨巍的反应，感到有些意外。
　　“不好奇我带你去那边干嘛吗？”倪笙问。
　　杨巍一只手压在窗边，撑着脑袋，看着倪笙。
　　倪笙感到有目光投来，回头看了他一眼。
　　就看到杨巍的眼里带着不可言说的暧昧。一时间感到口干舌燥。
　　“你看过《萤火之森》吗？”杨巍突然问了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
　　倪笙满脸都写着问号。
　　杨巍笑了笑，换了个姿势，他靠在椅背上，
　　“讲得是一个女孩在森林里遇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孩的故事。
　　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孩体质特殊，他是被妖养大的孩子，所以如果他被人类接触到就会消失。女孩和男孩相处的时候一直都小心翼翼。
　　但是，最后戴着面具的男孩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类的小孩。在他快要消失前，终于与他心爱的女孩拥抱了。嗯........这是一个悲剧。”
　　杨巍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话，这让倪笙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接着这话题发表了下自己的看法：
　　“至少在他消失前，两个人还是抱在了一起呀。”
　　杨巍转过头，看了一眼倪笙，
　　“但是，这个女孩再也见不到那个男孩了。”
　　“嗯，确实是个悲剧。但是我觉得这女孩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孩的。对她来说，也未必不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
　　倪笙话刚说完，就听到杨巍呵呵地笑出了声。
　　“我说的不对吗？”倪笙问。
　　杨巍摇了摇头，
　　“也许你是对的吧。”

　　当大门关上的时候，倪笙就已经将杨巍压在了大门上。
　　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扫过杨巍的唇，倪笙像是一个耐心极好的猎人，他借着月光，看着杨巍略微紧张地颤抖着，呼吸声开始慢慢变得粗重。
　　倪笙却不想给杨巍一个痛快，他压着杨巍的双手，凑在杨巍的耳旁，安静地房子，让心跳声格外的突兀。
　　“你......是吧。”倪笙几乎是靠在杨巍的耳旁说。
　　杨巍觉得浑身像是过了电一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杨巍没有回答，像是等着倪笙接下去的动作。
　　倪笙居高临下地看着杨巍。他伸手摘掉了杨巍头上的帽子，将杨巍柔软的头发撩起，露出了杨巍含情似水的眉眼。
　　微微泛着波光的双眼，让倪笙看迷了眼。极具魅惑的眼神，让倪笙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目的。
　　两个人在对视后不久，杨巍垫着脚，咬上了倪笙的唇。
　　这一咬，像是咬断了倪笙的理智一般，如火一般的热情，让两个人拥吻在了一起。
　　男人之间的感情汹涌彭拜。
　　谁主动，谁被动，也变得不重要。
　　似乎就是要相互交缠，亲密无间，直到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