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晚》怀瑾抱鱼

33、孝宗那点事儿

　　但是一生平平的孝宗皇帝能和他的祖先太祖皇帝一样出名，常常出现在话本子里，就说明他还是有不同凡响之处的，当然这还得归于他那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
　　从古至今，皇帝要想出名，要么是他的政绩惊天动地，要么是他的爱情惊天动地，前者比如秦始皇，统一六国；后者比如唐玄宗，一骑红尘妃子笑。
　　孝宗皇帝也是后者，但和唐玄宗不一样的是，他资质平平，没能开创一代盛世。唯一和唐玄宗的共同点就是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喜欢得死去活来，整天围着她团团转。
　　这大概就是真爱了,可皇帝是不允许有真爱的，他只能爱天下。这其实是一件没有人性的事，皇帝也是人啊。
　　大臣们不同意，皇帝可以爱，但是不能只爱一个，要雨露均沾。于是纷纷上书谏言，要求诛奸妃清君侧，这也没有人性。
　　但大臣们觉得要是奸妃不死，更没有人性的事就会发生。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他们，为了天下，奸妃还是死一死吧。
　　就连一向对孝宗和风细雨的他老娘也第一次扇了他几耳光，破口大骂：“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要是你不杀了她，就不用来见我了。”
　　孝顺大儿子孝宗愣住，默默受着，无奈之下，只得听话地每天在老娘殿外恭恭敬敬磕个头请安，然后回到温柔乡里求安慰。
　　大臣们见状，更加不要命地弹劾奸妃和她的家族楼氏。
　　后来他们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楼妃在皇帝的辛勤耕耘下，连个蛋也没有蹦出来 。更可恶的是她不能生，也不准别人生。
　　后来太后也去了，宫中两大巨头从此释放天性——孝宗从此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策马奔腾，楼氏从此就像一只螃蟹，在宫中横着走，再也没有人能压制她了。
　　唉，大概是天意，大周注定有此一劫。
　　幸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其中有一个孝宗的妃子很聪明。她怀孕后并没有声张，而是偷偷地生下了一个儿子，并把他送给了素有贤王之称的瑾王，恳请他把小皇子抚养长大。
　　正巧瑾王妃不久后生产，也生下了一个儿子。于是瑾王谎称是双胞胎，小皇子就这样进了瑾王府，成了瑾王的次子。
　　孝宗他不聪明也不傻，他也知道，于是默认了小皇子在瑾王府长大。
　　对于楼妃，他是真爱，但这并不表示他不想要儿子啊。没有儿子，相信他的兄弟们很愿意过继给他一个。但是他不愿意啊啊啊啊——他辛辛苦苦继承这个皇位，不是想让侄子来摘果子的！
　　这是原则问题！
　　他要是没有儿子，列祖列宗也不会原谅他的。一旦他去地下遇见他们，怕是会被打得满地开花吧。
　　就这样，不知内情的小皇子顺顺利利地在瑾王府里长大，他一直以为英明的父王和慈爱的母妃是他的亲身父母。他聪慧又体贴，瑾王夫妇对他很是喜爱，视如己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当时帝都里不知多少人都羡慕瑾王府的和睦。
　　没过几年，大概是楼氏作孽太多，老天都看不过去了，于是把她收走了。
　　孝宗为此大病一场，奄奄一息，也要跟着去了。于是把小皇子召回宫中，昭告天下，立为储君。
　　小皇子就是现在的先帝，凤池和凤昭的父皇。而那个聪明的妃子就是姚氏，现在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撕下平静的面具，恨恨道：“瑾王那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我把儿子好好地交给他，他却狼子野心，把他的儿子移花接木。也是，哪个皇子不想登上大位？是我大意了，害得我们母子骨肉分离这么多年，相见不能相认。”
　　众人心惊肉跳，默默把视线转向皇帝，要是先帝不是先帝，那皇帝...，天下就大乱了。
　　凤昭黑色的大眼珠偷瞄凤池，心里微微安定。
　　沈清浊依然面无表情。
　　沈相依然老神在在。
　　凤池昂首挺胸，凤眼微挑，气场全开：“太皇太后慎言！本宫的父皇是名正言顺的天子，老瑾王也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本宫断不容许你污蔑他们！”
　　太皇太后不甘示弱，针锋相对：“你是他的孙女，自然会偏向他。”
　　“太皇太后久居深宫，可别被小人蒙蔽了。本宫可听说了，谢将军的死另有隐情，是承恩公从中作梗，通敌叛国，才害得谢将军英年早逝，无数英魂无辜枉死，我大周痛失忠臣良将。姚家，好个姚家！”
　　太皇太后拨弄珠子的手一顿：“这不过是谣言，谣言止于智者。倒是你，你如今已是四面楚歌，自身难保了，鸠占鹊巢，独断朝纲，结党营私，如今是留不得了。”
　　话里流露出森森的杀意。
　　又话锋一转，“不过也不用哀家动手了，听说你早些年身子受了伤，大概是不能有子嗣了，真是可怜。”
　　言下之意，你自个都要死了，我姚家如何你是顾不上了。
　　凤池脸色丝毫不为所动：“太皇太后年事已高，真是什么疯话都说的出来。本宫很好，以后也会很好！”
　　“皇帝，你还不弃暗投明！念你年少又不知内情，只要你现在归顺，哀家和瑾王保证，绝不伤你性命，许你富贵荣华，安享百年。你又何必非要执迷不悟，和她一条路走到黑呢！”
　　凤昭心里一动，思绪飞转。这么看来皇姐的确是中了花毒，子嗣无望。是姚氏下的，所以太皇太后这么清楚，所以皇姐和他们这么多年来水火不相容。而且父皇…应该也知道，所以才会立皇姐为摄政公主。
　　他也不傻，现在这种时候不是和皇姐讲个人恩怨的时候，要是皇姐被他们搞下去了，下一个就轮到他了，没看到他们打的旗号是拨乱反正吗，父皇不是正统，那他所有孩子包括他这个皇帝在内也不是。
　　“太皇太后你久不出宫，不知真假，大概是身边有奸佞作祟，受人蒙蔽。父皇是皇室正统，是由皇祖父和宗室百官确认的，绝不可能出错。皇姐临危受命，摄政以来殚精竭虑，虚心纳谏，为的是朕，为的是大周，并非如你所言。看在你是我们长辈的份上，朕和皇姐可以当你今天没有来过，你还是回宫继续休养，安享晚年吧。”
　　凤池轻轻瞟了他一眼，没有打掉他伸过来的手。
　　算这小子有眼色，知道大敌当前一致对外。
　　太皇太后眼里光芒一闪：“哀家倒忘了，你和你姐姐本就是一丘之貉。你们根本不是孝宗皇帝的血脉，也不是哀家的子孙，哪配继承皇位！”
　　“哀家今日一定要把你们拉下马，拨乱反正！”
　　“姚国公何在？”
　　姚国公跟打了鸡血似的：“臣在！回太皇太后，三万大军已经候在宫外，禁军副统领等候太皇太后差遣！”
　　等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我姚氏一族扬眉吐气的时候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