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晚》怀瑾抱鱼

21、有意思

　　凤池走出门口时，看到崔知雅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怀里抱着孩子，眼眶微红，似乎刚刚哭过。
　　“求殿下收留。”
　　凤池停住片刻，二话不说把人带走了。
　　回到府中，凤池疲惫道：“把裴太医叫过来吧。”
　　玄朱眉一挑，阴阳怪气道：“我们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裴太医？以前的用着不是挺顺手的吗？”
　　碧颜摇了摇头，以眼神示意她还是先出去，随后向外走去。
　　玄朱不甘心地退下，狠狠瞪了一眼迎面走来的新太医裴瑜。
　　这个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比起我还差得远呢。
　　裴瑜是近来一年才到长公主府上的，那时玄朱正在外面办事，所以自然没有见过，也没有好好教过他“规矩”。
　　长公主身边的一切男子，甚至包括雄性动物，都被玄朱好好教过怎么做人。
　　自然裴瑜的容貌是很出色的，丰神俊朗，气质清隽。所以他一眼就被长公主看中了，“长留”在府中做太医。
　　“参见长公主。”
　　“起来吧，裴太医，给本宫揉揉。”
　　“是。”
　　裴太医的手指修长白皙，如精美的羊脂白玉，轻轻地按在凤池的太阳穴上。
　　他的声音低沉深邃，富有磁性，让人听着非常舒服，不自觉地放下心防。
　　“殿下今天真是累坏了吧。”
　　“有点吧，不过收获不小。”凤池闭上眼睛，皱起的眉间放松下来。
　　“殿下运筹帷幄，没想到就连沈夫人也是殿下的人。”裴瑜恭维道，语气不卑不亢，让人容易心生好感。
　　“小郑氏不是我的人。两年前，她居然和我联系，说有一个秘密要告诉我，还要和我做一笔交易。我没有答应，而是先调查了她。不久前，她又派人告诉我，让我来一趟沈家，她会送我一个惊喜。没想到还真是大惊喜。”
　　“那小郑氏的要求是什么呢？不会是灭沈家满门吧？”
　　凤池沉吟片刻，叹息道：“她只是要求和她的心上人合葬。”
　　“那那个人他死了吗？”
　　“死了，五年前就死了。他离开京城后，一直云游四海，走遍了名山大川，最后埋葬在一棵杏花树下。”
　　“刚才长公主说收获不小，是真的吗？”裴瑜的指尖越发轻柔，他轻声试探着问道。
　　“当然，你都想不到吧，沈相手里居然还有一份遗诏。”凤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遗诏？！”裴瑜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揉着，“说不定是废掉皇帝，改立殿下你为帝的遗诏。”
　　“谁说不是呢？”凤池闭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随后裴瑜慢慢退下，碧颜走进来。
　　碧颜轻轻提议：“殿下为何要把这种事告诉他？万一他泄露出去，不如先把他......”
　　凤池睁开眼睛，眼里荡起一丝笑意：“碧颜，你忘了？裴姓，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姓氏。”
　　记得很久以前，宫中也有一个裴太医，他的医术出神入化，让人念念不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惜黄雀只看到它眼前的螳螂和蝉，却忘记它身后还有猎人。
　　不到最后，谁知道哪个才是猎人。
　　“我需要他做我的眼睛，把我想说的话说给别人听。”
　　碧颜心领神会：“原来如此。”
　　凤池看着杯里的茶，眉头轻皱。
　　“换一杯清水。”
　　碧眼眼疾手快换上新的，把这杯拿出去倒掉。
　　茶叶点点若扁舟，在水中上下沉浮，把水就染红了，就像血一样。

　　同时，一个不知名的小巷。
　　莫愁捂住鲜血直流的左臂：“谁派你们来的？他想要什么？”
　　黑衣人不说话，只是举起手中的刀。
　　突然冒出一阵五颜六色的烟雾。
　　有毒！
　　黑衣人犹豫。
　　一个年轻男子出现，拉着她飞快逃命。
　　等跑到一个人多的地方，两人都已是累的直喘气。
　　“你......是谁？”
　　“在下姓裴，单名一个瑜字，世代行医。”正是长公主府上的裴太医。
　　莫愁眼神锋利：“裴？裴南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这里说话不安全，跟我来。”

　　莫愁租的院子里。
　　裴瑜四处打量，眼神停住，是刘静芳的牌位。
　　上面没有一点灰尘，显然是有人天天擦拭。
　　莫愁包扎好伤口后，出来看到的就是他上香的样子。
　　“刘夫人，节哀顺变！”
　　“谢谢。八年不见，你父亲身体还好吧。”
　　“他......八年前就去世了。”
　　莫愁惊讶：“什么！当时听说他身体的确抱恙，没想到......”
　　“当时父亲的确偶尔咳嗽，书房里整夜亮着灯，但他绝不会……。父亲是先帝最重视的御医，而刘夫人你在先帝身边任女官。你可曾知道些什么？”
　　“那一年先帝去世，当时太乱了，我也是自顾不暇。若不是我运气好，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可是他们并没有忘记你。今天的事，说明他们一直想要灭口。以你的身份，无论你到底知不知道，只要从你嘴里说出什么，都注定会引起一场风波。”
　　“那会是谁一直想要杀我呢？”
　　“谁杀了你，谁就能坐稳位置，获得最大的利益，那应该就是谁了。”
　　莫愁眼神一闪。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她！”
　　“最不可能的人，往往就是最可能的人。”
　　“可......我与她素无交集。”
　　“她高高在上，皇权都在她之下，我们不过蝼蚁，一拂即逝。”
　　莫愁叹息：“连皇帝也无能为力，更何况我们——有一个人，或许能够和她抗衡。”
　　“普天之下，能有这么一个人？”
　　“太皇太后，她是先帝的生母，是当今皇帝和长公主的嫡亲祖母。轮身份，谁也越不过她去。”
　　“自从回到帝都，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她真能制约长公主吗？”
　　“你不要小看她，她可是从孝宗的脂粉堆里杀出来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