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养了一枝霸王花》楼倚霜

33、柳枝夫人的情人

　　顾青云想到柳家那一宅子的美婢，柔弱娇嫩的惹人怜爱，再看看面前如山的腐臭尸骨，美人如斯，垒骨成塔。
　　“走吧，明日得探探柳宅。”顾青云道。
　　谢无恙见顾青云没有反对他的话，便高兴起来，携了萤石“火把”，艰难地跟着顾青云从那尸骨沟里爬了出来。两人回到柳宅的时候，一盏一盏红色灯笼已经熄灭了，只留下各处走廊的灯笼还燃着红烛，在苍莽的荒原上显得格外凄冷。
　　顾青云走进客堂，收了两个纸人，待要回西厢休息，却因谢无恙的话停下了脚步。
　　谢无恙：“青云，倘若你我明日之举被柳夫人发现怎么办？”
　　顾青云直视谢无恙的眼睛，他明白谢无恙问的不是这件事，沉默了一下，回答：“我自会护你周全。”

　　话音刚落，谢无恙的眼睛便泛起了微微的光点，“青云，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青云收回目光，“朋友之间，互相扶持。”
　　谢无恙有些固执：“只是朋友？”
　　顾青云看着谢无恙略带疲倦的面容，想到那日谢“少主”把自己的手握在自己的掌中的感受，他还记得谢无恙掌心的冰凉，又思及他元神将散，不由心中一紧，低低道，“自然。”
　　谢无恙眼里的光暗了，他张了张嘴，虽然知道顾青云向来嘴硬心软，但从他口中说出这话还是让谢无恙有些伤心。不过这算不得什么，顾青云这样的人，自然是要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根本配不上这般风光霁月的人物。
　　想到这些，谢无恙嘴角又噙起了笑容，“知道了。我累了，休息吧。”
　　谢无恙说罢，便潇洒地掀开东厢的乌珠帘子，进去休息了。顾青云一人站在客堂，烛光映照下的脸色并不平静。

　　一声鸡鸣，接着接着是此伏彼起的鸡鸣声从前院传来了。
　　卯时掌灯，客院里的灯笼再次被婢女们一盏盏点亮，初冬的寒意中，婢女的穿行在柳宅里染起了丝丝缕缕的温暖，各个院落的客人们也陆续起身了。
　　顾青云谢绝了婢女为他整理衣衫的好意，只就着婢女送上的温水洗过脸，整肃仪容之后走出厢房。
　　谢无恙的东厢里热闹的嬉笑声让他皱了皱眉，目光仿佛要隔着东厢的乌珠帘子锐利地穿透木墙。

　　此刻的东厢里，红意正带着两名婢女伺候谢无恙更衣。一个妩媚的少女轻盈地弯腰走到谢无恙身后替他系好青袍的前襟，又从架子上捧过镶玉的腰带从后面帮他绕过来插好了搭扣，柔若无骨的双手仿佛搂着他一般。
　　谢无恙眼神微动，笑着低下了头，“不知这位姑娘芳名？”
　　那妩媚少女微低了头，“婢子珍袖。”
　　谢无恙细细地瞅着珍袖娇嫩的小脸，眼中露出很是满意的目光。红意在一旁看着，眼神露出一丝怜悯，往前半步，道：“谢少侠，早饭已经备好，请您移步。”
　　谢无恙的目光在珍袖身上打了个旋，这才打帘来到客堂。

　　他一出来，便被顾青云锐利的目光刺了一下，于是笑道，“青云，大清早等我吃饭呢？让你等久了～～”
　　顾青云懒得理这个方才搭讪过婢女的人，问红意道：“红意姑娘，不知今日我们可否四处走走？”
　　红意福了福身，“二位是贵客，当然可以，只是宅子里女子众多，有些地方不大方便招待外客。不如，让珍袖陪着二位逛逛。”
　　谢无恙已经夹上了菜，闻言挑眉一笑，看向娇小的珍袖，格外潇洒肆意，“珍袖姑娘蕙质兰心，陪我们最合适不过。”
　　顾青云看了谢无恙一眼，淡淡一句“我到外面等你”，便走出了客堂。
　　珍袖看见顾青云有些冷淡，脸上显出一丝难堪，便显得有一丝畏缩，谢无恙道，“珍袖，过来，给爷布菜。”
　　一句话给珍袖解了围，她赶快走了过去，柔白小手拿起黄梨木筷，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筷子鸡汁茄子，带着一丝羞怯的微笑把菜放进谢无恙的碟子里。
　　谢无恙温柔地看着珍袖，“对嘛，漂亮姑娘就要多笑笑，青云这人，行事向来冷淡，你莫在意。”
　　珍袖低低地“嗯”了一声，话还是不多，脸却舒展了一些。

　　饭毕，珍袖带着谢无恙，顾青云跟在后面，沿着客院外墙一路散步。客院长廊一侧，连着数个院落，被谢无恙逗得娇羞微笑的珍袖，指着廊边的院子道，“这一路都是客院，夫人好客，这次择婿的宾客都住在这附近。”
　　谢无恙却注意到珍袖美则美矣，穿得却着实单薄，冻得她的小脸也红了几分，于是从袖中拢了拢，找出一件青色的厚披风，搭在了珍袖的肩膀上。
　　珍袖抬头看向谢无恙，作为一个婢女，她与这些可以穿云驾雾的神仙有着云泥之别，但眼前这个俊朗的小神仙，时时刻刻顾虑她的感受，不禁让她产生了一丝幻想，“谢……谢谢少侠。”

　　谢无恙的披风显然不合珍袖娇小的身体，珍袖只得拽着披风的两个滚边往上提，小小的脸被披风的毛边围着，显得更加娇小可人。顾青云面无表情的看着珍袖脸颊更红了一分，他转开头，前面的客院门打开了，卫啸风的头探了出来。
　　“谢少侠，顾兄，又见面了。”卫啸风热情地招手。
　　“是啊，卫兄你住这里？”谢无恙笑道。
　　卫啸风殷勤道：“进来坐坐啊，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顾青云和谢无恙两人便进了卫啸风所在的客院，珍袖却留在了外面，含笑对谢无恙说，“我在外面等少侠。”
　　卫啸风的目光在谢无恙与珍袖之间落了落，迎着两人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原来这院子又与顾青云他们住的客院不同，一个一人高的白铜暖炉就放在院子里，院子里暖融融的，几株紫色的蝴蝶兰已经在墙角绽放。
　　见到有人进来，一个秀美的婢女悄悄的呈上茶来，细心的给每个人倒了一盏，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谢无恙环视了一下院子，坐了下来，“卫兄你这院子漂亮。”
　　卫啸风笑着端起了茶，“漂亮是漂亮，又不是我的，我散修多年，哪里配住这般豪华的庭院。谢兄，你看这暖炉，全部是银霜炭烧着，虽是人间玩意不大值钱，但要用灵币买这个，我可舍不得。”

　　顾青云看着两间客房，问道：“你一个人住在这？”
　　卫啸风摇头，“自然不是，那日你们也见过鲁兄，我和他结伴而来，自然被安排住在一处。只是……”
　　谢无恙：“怎么了？”
　　卫啸风看着顾青云，“他喜欢上一个婢女，昨日一见，竟魂摇神荡，一大早就带她出去逛了。”
　　谢无恙拊掌一笑，“好事啊，我们散修无门无派，只要不是修无情道，有个人陪着，修炼之途也不会甚是寂寞。”
　　顾青云听到无情道三个字，抬眼看了谢无恙一眼，见他专注于和卫啸风的对话，心中隐秘一动：谢无恙知道他修无情道了？修无情道也没什么要紧，自己无牵无挂，最适合这种道法。可不知为什么，顾青云心里竟有些酸涩之意。

　　卫啸风长叹一声，“昨日我也这般认为，只是恐怕我们把事情想简单了。”
　　谢无恙：“此话怎讲？”
　　卫啸风：“我打听了一下，这宅子的婢女都是柳夫人收养的孤女，虽是婢女，柳夫人却是仔仔细细教养长大的。因此，柳夫人很久之前便立下规矩，婢女可以嫁人，但所嫁之人必须从此隐退，专心过人间日子，待婢女百年之后再行修炼。”
　　顾青云还在迟疑无情道的事，闻言眉头一蹙。

　　谢无恙不解，问道，“这是什么道理，娶了他们家的丫头，一起修炼就好，纵使灵根微薄，互相扶持也比看着爱人老死好上许多。”
　　卫啸风摆摆手，“这里的婢女没有灵根。”
　　谢无恙讶异了，“这么大的宅子，没有一个婢女有灵根？”
　　卫啸风喝了口茶，“你也觉得奇怪，可事实就是这样，满宅子都是最普通的普通人。”

　　顾青云淡淡道，“荒原凡人生存不易，都是凡人，柳夫人如何养活这诸多人口？”
　　卫啸风神秘一笑，低声道，“顾兄你这话问到点子上了，柳枝夫人虽然修行低微，但传闻她有个来头不小的情人。”
　　谢无恙摸了摸手中的玉鱼，“这就说得通了，要不然这满目的护宅符咒，美婢钱财，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护得住。”

　　卫啸风眼珠一转，“这也是这次来了这么多散修的原因，且不说碧痕小姐昨夜惊艳亮相，单这大宅美婢，再加上一个来头不小的准岳父大人，多好的攀附机会。万一得成乘龙快婿，那可就全然不同了。”
　　谢无恙嘴角扯出一抹我懂的笑容，“这算盘打得真是极妙。”
　　卫啸风呵呵一笑，眼睛滴溜溜一转，“原本我以为自己胜算极大，可两位一来，我竟被比成鱼目珠子了。”
　　谢无恙押了口茶，淡然道，“这你放心，我们本就是路过借宿，看个热闹，自然不会挡卫兄你的路。”
　　卫啸风这才大笑起来，“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谢无恙也笑道，“卫兄直爽，有事直接说，对我的脾气。来，谢某以茶代酒，祝卫兄得偿所愿。”
　　两人皆饮茶一杯，又闲聊片刻，谢无恙与卫啸风约定后日择婿时候见，便和顾青云离开了卫啸风处。

作者有话说

　　越写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