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回忆少年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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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秒还在争论不休的长老们瞬间闭紧了嘴巴，宗主面色阴沉，看向顾青云和谢无恙，“两位少侠，不知除了这些，你们还发现其他奇怪的地方了吗？”
顾青云抬眼直视逢山君，问道，“有一事晚辈至今想不通，如果沙婆龙真如各位所说那么厉害，望天门小公子又是怎么逃到无尽城外的？”
逢山君沉吟一下，“这个我们自会查探，不过根据你们刚才所述，我可以告诉两位少侠，你们想多了。”
一直安静地站着不发一言的谢无恙抬起头，“此话怎讲？”
“两位恐怕不清楚近日形势，自四年前起，我北域便偶有门派报告结丹期弟子失踪，等我们一路寻去，失踪弟子都是被剖丹而亡。直到近日，北域开始流传一个传言，万妖血玉会择主栖息在有妖族血统的结丹期弟子身上，我宗门才明白，之前被杀的弟子很可能身怀妖族血统，妖兽杀他们不过是想寻找万妖血玉，让妖族卷土重来。”逢山君耐心解释。
“妖兽没有灵智，怎么会找万妖血玉？”谢无恙有些疑惑。
“看你是个娃娃，见得太少了，那妖族残暴成性，阴险狡诈，以人为食的东西，可不能用人族的想法去想它们。妖族啊，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一个消瘦的黄须长老回答。
逢山君继续道，“的确如此，我看两位少侠正是练气巅峰，随时可能结丹，万事都要小心。”
谢无恙眼神里看起来有些害怕，“谢谢宗主关心。”
“吞噬结丹弟子的金丹，妖兽修为会暴涨，更难对付，”逢山君叹了口气，“原以为望天、赤练两门祸事可能是人为，如今看来，妖兽异动，其行可怖。二位少侠，今夜已晚，二位就不要赶夜路了。雁归宗已为两位安排了宴席和客房，我等还需商议要事，请两位先行休息吧！”
逢山君客气地让顾青云和谢无恙退了出去，崇甲宫的铜门又紧紧地闭了起来。
顾青云和谢无恙跟着带路的侍者一路来到雁归宗的迎客居，一桌上好的酒席已经准备妥帖，全是灵物烹制，辟谷后吃也不会对修士产生任何不好的影响，反而有增益作用，尽管这点增益对练气巅峰以上的修士可有可无，但也算待客有道了。
谢无恙快步走了过去，坐好位置便招呼起顾青云，“顾兄，坐啊。啊～～居然有五桂灵脂蟹，还是最新鲜的，顾兄，这个你一定要尝尝！”
顾青云看着谢无恙那眼珠子快掉到就饭桌上的样子，真不知这谢无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一副馋到极致的模样。他坐了下来，拿过酒壶，轻抬小臂，给自己倒了一盏酒，端起酒杯，抬眼望去，一指窄月高悬半空，幽蓝夜色尽显苍茫。这酒席摆得位置极妙，位于客居正东，下挖一池活水，从院外缓缓流入，又隐没在湖石垒起的假山之后，拜访酒席的木亭在这一池碧水之上，既结了几缕千里落雁湖的凉意，又带了几分池水秋荷的莲香，正是青天悬银月，亭下筵初起。
“怎么不给我倒一杯？”桃花眼里漾出光彩的谢无恙攉了一下青色宽袖，伸手从顾青云身边拿走酒壶，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好景好月好菜，来，干杯！”
顾青云手拿酒盏未动，谢无恙就自顾自地抬手把自己盛满酒液的酒盏撞了上来，然后抬起脖子，一口干了。
“不错不错，的确是好酒。”谢无恙一口咽下酒液，感慨道。
顾青云把酒放在唇边，轻轻一抿，的确是好酒，滋味厚重，后劲十足，应该是雁归宗酿造的千钧醉，纵你力顶千钧，我也能三杯放倒，倒也符合雁归宗的风格。
不过，谢无恙这么喝没问题吧？看着谢无恙还没吃掉五桂灵脂蟹，已经干掉一壶酒的壮举，顾青云有些怀疑，难道谢无恙这骨瘦如柴的模样，竟是个酒中状元，千杯不倒？
“顾兄，你怎么不吃不喝？无趣无趣～～”谢无恙放下酒壶，抬起头来，已经双颊微红，“那个谁，再给我来一壶！”
侍者有些惊讶，看了一眼眼神迷离的谢无恙，又看向一杯酒都没喝完的顾青云。顾青云摇摇头，“不要了。”
侍者便轻声言诺，又站回了角落。
“怎么不给我拿酒了，别听他的。”谢无恙单手扶桌，把喝空的酒杯大力搁在桌上，大声问道。
“谢少侠，你不能喝了。”顾青云放下酒杯，看着开席一盏茶功夫，就把自己灌的五迷八道的人，平静地说。
“你不懂，”谢无恙眼睛微微弯了起来，眼神迷蒙，看向虚空中的不知名之处，“好酒值得日日醉，我愿长醉不复醒——”
顾青云看向月亮，月光如新昼，血色如旧痕，没有谁能一直装醉。
“都说——都说妖兽杀人——”谢无恙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亭边，“谁又问过，被杀的人是什么感受？”
顾青云沉默着。
“你说，顾兄！”谢无恙抱着一个亭柱转过头来，轻声问道，“你知道吗？”
顾青云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个醉醺醺的陌生人，沉声回答，“我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谢无恙的笑容苦涩，“我知道——我——知道——”
“我抱着我娘尸体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谢无恙顺着亭柱滑了下去，瘫坐在冰凉如水的地上，眼里闪过一滴泪光，他薄薄的嘴唇微微哆嗦，“都死了，全都死了——”
顾青云心中一颤，站了起来，走近蜷在地上，头佝偻下来的谢无恙，“谢少侠！”
那人蜷在亭柱之下一动不动，顾青云只能弯下腰，“谢少侠！”却听见轻轻的呼噜声从谢无恙窝着的脑袋低下传了出来。
顾青云直起身，招手唤来侍者，让他们收了酒席，把谢无恙扶进屋子休息。然后，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月色下，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青云，来，闻闻这个。”母亲招手，叫顾青云来过。
“这个好猜，是当归。娘，你别总拿些那么好猜的药材给我猜。”
“哎吆，我们青云是小神童呢，简单的还不乐意猜了。”顾家主母放下手中的药材，笑着摸了摸顾青云的小脑袋。
“娘——”顾青云有些羞恼，“我不是小孩子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青云是小大人了。”顾家主母把顾青云搂在怀里，用手量了量，“又长高了啊，都到娘肩膀了，你才八岁，长得好快啊。”
“长得快不好吗？”顾青云有些疑惑。
“也不是不好，”顾家主母点了下顾青云白皙的小鼻尖，笑得眼睛弯了起来，“娘希望你长慢点儿，小小的还是比较可爱。”
“娘！”顾青云靠在母亲怀里，他可不想一直当个小豆丁。
“夫人！”一个侍女一脸慌张地快步跑了进来，“老爷受伤了！”
顾家主母松开抱着顾青云肩膀的手，“怎么回事？”
“还是那些人，老爷从药铺回来的路上，又冲老爷丢青菜之类的，护院说今天有人往里夹了石头，他们一个没看牢，石头就砸到老爷脑袋上了。”侍女火急火燎地说。
顾家主母转过身，两手微扶顾青云的小肩膀，脸色平静，“青云，你先去书房看书，娘去前面看看。”
“娘，爹受伤了，我也要去。”顾青云担心地说。
“没事，你忘了，咱们家是医药世家啊，什么伤都难不倒娘的，放心啦。”顾家主母安慰儿子，“柴胡，把少爷送去书房。”
“是。”叫柴胡的侍女走上前来，拉住了顾青云的手，“少爷，走吧。”
顾家主母把顾青云交给柴胡之后，立刻转身，大块宽幅玉绣的裙摆飞扬，看得出她在强按不安的情绪。
“柴胡，我渴了，你去帮我打一盏酸梅汤来。”眼睛看着医书，心却飞到前院的顾青云对侍女柴胡说道。
“好的，但少爷你可别乱跑啊，今天府里比较忙乱，夫人交代让你好好看书呢。”柴胡交待道。
“嗯。”顾青云沉稳地点点头，像个小大人一样。
柴胡一走，顾青云就站了起来，他把书房的木门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一只眼睛向外张望，书房外面没人，他心中一喜，打开房门，飞快地朝前院跑去。
一路利用身高优势躲过步伐匆匆的仆人，顾青云顺利的穿过前后院之间的叠花长廊，溜进了顾府前院。
“老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卫护院的气愤的声音传了出来。
顾青云悄悄把小脑袋探了一半出去，正堂里父亲头上的伤口已经被白布包住了，母亲站在父亲身边，满眼担心，卫护院的剑扔在地上，他气得宽阔的胸膛不断起伏。
“咱们顾家举全祖之力，才灭了这瘟疫。不说咱们愈药堂白贴进去多少药材人力，单说您和顾家药师冒着性命危险给那么多病人看病，治好了他们就不是为了让他们倒打一耙，伤害咱们顾家的。”
“老卫，你什么时候改姓顾了？”顾令贤不紧不慢地问道。
“怎么，我不姓顾就不是顾家人了？我看老爷你就是心太软了，才会任那帮狼心狗肺的人骑到头上！”
“这只是一场意外。”顾令贤回答。
“什么意外，这样下去，迟早出大事。”卫护院大声说道，“老爷你救我之前，我一直是个江湖莽汉，干得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虽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我知道，一件事如果越演愈烈，背后绝不是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回忆少年时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