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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情理之中 ...

  •   依坤没有和焦霆霆赵文他们去食堂,一个人直接回了宿舍。
      星期四,比较有事干的一天,明天就回家了,要收拾收拾。洗澡洗衣服。

      学校里有暖气,衣服洗了很快就能干,下星期来就能直接换了,衣服拿回家里洗不方便,而且两天未必能干。
      家里唯一热源就是火炉子,洗完的衣服只能搭在炉子外围烤着,跟烤羊肉串似的,定时还得翻翻,不然真的就烤糊了。
      依坤的袜子,三双里有两双是烤糊的,今天他就穿了一双烤焦的袜子。
      这双袜子受伤面积百分之十,全部在足面这个位置上,虽然与另一双在小拇根儿上的相比舒适感要好点儿,但是终究还是失去了它原来的舒适感。

      依坤回到宿舍把书包放下,从抽屉里取出饭盒,去热水房打开水。
      饭盒是最常规的那种,铁的,烤白皮,口唇是一圈蓝色,正中肚肚上是一对红色鸳鸯卧在牡丹花里,咳,好老土的…
      铁饭盒盛了开水,很烫,他一手握着把儿,一手稍稍提着唇边,侧身用胳膊推开宿舍门。
      今天晚上吃泡面。

      他把从家那边小卖部买来的泡面都带了来,当然了,其中有一袋是依为民给买的,就一袋……
      想起依为民不情不愿答应下的泡面,依坤就想笑。
      拿出一袋泡面,手劲均匀撕开口子,取出面饼,泡在饭盒里。
      盘根错节的面饼在开水里发出细微的簌簌声,随后渐渐湿沉下去。
      没有浸水的那一面基本上还维持着它起初的油炸黄。

      或许面饼有落水自救的方法,比如不断增大自己与水面的接触面,以分散重力点,再比如不惊慌失措,保存体力等待救援,总之现在还没有沉下去。
      依坤又加了调料包。
      立马热气就带上来一股咸咸的酱味道。
      面饼这个时候还是非常坚强的,虽然有给其负重,并且重物在不断吸水,导致面饼中央开始凹陷,大势已去,但是就是没见其有服输的意思。
      依坤拿了筷子,将面饼夹搅开,吮去筷子上的汤汁,给饭盒盖上盖子。
      氤氲被镇压,所有的负隅顽抗都无声无息的隔绝在了另一个空间。
      它的命运注定是为人类果腹。

      而这袋泡面遇到依坤,也算是有了个好着落了,不负来世上一遭,依坤绝对会把它们妥善保管在肚子里的。

      脱去大棉服,放进柜子里。
      等面的这会儿功夫,依坤准备好了洗澡用的东西,浴桶里一条毛巾,一瓶洗头膏,一块香皂,一个牙缸,这四个一其实就是依坤平日里洗漱用到的所有东西了,所谓准备只不过是把它们从脸盆里倒进了浴桶里而已。
      换洗衣服另外提了一个袋子,一条内裤,一套秋衣秋裤,还有一条黑色涤纶裤子。
      洗澡的地方就在他们这层楼,平时焦霆霆赵文他们都是穿个大裤衩直接来去。
      依坤没有大裤衩,他也不会穿大裤衩直接晃荡,虽然同是男生没什么忌讳,但那也还是算了,人们习惯不一样。

      泡面差不多好了。
      依坤搓搓手坐回椅子上,揭开盖子。
      好香啊。
      依坤又把带来的卤蛋和香肠加了进去,简直是人间美味。
      如果神派人来拯救人类,那么泡面就是最大的福音,如果神派人来试探人类,泡面是不能割舍的欲望,如果神派人来消灭人类,诺亚方舟里定有泡面的一席之地。
      哈哈哈,矫情了矫情了,赶紧开动,不能错过最佳享用时间,否则它会跟你赌气切断任督二脉,到时候就没有弹性了。

      刚送进嘴里一口面,屋里进来一隔壁宿舍同学。
      “焦霆霆不在?”
      依坤用嘴挤断面,转过头:“嗯,不在,去食堂了。”
      “哦,那个他回来让他来趟我们宿舍”,同学说。
      “好”,依坤说。
      同学掩上门离开了。

      韶华南路以外是A市中心地,商业区,繁华热闹,沉稳有韵,古建筑楼描边鹅黄灯印雪照影,行人点点如墨,绘一副瑞雪祥景。
      “还是这里好,热热闹闹的,不像我家那真的太冷清了”,贾强说着回头指了指自家方向,整片儿小区没几个亮灯的:“根本没人,我每次回去都怕。”
      贾强他们家那一块以前是属于南路的,但是为了连接发展,最后规划给了西区。

      西区现在是高新技术开发区,全区动了大手术,改头换面的彻底,这个时候房地产商又进了标地,能不大展身手一番吗。
      所以就有了这后来的所谓的高级小区。
      据说开盘的时候一抢而空,而现在没什么人住,要么数据造假,要么就是买来闲置了。
      “里面阴森森的,除了路灯就是看不到头的筷子楼,跟在月球上一样,每次遇到一个人,我都在想这人是不是变异人种,下一秒我就有可能给让生吞了”,贾强说。

      沿着古楼走了一会儿,进了一整整齐齐小区。
      桓宇家简单,九十平米,装潢全套木质打割,方就是方,圆就是圆,特别规整,总体看上去有一种政务办公室的感觉。
      “每次来你家都有一种压迫感”,贾强说。
      桓宇放下书包把东西放在餐桌上:“你有亏心事。”
      “不是,你们家太那个正式了,搞得我们这些人怪不自在的”,贾强说:“哎呦”,一小只田园犬跑了过来,围着他转了一圈:“来来来,北战,几天没见了。”

      “要杯,还是就罐”,桓宇打开橱柜转头问贾强。
      “罐吧,给你省点事儿”,贾强摸着狗狗。
      桓宇还是拿了两个杯子。
      贾强给北战放了几串烧烤。
      “别给它了,弄脏手脚还得洗。”
      “没事人爱吃,你不在它谁照顾。”
      “我妈带走了。”
      “哦”,贾强走过来:“要不要把夏迪叫来。”
      “别了,他在这一杯根本打不住,还不知道要闹腾到什么时候”,桓宇说。
      贾强点点头:“那崽子今儿不太乐呵,说不定正想着‘借酒消愁’呢,到时候又肯定是一顿铺天盖说他的风流史,哎呀,想想就愁人,不让他来是对的。”

      “这次之后是不是就能保送了”,贾强吃的油嘴滑舌。
      桓宇撸下五花肉沾着醋吃。
      “咱们学校以前的保送生差不多都是这么个程序,况且你比他们更生猛”,贾强说。
      “也不一定,这个要看每年的具体情况”,桓宇说。
      “我觉得十有八九得是保送。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贾强生无可恋摇摇头:“到时候韶华不就剩我一个人了,上学放学没个伴儿,最无法接受的是我们这辈分,可不岔开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桓宇说。
      “你这谦虚的过头了”,贾强说:“啥也不让我们炫耀。”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脚踏实地为荣,以炫耀足欲为耻”,桓宇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
      “永远都是道理一大推”,贾强拿牙签扎关东煮,手大牙签小,太费劲:“我从来没有说赢过你。”
      “嘴上便宜谁想占似的”,桓宇在纸巾上沾了沾指头。
      “说的跟你不占似的”,贾强皱眉。
      “我只是合理表达我的观点”,桓宇说:“走吧,去看看程序行不行。”
      “这就做好了!”贾强半停下捏着小牙签的手。
      “没呢,你今天不就是来验货的”,桓宇起身。
      贾强顿了顿,吮吮手指,抽了张纸巾,随去:“也不是啦,你办事我放心。”

      依坤从澡堂出来,走到宿舍门口就听见焦霆霆在哭喊,说什么他不活了,明天没法见人了,要跳楼之类的吓人话。
      推门进来。
      只见屋里站着五六个人,通通回头看向依坤,表情怪讷一言难尽,除了赵文,其他的都是隔壁宿舍。
      焦霆霆在自己的床铺上坐着,只是全身都披着被子,背对着人,一个劲儿的哀嚎。
      气氛好怪,怎么了这是。
      打架了?好像也不是。
      “发生什么事了?”依坤缓缓进来问赵文。

      “依……坤……你回来了”,焦霆霆带着哭腔终于说了句人话。
      “嗯,我去洗澡了”,依坤一边猜不透一边不自觉的带上了安抚的语气。
      “我……我没法见人了,你说咋办啊”,焦霆霆又开始哭了,真的很伤心:“依坤,你说咋办啊~”
      “为什么没法见人了,你说清楚”,依坤说完,眼神寻去赵文,到底怎么了。
      “反正就是没法见人了,明天我要请假”,焦霆霆哭说着。
      赵文小声对依坤说:“头发被剪坏了……”

      依坤心里一阵问号连连,什么??
      他们不是去食堂了吗,又出去了。
      还有理发店能给头发理坏?理坏是个什么概念?
      最多剪的短一点,还能有什么事。

      “不是去外面,吴潇给理的”,赵文说。
      就依坤洗澡前进来找焦霆霆那隔壁宿舍同学。
      以上这段交流,貌似没人注意到焦霆霆抽泣声小点儿了,应该也在听。

      交流结束后。

      “吴潇,爷这么信你,你就这么整我,不会剪你倒是说啊,我他妈还剪什么”,焦霆霆说。
      吴潇挺真诚的:“霆哥,不是,我以为我一看就会……”
      “他妈一干就废”,焦霆霆还在哭。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着你不是要剪头发吗,我们宿舍刚好有这个工具”,吴潇说。
      “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就不该听你们忽悠”,焦霆霆说:“说什么都晚了……”
      “剪成什么样了”,依坤问焦霆霆:“我…看看能不能修。”
      像这样情况,应该就是狗啃式了,捡最短的修回来就行。

      “依坤我现在特别怕这句话”,焦霆霆不是不相信依坤,只是栽在了这儿,他真的心有余悸。
      “我经常给我爸剪头发,基本看的过去”,依坤说。
      焦霆霆抽搐的背缓缓停息,转过脸——头还让被子裹着:“真的?”
      “有造型的我不会,赵文这样的平头我会,但是具体要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依坤说。
      吴潇那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人接了他的担子。

      “霆哥,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别的同学说。
      焦霆霆吸吸鼻子:“我其实挺想要你那种头发的……你看这样的还有救吗……”缓缓放下被子。
      众人见了之后实在是憋不住了,绕是他们最先瞻仰过焦霆霆的头发,可是此情此景真是逗死人不偿命。
      连依坤这么有同理心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遥远的马达加斯加都不敢这么长,这全岛上都让垅葱了?
      “再笑跟你们绝交!”焦霆霆把被子裹上,恼火道。
      “下来吧,我试试”,依坤憋着笑。
      “你给我个准话我就下去”,焦霆霆必须要明明确确的修复方案。
      “那你去理发店吧”,依坤说。
      焦霆霆犹豫了一会儿。
      赵文说:“去哪都一样,他现在的头发Tony也救不了。”

      “我去拿电推”,吴潇试问道。
      焦霆霆没有反对。
      吴潇溜溜去拿东西了。
      能推出这样的头,也是够可以的,闭着眼怎么的还不是一个板寸了,咋还能搞成这样。
      看这比比划划的还想弄个层次,结果把一片森林砍的只剩下稀有灌木了,而且还有退草地荒漠化等严重问题。
      整个工程下来得用些时间。

      在依坤给焦霆霆完成最后修复工作后,宿舍里围观的人都蔫蔫的趴下了,哈欠连天。
      “依坤给他剪巴剪巴能看就行了”,赵文说。
      “也好了。我尽力了,你看看行不行”,依坤给电推关了,吹吹梳子上的碎发。
      焦霆霆佝着脖子站起来:“我们依坤才不是见死不救随随便便的人。”
      “霆哥,非常可以”,吴潇竖起大拇指,本来想给焦霆霆转移一下仇恨值,没想到修理的真是不错。

      “依坤可是好好给你下功夫了”,赵文说。
      焦霆霆内心复杂,可是看别人的表情似乎还行,自己的感觉嘛就是头发短的彻底了,轻飘飘,凉飕飕的。
      慢悠悠的照了下镜子。
      之前的鸡冠垅葱头变成了特短板寸,虽然事与愿违,但好歹是看的过去,现在他没有要求,明儿能出门就行。
      “看看哪儿还不行”,依坤道。
      焦霆霆抿着嘴,转过头,点点:“挺好的。”
      嗐,大家都松了口气,好家伙,这事儿总算有个了结了,不然这焦霆霆哭死哭活的真不知道该怎么整了。

      “我这是不是还挺好看的”,焦霆霆来回摸着自己那硬茬头发:“没想到这小板寸我也能驾驭的了,你们谁敢把头发剃成这样的,我请你一个星期的早点,有没有,啊,有没有,喂,怎么都走了,不能跟哥一起共患难了!什么人啊!”
      赵文默默转身去看电影了。
      依坤抠抠鼻梁:“我去洗衣服了。”
      “哦”,焦霆霆呆呆回了句。
      焦霆霆后脑勺之前走火剃出的坑坑洼洼像依坤这样婉约派是没法下狠心给解决的。
      很光的光头是解决焦霆霆头发危机的唯一选择。
      好像有点残忍。
      留着吧,一冬天就长长了。

      桓宇给贾强看了整体排版,功能键效果,解释没有完成的文本思路。
      贾强听不懂术语,但是效果是可以用来想象的,当即拍板,非常可以。
      桓宇:……
      这个类型的程序不算难,单元式格局,相互牵连较少,所以算法设计就不用那么复杂,功能清晰明了即可。
      桓宇问贾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现在还可以加进去,不然生成执行程序就没法弄了。
      贾强:“没有,这个全全ok。”
      没有挑出毛病,桓宇讪讪:“行吧。”

      两人又吃了会儿烧烤,然后就各忙各的了。
      贾强在桓宇书桌上写作业。桓宇在客厅里输代码,北站乖顺的窝靠在他腿边,暖烘烘的。
      “你还不回去”,桓宇看着屏幕。
      “我再待会儿”,贾强说:“陪陪你。你经常一个人在家不无聊啊?”
      “北战不是人”,桓宇敲着键盘,感觉有人在看他,往那处瞟了一眼。
      贾强在门口趴着,摇了摇头,走出来:“你就跟北站过吧,这才几点,又要睡觉了?”

      “你回家不是怕吗,抽屉里有手电筒”,桓宇用下巴指了指茶几:“到点就睡了,要磨蹭什么。”
      “这么早能睡得着吗”,贾强提着书包走出来:“手电筒就不必了,你留着停电的时候用吧,我提提胆儿就回去了。”
      “温姨今天不回来吗?”贾强问。
      “有案子”,桓宇说。
      贾强点点头脸上近乎知其所以然:”不去我家?”
      桓宇抬起头,轻轻摇了摇:“不去了。”
      贾强:“那你记得关好门窗,小心电源,手机随时保持畅通。笑什么。”
      桓宇曲着的膝盖平开,把电脑拖在腿上:“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这怎么能叫婆婆妈妈”,贾强说:“这叫暖,暖男的暖。”
      这次可把桓宇给逗笑了:“你还是正常点儿吧,受不了你了。”

      “受不了也受着吧,这以后就是我的人设。走了”,贾强把书包甩在肩膀上,确定给关好了门才离开。
      桓宇洗完澡做了几张卷子晾晾头发就上床了,留了盏台灯准备看会儿书。
      书桌紧靠床的这边有一个本子,桓宇爬上床里才看见。
      应该又是贾强落下的。
      拿起,反手腕看了眼,放回书桌上。
      一闪而过的姓名栏里,填写的并不是贾强两个字,桓宇凑前又看了一眼。
      姓名:依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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