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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磨刀霍霍的户部尚书 ...

  •   一直沉默的御史大夫周大人站出来,郑重行礼,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绝,他已经预感到他今天可能走不出去了。
      “长公主言之有理,律法是国之根本,任何人都不得违背。按祖宗规矩,陛下年满十六即可亲政,恳请长公主深明大义,以大局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重,还政于陛下!”
      户部尚书申不尽出列,持笏一礼:“周大人此言差矣。长公主已经说过,天道无常,诸事善变,我们应该与时俱进,推陈出新,不可一板一眼,只按规矩办事。陛下虽已年满十六,可在政事上还不熟悉,若长公主骤然放手,出了事,谁来负责?由深明大义、知法守礼的周大人吗?”
      众人心道,申大人今天真是火力满满,待会一定有事儿发生。
      瞥了一眼双眼发亮的申大人,默默补充一句,而且事儿还不小。
      沈清浊抬头隐晦地看了长公主一眼,又默默垂下眼帘。
      申大人和周大人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这里面还牵扯到另一位大人,礼部尚书李大人。
      想当年,申大人年方十八,初入朝堂,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俨然一个初出茅庐、雄心勃勃的愣头青。不料刚冒出头就被暴风雨摧残,而且这无妄之灾是由李大人扣下来的。
      礼部尚书以其名字不尽谐音不敬为由,暗示其不守礼制,不敬陛下,当贬出京城,以儆效尤。御史大夫作为志同道合的多年好友,大力支持,慷慨陈词,口若悬河,仿佛申不尽就是祸国殃民的大奸臣,如果不除,天下难安。
      这对于申不尽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啊。他当即磕头发誓,泪洒当场,说他爹只是一个农民,没有读过多少书,他一生只希望儿子粮食吃不尽,银子花不尽,孩子生不尽,所以才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绝对没有任何不敬之心。
      幸好当时长公主为他说话,太祖曾言,天下万民,不避君诲。
      他这才逃过一劫。
      其实这也不怪申不尽他爹不谨慎。
      毕竟他爹也不能料到他以后有这么一番造化啊。
      再说现在避君讳这件事大家都已经不大在意了。
      这得从前朝哀帝时期说起。当时哀帝他爹也不知道给儿子取名字时是被驴踢伤了脑子,还是被沙子迷了眼睛,竟给儿子取名为“奉”。
      唉——,这可苦了天下人了。你想啊,“奉天承运”、“奉命”、“奉茶”、“奉酒”等等都不能用了,这可咋办?找不到合适的代替,总不能不写了吧。
      于是大臣天天哭,日日哭。美人哭,哀帝觉得那叫梨花带雨;可七老八十的橘子脸哭,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更何况是一群橘子脸,更是惨绝人寰、惨不忍睹。哀帝被哭烦了,一不做二不休就……下令让天下不用避君讳。
      老百姓拍手称快,觉得这下好了,不用担心因为触及君讳而被杀头啦。
      大臣们也满意了,觉得这是好事儿,顺便拉近了百姓与皇家的距离,皇家没有那么遥远不接地气了。
      哀帝也认为这是好事儿,耳边终于清静了,再也没有大臣哭爹喊娘似的嗡嗡叫了,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可是渐渐的他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皇家与大臣的距离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近的一发不可收拾,他就这样温水煮青蛙地被越来越近的奸佞小人兼乱臣贼子即本朝的开国皇帝静静地拉下了马,没有一点点防备。
      他的心碎成了渣渣。临死前的哀帝悔得肠子都青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老子脑抽,祸及子孙呐!
      本朝的皇帝没得啥子文化,又吸取了前朝灭亡的血的教训,所以取的名字都十分的具有草根气息,特别接地气,这就导致了皇家在民间落了个“平易近人”的好口碑。
      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呐!地下有灵的哀帝他爹都快哭死了,儿子脑残啊!
      渐渐的,大家已经忘记了避君诲这件事,只除了几个古板守旧的人,比如礼部尚书,御史大夫等等。
      于是,申大人和他们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整装待发的申大人继续发动攻击:“常言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身不正,何以齐家?其家不齐,何以治国平天下?周大人,这话你可认同?”
      周正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嘴唇抖了抖,道:“认同。”
      凤昭心跳漏了一拍,不想让他说下去了。
      磨刀霍霍的申大人终于亮出了他的獠牙,不是,利剑,咄咄逼人:“好!有人秘密向我告发,说这次黄河泛滥的罪魁祸首是宁州知府方清,您的好女婿。我本不信,天下谁人不知,周大人您端正清廉,大公无私?您的女婿,不说十分,至少有八分像您呀,怎么可能是这种无耻之徒?于是我明察暗访,不敢有一丝懈怠,终于找到了一些证据,原来真是方大人贪赃枉法,泯灭良心,才酿成大祸。那么,作为你多年的同僚,周大人,我想问问你,你是知道这件事,因为是你的女婿所以包庇纵容呢?还是全然不知呢?”
      众人默默为周大人点上一根蜡烛,这是一道送命题,若答知道,一个包庇之罪是跑不了了,谁让他是你女婿呢;若答不知道,那就更简单了,御史监察百官,你不晓得谁晓得?
      失德还是失职,这是一道艰难的选择。一字之差,意思也差之千里,虽然结果都一样。
      周大人的嘴似千斤重,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说出一句否认的话。
      他这辈子,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没想到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他一直以为他这女婿虽然蠢,但是胆子小,出不了什么大事。谁知道他蠢到敢把手伸到黄河里面去?多少双眼睛盯着那里,他一个脑子不健全的怎么斗的过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精?
      周大人认命地闭上眼,重重磕下一个响头:“臣知罪。”
      凤昭的脸黑如墨汁,尽管他想尽力掩住难看的脸色,可捏得发白的手指泄露了他的心思。
      凤池痛打落水狗,假装沉痛道:“周大人是我大周的中流砥柱,不想却犯下这等糊涂事,真是辜负了我和诸位大人的一片信任啊。”
      “陛下,长公主,”沈清浊低眉敛目,站出来为这场戏画上圆满的句号,“臣以为既然周大人供认不讳,那就该交由京兆府、刑部和大理寺三司会审,依法办理。御史台为避嫌,暂停待查。”
      “陛下以为如何?”长公主明亮的双眼望向凤昭,眼里含着深深的恶意。
      凤昭强颜欢笑:“就如沈大人所言。”
      保皇派的某些人腹诽,还不如是意外呢。
      凤池勾起唇角,笑得肆意张扬,张牙舞爪:“诸位爱卿,这次御史大夫的事真令本宫隐隐不安。监察之权集中于一人之手,终有隐患。如果这人是圣明烛照,那自然是天下百姓之福;可如果这人能力不足或者易感情用事,那后果真是,唉——不堪设想啊。”
      终于图穷匕见了。
      她今天不只是想拉御史大夫下马,更是剑指御史台。
      这一声饱含着仿佛看到黄河再次决堤,百姓家破人亡的愤怒,悲凉和无奈的叹息,叹得保皇派都羞愧的低下了头,连吱一声都不能啊。
      上面何必为难下面,君臣都是一家人嘛。
      礼部尚书厚着脸皮站出来,意有所指道:“臣反对!常言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一山不容二虎。如果有两个御史大夫,又恰巧意见不合,他们定会忙着争斗,连累整个御史台陷入党派之争,御史台便是形同虚设,恐非社稷之福。请长公主三思。”
      场面为之一静。
      御史大夫才刚走,礼部尚书你这是要闹哪样?难道也想步他的后尘,和他一起去乡下种地养鸡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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