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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面面之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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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关系连面面之交都算不上的话,大概就是当下这个局面了。
依坤他们比贾强晚出了一会儿教室,住校生从来都不着急着走,他们连睡觉都在学校里,还急个什么劲儿。
“一会儿去哪吃饭”,焦霆霆坐在桌子上手里抛着一本书。
“食堂吧,不想出去了,太冷”,赵文说。
“我本来想出去剪个头发的”,焦霆霆拽拽自己的头发。
“看着不长,这天气剪了多冷啊,留着保暖吧”,赵文说。
“我回宿舍”,依坤背上书包:“你们呢,商量好去哪了没。”
“算了,过两天再说吧”,焦霆霆从座位上跳下来:“打道回府。”
楼道里洁白灯光照耀在绿白分界的墙面上,肖像画明晰,座右铭脱颖,致使整个空间有一种渡光的凹凸感。
印在人的身上,效果更加明显,就连贾强平原族样貌的人,都能在光学下矫形成丘陵地带,要高光有高光,要暗影有暗影,要磨皮有磨皮。
当然这种效果如果换了贾强身边的桓宇,那才是把光学淋漓到了极致。
高昂的眉骨下一双深邃博渊的眼睛似宇宙百亿光年外的星云,深奥不知究竟,但是好看,那眼里总有一种吸引力,依坤要狠心拔出来才能结束对视。
人多其实一点都不好,走路还要顾及快慢,前后。
依坤无处安放的胳膊凌空在外面,悠悠似个空气人,这个团队里依坤没制造出一分贝的噪音。
“强哥,帽子领了没,是不是你的”,这时焦霆霆说道。
“哎呀,忘了”,贾强终于想起来了:“我说我这一下午老觉着缺点什么。”
焦霆霆笑了笑。
“咱们学校表白墙一直都是当失物招领处用了?这也太那啥了,一点泡泡氛围都没有”,贾强说。
“这年头,人脸皮都薄,谁愿意表白”,焦霆霆说:“再说教导处管的严,表白墙其实早就被他们接手了。所谓暗中观察。”
“……有病啦,这简直就是偷窥狂”,贾强皱上眉头:“焦霆霆你挺知道的啊,经常混这个圈?”
“没有”,焦霆霆摆摆手:“我是听上一届同学说的,有个人在表白墙上贴了一藏头诗,把教导处拎出来了。教导处匿名号一顿点赞六六六,被识破之后,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哈哈哈,他们没辟谣吗”,贾强笑死了。
“没有,现在不知道是在潜水呢还是开了新号,反正学精了,没有轻易露过马脚 ”,焦霆霆说。
“真是绝了”,贾强摇摇头。
“这上面不光失物招领,偶尔还整个成语接龙,一般都是为期好几年,至上一个出词人现在已经维持三年了”,焦霆霆说。
“无聊死了,这都能玩下去”,贾强说。
“就是谁看见了有心添一笔而已,也不算刻意吧”,焦霆霆说。
依坤一路上都在看墙壁上挂着的字画,教学楼大厅两对应墙,一面固韶华校训——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另一面挂韶华荣誉,多到数不清。
依坤能从金光闪闪的铜墙里看到大家……
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依坤有点不太自然,没有多看,就一下,临别的映像已经传进了大脑,洗成十八点整过去式的一张不谓知的图片。
而真的大家已经跨越十八点整踩着钟楼的敲响声,出了教学楼。
前半晚其实比中午那会儿的天气好,不知道是不是黑夜包裹的原因,总之四下里似乎屏蔽了好多东西。
但是一股从校门口而来的饭香味任再黑的天都无法阻拦它们与鼻子的感应。
这个点儿,校门口天天都有推车来买晚饭的。
大部分是三轮车临时摊位。
昏黄,白炽,小串彩灯照着每个摊位下短命的热气腾腾,它们刚从食物里蹿出来,就被打了七寸,剩下的三寸在源头附近疼的乱颤。
摊位后的叔叔阿姨们裹着大皮袄,戴着雷锋帽,操着袖筒子,替着小碎步,在等待同学们的光临。
韶华有食堂,他们能卖出东西吗。
关于这个重大问题,摊主们是这样想的。
首先,韶华上晚自习的同学就有千号人,千号人就有千张嘴,有嘴就得吃饭,吃饭,这不就是商机吗。
那么我等坚守在这里,不管风吹雨打,你来或者不来,我就在这里不增不减,凭着这份坚韧,就不相信这么多人难道不会有一个人来光顾吗。
下一步,市场调查。
韶华不让进去外人,那么在价格参考上和规避产品重合等问题上就不能明确了,嗐,费劲,自己会什么做什么就行了,莫非真为了这个小市场去新东方学个烹饪?不现实。
再研究研究客源,来十个人就得备十个人的料。再细想想,学生都有一个特质,爱结伴,至少得结一个伴吧,这样下来不是就翻一番了嘛,备十个人的料哪够啊。
如果再自我感觉良好一下,这料最后就备上五十个人的份儿了。
第一天,怀揣着激动忐忑的心来到预定点,一个小时后,在寒风中凌冽,什么都没有卖出去。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样的。
为什么和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恰逢这天还是沉沉阴天。
这难道不是那什么吗……
交代了故事发生的背景?渲染了凄凉的气氛?烘托了人物悲伤的心情?推动故事情节的发生?
麻蛋,如你所愿,发生了!
拜拜了您嘞,不干了!
还是在家带孙子好。
明天退休金就下来了。
就试一试没想到那么难,干啥都不容易,哎。
也有的人坚持下来了,坚持的理由或许是明天孩子上学的时候能多拿两个钱,或许补贴家用,或许就是勤劳坐不住再排个兼职。
失败一次后,他们发现卖主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先有韶华食堂校百年老字号,再有外围实体店琳琅满目货,在如此一个竞争激烈的环境下,很难杀出重围。
主食成本高,利润小,不划算。那就进军小吃。
渐渐地,韶华门口的摊位大部分转型成了小吃车,与那两大商业模块也不再是你死我活的替代竞争关系了。
行,你们财大气粗,我们不杠了还不行吗。
就目前,生意还可以。
氛围搞起来,热闹一点,温馨一点,同学们下课或者吃完饭都会在这里逛逛,买点小意思玩意儿伴嘴。
几年,韶华门口就积攒下了这样一道温馨的风景线。
“回见”,贾强扬扬胳膊同焦霆霆他们分别。
“强哥记得领帽子”,焦霆霆笑道。
“你真的又提醒了我”,贾强撇嘴佩服自己的记性。
依坤其实也想说声再见的,但是贾强他们已经回身朝去校门口了。
依坤将嗓子眼的话连着叹气一起又咽回肚子里了。
贾强这个人忽冷忽热的,一会儿称兄道弟,一会儿冷冷淡淡,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使然?
贾强他哥们儿桓宇回来这一天,依坤充分感觉到了他们的关系是多么的铁。
瞬间明白自己可能就是个……
临时玩伴。
这个也完全是由于同桌这个无可奈何不能退货的原因。
不然他和贾强绝对不会是一个频道上的人,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一个圈里的人。
依坤并不是觉得贾强纡尊降贵随便了个玩伴,他只是觉得他们真的能成为朋友吗。
依坤感受了下手里提着的贾强给的东西,他在这里认识贾强,认识焦霆霆,认识赵文,但是所有的相处其实都是小心翼翼的。
是自己的原因的吗,总是不太合群。
“叔,您这是不是有人送来一黑色帽子”,贾强把自己曾经戴帽子的自拍给门卫看:“就这个,是我的。”
门卫大叔凑近看了看,然后抬头又看去贾强,是点头了,但似乎有点别的什么意思:“哦,帽子是你的。”
“您知道是我的?”贾强问。
门卫大叔每天的职责就是守护学校大门,学生们的出入他几乎都看在眼里,对那些特别凸出人群的人,比如贾强这号高胖自威的人,门卫大叔可是不少心里想过——这孩子肯定能吃,谁家养得起,没有二百也有百八。平日戴的那个后脑勺帽子大叔更是印象深刻,不会崩掉吗。
前几天没见这位同学戴了,大叔那每每想要上手给其把帽子往前拉的强迫症不用再出现了,小板凳终于坐实了。
有天一姑娘送来一顶帽子,大叔一看这么大,以为这帽子是别有用处。
大叔万万没想到这帽子原来还是颇有渊源的,只是之前看这位同学戴都是特别小的,mini形的……
原来参照物不同竟会有如此大的视觉差异。
“也不算知道,有点印象”,大叔说着给取来帽子。
贾强接过帽子点点头:“谢谢。”
“去你家,买点烧烤,再整个啤酒,得劲儿”,贾强出了校门,他经常在这里买东西。
到了烧烤摊,贾强直接拿来铁盘,毫无顾虑想吃什么就拿什么。
“五花肉来点儿”,桓宇一旁说。
“必须的”,贾强抓了一把。
“大哥,调料都加,先烤着我们一会儿来取”,贾强说。
“好嘞”,大哥眉开眼笑,接过铁盘,心里估着——凭多年的经验,这一捆起码要有六七十了。
“去哪”,桓宇转过头。
“买关东煮”,贾强指了指不远处。
“我就在这等着吧”,桓宇说。
“行,那我随便要了”,贾强说。
“可着点儿,这些就挺多的了”,桓宇说。
贾强比了个ok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