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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难兄难弟 ...

  •   茶楼一个隐蔽的房间里,裴瑜和一个年轻男子正在说着两人这些天收到的信息。
      那人名叫杨修,眉眼温和,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显得更好说话。他和裴瑜年纪相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竹马,以及难兄难弟。
      当然此难非彼难,他们俩一个有太医爹,一个有史官爹,虽然不是大富大贵,至少也是吃穿不愁。
      他们俩的难,不在孔方兄上,而在于理想者也。
      而阻止他们实现伟大理想,奉献人生价值,弘扬和传递社会正能量,进而促进人类一小步,历史一大步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俩的爹。
      那俩爹仗着是他俩爹,对他们实施无数从身体到心灵再到经济的各种卑鄙狠毒无下限,残暴恶毒看不见的惩罚。其过程之血腥暴力,反抗之惨烈激烈,可以写成一部解放暴力爹棍棒下的孝子的心酸血泪史,简直是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他们的罪行罪无可恕,罄竹难书,所以这里就不写了。
      裴瑜有一个伟大的梦想,他希望可以成为一名走街串巷的游医,走遍祖国的名川大山,看尽每一寸土地上的风景,医治更多的人,医好更多的病,不论他是贵人还是平民,是富人还是穷人,做到“医者慈悲,悬壶济世,惠及天下,泽被苍生”这十六字,做个像李时珍一样的医者。
      然而在出师之前他就被折翼了。
      他爹裴老太医,希望他可以继承父志,做一名太医,接触天底下最顶尖的精英医者和最多最全的书籍,然后化为己用,光宗耀祖。当然如果能走把狗屎运,名垂青史什么的,那就更好了,这样他也可以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了。
      然而裴老太医的美梦还没开花,就被裴瑜一句“我不想在一个压抑的地方一辈子干到死,那样会束缚我的翅膀,热情和想象力,尤其皇宫是一个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只有重度残障人士才能待得下去的地方”给打碎了。
      裴老太医听了,气得胡子都快竖起来了:“压抑?压抑个钏钏!老子在皇宫干了几十年,也没被压成矮子。也就你这种胸无大志,一事无成的货,要是真进了宫,分分钟是炮灰的命!”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杨修也有一个伟大的梦想,他想用最真实的笔触,最平凡的语言,最细腻的心思,原原本本地还原历史真相,写尽主人公的爱恨情仇,前世今生。
      注意,重点在后面八个字。
      何为真?
      只有亲身经历,亲身体验,亲身感受,这样才是最真实的。
      俗话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杨修被自己这种舍身成仁,割肉喂鹰的献身精神深深感动了一把。
      然而并没有感动到他爹。
      作为有难同当的好兄弟,他的梦想也惨遭滑铁卢。
      这个神圣而伟大的职业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香艳野史家,说得通俗易懂一点,也就是小说家。
      虽然都是拿笔的,但是杨史官一点也不高兴。
      正史和野史之间,看似只有一线之隔,实际上隔着千山万水。就像人是由猴子进化来的,如果让你再变回去,那就呵呵!
      家门不幸,出了个逆子,气得杨史官的胡子天天飞起。为了他能多活几年,他不得不辣手摧花,一把火烧了臭小子美名其曰用来积累素材,沉淀知识的——话本子。
      惹得杨修是生无可恋,心如死灰,凄凄惨惨戚戚。最后他忍痛决定斩断红尘,六亲不认,出家做那方外之人。
      气得他爹那叫一个火冒三丈,火光冲天,就差头顶冒烟了。抄起一根有婴儿胳膊大小的棍子,把他狠狠揍了一顿,打成了猪的亲戚。
      这下还真是连亲爹也不认识了。
      他们两个时常偷偷摸摸聚在一起,就像接头的细作,互相交流着经验。秉持着我不好过,爹也别想好过的大逆不道的想法,这俩倒霉孩子针对俩爹的性格,爱好以及习惯,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布置了一系列以“气气他们更健康”为代号的行动。
      他们以为可以和爹一直这样斗智斗勇,吵吵闹闹下去。
      直到那年,天降霹雳,风云变幻。
      这个国家失去了它的主人,他们俩也失去了他们的爹。
      国失明主,山河失色,天地同悲。
      幸好还有这场大雨,他们可以在雨中放肆地流泪。
      说是意外身亡,意外?宫中从来没有意外!
      他们不相信!
      他们的爹可以老死,可以病死,但就是不能不明不白地死!
      只需一个眼神,多年的默契让他们明白彼此的想法。
      从此,一个成为侍读,进入藏书阁;一个成为太医,进入太医院。
      他们运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在各种人物之间游走,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他们心如微尘,抽丝剥茧,用最利的眼,最快的刀,划破重重迷雾,窥见隐藏在其后的蛛丝马迹。
      这些蛛丝凝聚成一条线,那是一条死亡之线,隔绝生死。这边是生,生不如死的生;那边是死,九死一生的死。
      或许伴随真相的狂风暴雨会像滚滚而来的车轮,以势不可挡的力量碾过如蝼蚁一般的他们,把他们碾碎,不留一丝痕迹。
      那又如何?
      他们天生反骨,骨子里流淌着不安分的血液,叫嚣着自由和疯狂。
      管他狂风暴雨,千军万马,任他天下大乱,天昏地暗。他们做事只听从本心,不然也不会和老爹不屈不饶斗那么多年。
      裴瑜问:“宫里以前有没有发生过一些大事,与长公主有关,甚至导致她受了伤?”
      杨修沉思,道:“那就只有十年前,长公主及笄那夜似乎有前朝余孽叛乱,长公主身边的四大宫女死了三个,如今只留下碧颜一个,听说宫中侍卫也死伤无数,就连长公主身边的凤翎卫也损耗大半。”
      “那先帝驾崩那晚呢?”
      “我翻过,没有记录一字片语,看来被人刻意抹去了。”
      “到底是谁呢,难道是……长公主?”
      “目前还不知道。我在宫里听说了一些流言,要知道有时候这些流言往往才是最真实的。听说以前皇帝和长公主的感情很好,但是后来似乎是因为先帝先想立长公主,后又放弃长公主改立皇帝的流言,他们的关系就渐渐淡了下来。我曾在藏书阁的一本书里看到长公主的批注,那时她才七岁,皇帝还没有出生,先帝在后面写着:吾儿大才,朕心甚慰。看来流言绝非空穴来风,先帝的确想过把帝位传给长公主。”
      裴瑜面沉如水,道:“那就有意思了。最近我在长公主身边得知,沈相那里还有一份遗诏。那么你说,先帝会不会后悔,想要把皇位重新传给长公主呢?”
      “这大概只有先帝和沈相知道了。”杨修挑眉。
      “我还在宫里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太皇太后姚氏一直在礼佛,闭门不出,好像宫里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照理说她是先帝的亲生母亲,皇帝和长公主的亲祖母,两个孙辈斗得你死我活,她怎么还沉得住气?”
      “我曾听刘夫人,也就是先帝身边的女官说起过。她是先帝驾崩那夜的幸存者,言语中对姚氏颇为忌惮,还提到了孝宗。”
      “自从太皇太后上位,姚氏一族也跟着鸡犬升天,娘家兄弟被封为承恩侯,后来父死子继,又升为承恩公。不过这个名字不大好听,得益于姚家低调老实,人缘极好,一般大家都叫他姚国公。宫里姚氏低调,宫外姚国公也像没这个人存在似的,外戚做到这份上,也是一大奇事。对比之前那些嚣张跋扈的外戚,事出反常即为妖,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皇帝是什么态度?”
      “不曾多言。”
      有时候这已经表明了一切。
      “刘夫人提议,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让皇帝和姚氏联手。”
      “我会和皇帝提一句的。”
      “长公主身边有一人,名叫玄朱,实则是男扮女装多年。长公主唤他阿衡,似乎与其有感情纠葛,沈清浊也...认识他。这个阿衡来历不明,身负血海深仇,你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我知道了。”
      裴瑜叮嘱:“宫中怪事多,你一定要加倍小心!”
      “在长公主府也不容易,你......也要小心呐!”想到长公主的传言,杨修隐晦提醒,眸中闪过一丝尴尬和担忧,还有......一点点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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