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笨》陌北

8、无聊的罗翔飞。

　　滴滴两声，电话切断，罗翔飞把手机握在手里，看着上面跳出来的通话时间报告：两分五十七秒。
　　他和齐帅能说的话也不过就是那些，吃了没睡了没工作怎样，偶尔加进去几个笑话，统共说完了还没有三分钟的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听到齐帅在吃粥引起了他的食欲，放下电话，他开始觉得有些饿，刚一这么想着，就觉得更饿了。
　　下午他是在外婆家吃的晚饭，和罗瑶飞、徐晋一起。外婆家开饭一向早，不到七点已经吃完。罗瑶飞从吃饭前就腻在徐晋身边，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外婆忙着收拾东西，所以他从回家就对着电视翻金融节目看，一直到吃饭。也不知道罗瑶飞有什么好说的，整天说也说不完，跟徐晋见面就开始叽叽咕咕的说，见面说不完的还要打电话说，跟徐晋打电话说完了还要给她那些傻大姐朋友们打电话说，一天到晚就知道说说说。
　　难怪有人说一个女人等于500只鸭子。他觉得罗瑶飞抵得上5000只。
　　也亏得徐晋有那么些耐心，整天听她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还能受得了，要换成他，碰见罗瑶飞这样的估计早烦了。
　　相比之下，齐帅算是惜字如金的那种类型了，说话不算特别多又不会让人觉得闷，这种类型的女人算是可遇而不可求。
　　……难怪徐晋会心动呢。
　　吃过晚饭他一个人抱着遥控器窝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罗瑶飞帮外婆收拾了碗筷，又开始腻着徐晋碍他的眼。外婆端了水果出来，状似不经意的问他：
　　“小翔，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家来给我看看？”
　　外婆虽然年纪大，年轻时却是读过医科大学的，很有些见识也很民主，于儿女事情上并没有过问过多的习惯，所以问的口气也很委婉。
　　罗翔飞没有立即回答，下意识的就看向徐晋，徐晋正好也看向他。
　　最后他漫不经心笑着接过外婆递来的西瓜，一脸赖皮笑容的搪塞说，恐怕还得让您老等一阵子了。
　　徐晋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倒是罗瑶飞，在一边偷笑半天蹭过来用肘子捣捣他，小声问道：
　　“哥，又交新女朋友没？”
　　看来徐晋也没有告诉罗瑶飞齐帅的存在。

　　也许就是因为晚餐时的这个小插曲，他才会在半夜想起来给齐帅拨了一个电话。
　　半躺在床上，他拿起手机打开又合上，玩了半天他只觉得越来越饿，索性从床上爬起来进了厨房。厨房里很干净，而且他的厨房一向很干净，干净到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他在橱子里翻了半天翻出一只杯面，倒进锅里煮上，又很有兴致的打了只鸡蛋进去，最后从冰箱里拎出一罐啤酒，端着面和啤酒回到书房，习惯性的打开电脑。
　　桌面是简洁的蓝色，打开浏览器，罗翔飞习惯性的就要点收藏夹里的NBA实况转播频道，动作却停了一下，想了想推开面前的杯面，在搜索栏里敲上“李力”两个字。
　　搜索页面跑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歌手李力宣布退出”，什么“某市一名叫李力的男子因某某犯罪被拘捕”……然后再换个字：李利，仍然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换李立，还是一堆小广告垃圾新闻。
　　罗翔飞抱着杯面看着那堆新闻，忽然想笑。
　　他这是在干什么？明显空虚寂寞过头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还真是无聊透顶。打开NBA的实况转播，却正是比赛的中场休息，他索性扔下叉子打开啤酒，一边悠闲的垂眼看着画面仰头灌了一口啤酒，一边慢悠悠的翻着手机通讯录，拨开一个号码，放缓了语调：
　　“喂，明佳？……没事，睡不着，不知怎么想跟美女聊聊天了……”
　　下半场球赛刚好开始，他瞄了一眼显示器，迅速结束闲聊：
　　“……只是想跟你说句话而已。不早了，你早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晚安啊。”
　　语调里没有丝毫不耐烦，罗翔飞还不至于蠢到让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他要赶着看球赛，等对方挂了电话他才合上手机，开始看比赛。

　　生活偶尔有点无聊。
　　如果齐帅算是他的女朋友，那么现在他的女朋友出差已经十天，截止到今晚正好满十一天，他算正式度过了十一天的独身生活。做完最后一组数据关上电脑，看看时间已经早过了下班时间，他摘下眼镜揉揉眉心，望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下呆。
　　中午罗瑶飞给他打电话，质问他“新女朋友”的事，他当时就吃惊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听说是个中等个儿的女的，长的也不算是顶级漂亮。罗翔飞，是不是真的？”
　　罗翔飞有瞬间的失望。
　　听这话至少可以判定，她绝对不是从徐晋嘴里听说齐帅的。徐晋绝对不是会在人背后评论女人漂亮不漂亮的人。罗翔飞一边想着一边半靠上椅背，漫不经心的跟她胡搅蛮缠：
　　“你有出息了罗瑶飞，对我这么直呼其名起来了。以后别月底给我打电话要钱。”
　　“我这是关心你，知道不知道，大哥！”严正声明完毕，罗瑶飞又开始嘻嘻哈哈，“哎，说真的，你是跟她交往在前，还是跟云娜姐分手在前？听说你的新女朋友没有云娜姐漂亮啊……”
　　罗翔飞叹口气。
　　罗瑶飞就是有这个本事，跟他每一任女朋友都混熟——只要让她知道他有了新女朋友的话。甚至有的女朋友声明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但一直跟罗瑶飞是好“闺蜜”。罗翔飞曾要她注意点，她反倒半真半假的反驳：
　　“谁知道哪个什么时候就成嫂子了，我提前拉拢拉拢还不行？”
　　罗翔飞没话说了。他们爸妈正式离婚时他已经上大学，罗瑶飞却只有十岁，妈妈出国，罗瑶飞十岁前就没爹管着，十岁往后基本就是被他们外婆带大的。罗翔飞或许嘴上不承认，但他对罗瑶飞比谁都在心里疼。隐隐约约的，他心里觉得自己好像欠她的。好歹他在父母身边呆了十来年，罗瑶飞却从几岁起就没有了完整的家。
　　“罗瑶飞，我的事你轮不到你来管，管好你自个儿得了。整天就知道琢磨这些没用的，小心有天徐晋烦了你跑了，你就哭吧。”
　　他话里嘲笑意味十足，心里却有根细细的线缓缓绷紧。可是罗瑶飞不觉有异，反倒得意的跟他唱反调：
　　“他赶跑给我看，我就先跑给他看。老哥，你也太看不起你妹妹我了，不是我自恋，偷偷告诉你啊，光我们院里追我的帅哥就不下二十个，你不用担心我嫁不出去，专心准备我的嫁妆吧，呵呵！”
　　“罗瑶飞我警告你啊，少给我乱来！”罗翔飞从椅子上坐直，忍不住开始训她，“你在学校给我老老实实上课，别整天给我弄些乱七八糟的……”
　　“哎好了哥，一会上课了，我先挂了！”
　　啪的一声之后，电话那头剩了忙音，通话报告又跳出来。罗翔飞扣了手机，心头无力感又浮出来。他有本事搞定难缠的上司理清凌乱的数据，但就是对罗瑶飞，不大有办法。本来一直以为罗瑶飞那边有徐晋帮他搞定就好，结果现在又蹦出个齐帅，对徐晋虎视眈眈的，害他还得以身饲虎英勇救妹妹……还真是乱七八糟。
　　想起齐帅，他起身利落的整理好桌上的文件资料收起电脑结束加班，外套搭上手臂一边拨电话一边往外走：
　　“喂，齐帅？……哦，要回来了？你今晚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边说着，他脚步顿了一下，声音低下来：
　　“……已经回来了？你不是说今晚的火车吗？我刚下班正想顺道去接你呢。”
　　脚步已经快到电梯间，他的影子映在墙壁上，长长的，淡淡的。灯光白亮，目光放远，走廊尽头的夜色迷蒙，暗色中掺杂着红色蓝色的霓虹的光彩。
　　罗翔飞脚步放慢，心情不知道是该放轻松还是无奈：他的“新女朋友”聪明独立到快跟他失联了，出差回来了都不报备一声，真行啊。
　　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去火车站看一看，不然也显得太没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