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养了一枝霸王花》楼倚霜

29、满宅美婢女

　　谢无恙眼睛顿时一亮，身子虽然没往前凑，眼珠子却盯着婢女们摆上桌子的美酒佳肴，挪不开眼。
　　饭菜摆定，红意带着一个瘦削肩膀的婢女留了下来，其余婢女默默地退了下去。
　　红意往前半步，低低一福，垂下头去，露出细白的脖颈，柔柔道：“请两位贵客入座。”

　　谢无恙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坐上了圆形黄梨木杌子，刚一坐好，那个有如弱风扶柳一般的婢女就贴着他站定了。
　　谢无恙也不在意，笑着对在自己对面坐下的顾青云道，“没想到这般荒凉之地，竟也清粥小菜、野味温酒齐全。青云，吃点儿吧。”
　　红意纤纤莲足轻移，也靠着顾青云站定，轻笑道，“夫人交代一定要照顾好两位贵客，此处虽物产不足，但屡有商旅经过，希望两位少侠不要介意。”
　　说着，轻提玉箸，夹了一筷子杏干甜米，稳稳放进顾青云面前的青玉碟，“客人，请用菜。”

　　顾青云面色平静：“谢过姑娘，鄙人已辟谷。”
　　红意微微一愣，旋即温柔一笑，“是婢子唐突了。”
　　谢无恙夹起娇弱婢女送到自己碟中的甜米，抬眼笑了出来，“我还以为青云你今日要为眼前美景破例，可惜可惜。”
　　顾青云平静地看着谢无恙身前那一双红酥手递向他的酒盏，突然说道：“谢兄，今晚早些休息，顾某就不奉陪了。”
　　随后也不看谢无恙突然僵在半空的筷子，利落地站了起来，温和地问道，“红意姑娘，不知今晚客房如何安排？”

　　红意笑意纤纤，“因着两位是结伴前来，时间仓促，匆匆为二位备下这间客院，客人您看左手边这间屋子可否满意？”
　　顾青云轻轻一扫，也不多说，一句淡淡的“谢过姑娘”，就掀开乌珠帘子，推门进入西厢房。
　　红意紧跟其后，却差点儿被突然关上的门打到鼻尖，赶紧后退半步，才免了皮肉之苦，不免一瞬花容失色，带了几许尴尬之意。

　　谢无恙笑眯眯地看着红意的殷勤做派被顾青云那好似无意，实则故意的秋风扫落叶杀的片甲不留，他一边享受着弱质少女的周到加菜服侍，一边对红意颇有几分惺惺相惜，想当初，自己何尝不是跟着青云跑。于是不免有一丝自得，如今青云对自己总算不再嫌弃，想来自己在他心中地位自然不同了。

　　谢无恙慢悠悠地吃了饭，又在两位容貌鲜艳的婢女陪同下进了东厢房，任她们服侍脱掉外袍，又打来热水，温柔小意地用两双柔荑为自己洗起脚来。
　　他端坐窗前，一边由两名侍女拿出白色棉绸擦脚，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不大的客房。房间虽不甚华丽，倒也小巧精致，桌后花鸟绣屏，桌上瓜果香盘，处处透出几分脂粉气来，他暗中忖度：“果然是女子当家，在这等荒凉之地，也要拗出点儿风姿来，不过这番用心倒也是真是女儿姿态。”

　　东厢的声音影影绰绰飘过两道薄墙，传到了静坐桌前的顾青云耳边。谢无恙爽朗的笑声夹杂着婢女的低语，如同冬日雪花飘落地面的轻响，扰得顾青云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微微抬手，想顺手布一道清净咒，手分明已经抬起，犹豫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沉默片刻，站了起来，走到那温色绣床前，安静地坐了下来，闭目静修起来。

　　天光大亮的时候，红意姑娘已经安顿好了一桌早饭，谢无恙一人用了早餐，便要站起来去敲西厢的门。
　　红意柔柔道，“谢少侠，顾少侠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半响了。”
　　看来昨夜的婢女已经把他调笑之间的话都告诉了红意，谢无恙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去。

　　顾青云依旧一身白色绣纹剑袍，正抬着头看向院子一角的天空。
　　谢无恙走了过去，与顾青云并肩而立，顺着他的视线往上望去。
　　原来昨夜来时天色已晚，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客院一角，长着一颗巨大的梧桐树，高大粗壮的斑驳树干之上挂满了精巧的红色纱制灯笼，将落未落的枯叶间，还座落着一只由很多粗糙树枝筑成的大型鸟巢，隐隐的幼鸟叫声从树顶降下。

　　谢无恙笑眯眯地感叹道：“好大的鸟巢。”
　　顾青云的目光落在了不知名的天空。
　　红意侍立在两人身旁，“这是荒原上常见的桐鹰，素喜在梧桐树上筑巢，夫人见它生息不易，就命我们不得拆除。今年夏天已经孵出了三四只小鹰，越过了这一冬，明年春天小鹰们就可以飞起来了。”
　　谢无恙笑着回应：“夫人心肠慈悲。”
　　红意温柔一笑：“今日夫人不能见客，特地命我带两位少侠去春棠院游玩一番，望两位少侠不要推辞。”

　　“推辞什么，夫人的好意得领受一番，你说是吧，青云？”谢无恙转头看向顾青云。
　　顾青云的视线落在了远远双翅横空而来的桐鹰身上，平静地“嗯”了一声。

　　“二位少侠随我来。”红意轻轻福身，引着两人往院外走去，两人身侧，整个早上安静的如同不存在的两个娇柔婢女轻轻地跟在了后面。
　　他们刚刚踏出院门，那只早起觅食的桐鹰轻轻挥动了几下翅膀，叼着肉稳稳地降落在了客院那棵挂满红色灯笼的梧桐树顶，嗷嗷待哺的幼鹰叽叽喳喳的叫声顿时响亮了几分。

　　穿过几道回廊，走过数重假山，再转过一道仪门，红意在一道山水照壁处停了下来。
　　“这里便是春棠院了，客院婢女只能在照壁前候着，两位少侠可以进去了，自然有春棠院的仆人接待。”红意说完，便轻轻退到一边，另外两个婢女也随着她微微后退，低下头来。

　　谢无恙微微一笑，“那就不劳烦姑娘了。”
　　待谢无恙对美貌婢女一番客气后，顾青云率先往照壁后绕了进去，刚一进院，两人便见轻纱堆叠，彤丝成叠，纱叠之间，隐隐有美人身姿于轻雾之间。
　　两人对视一眼，谢无恙抬手撩开层纱叠丝，迈步往内走去。

　　穿过七八层悬于高梁之上的纱帐丝门，眼前便豁然开朗，竟是一片不大的碧透水岸，白墙引温泉，薄烟拢袖间。
　　有美人指拨琴弦，有美人足撩碧水，又有美轻舞，有美低吟。
　　然而方才两人未闻一声，便可知那轻纱薄丝，不过是隔绝声音的符咒罢了。

　　那清澈见底的一方温泉中，早有两人泡在里面，两名红袍婢女分别跪坐两人身侧的岸边，正纤指剥着晶莹葡萄，在面前堆成小小一碗。
　　此刻这份浅唱低吟的雅意被顾谢两个后来人打破，那两位先到之人也不在意。其中面嫩的一位朗声笑道，“原来两位兄台这等气派，倒叫我好一番嫉妒。”
　　方脸髯须的另一位却脸色平常，“那也不见得，说不定碧痕小姐喜欢的是我这等强壮的汉子。”
　　面嫩的侧脸打量了一番方脸汉子，笑道 “卫兄，哪个女修不爱俏，我要是碧痕小姐，自然还是爱岸上这二位潇洒的少侠。”
　　“肤浅肤浅，”方脸汉子一脸鄙夷，“鲁兄，修士之间，只拼实力，不看长相。”

　　池中两人上半身赤裸，只下身穿着白色浴裤，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起来，不知为何，倒叫人觉得，两人关系亲近。

　　才争辩了两句，那个被方脸汉子称作鲁兄的人笑着看向顾谢两人，道：“两位少侠，不如下来洗洗，碧痕小姐这安排，倒像是嫌弃咱们这等糙汉，非要洗干净了才能见她。”
　　这时，水岸南侧的连院中走出两名同样身着红袍的婢女，轻移莲足，白嫩的细足在一片红衣的映衬下格外晃眼，晃的方脸卫兄目光都呆了几分。

　　那两名婢女走至顾青云和谢无恙身前，一人微微一福，抬起头时，柔白的脸上已经带了一丝恬然的红晕，“顾少侠，谢少侠，婢子们来迟了，请少侠责罚。”
　　谢无恙上前半步，“怎么能责罚姑娘们呢，罪过罪过。”
　　满脸红晕的婢女闻言一喜，“谢过少侠。少侠……”
　　谢无恙嘴角微微一翘，声音更加温和，“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婢女俏眼波光流转，柔柔看向谢无恙，“春棠院多温泉，夫人吩咐我等照顾两位少侠解乏洗尘，不知我们二人蒲柳之身能否侍奉少侠。”
　　谢无恙微微一笑，“两位姑娘天人之姿，伺候我们自然是无妨。”
　　顾青云看了谢无恙一眼，闭口不言。
　　谢无恙接着说道，“只是，我们二人身体带伤，虽已大好，沾水却是不行的。夫人美意我们心领了，二位姑娘代我们谢过夫人就好。”

　　琴音微动，顾青云朝弹琴的美人看了一眼，那美人手指轻移，已经弹起了下一曲，倒是从前人间文人骚客颇为喜爱的浪间调，古风柔韵十足。

　　红袍婢女毫不惊讶，她稍稍一顿，又扬起了笑脸，“既然两位不便洗浴，那婢子陪少侠去院东逛逛，近日院里排了新曲，不知两位少侠可否赏脸？”
　　“什么新曲？我倒也想去听听。”方脸卫兄哗啦一声从水里站了起来。
　　他身后的婢女立刻从一边拿起白袍，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

　　谢无恙面前的红袍婢女笑着转过头去，“卫大侠自然可以同去。”
　　“那我也去凑个热闹！”面嫩鲁兄也站了起来，顺手拿过婢女手中的碧玉葡萄碗，往嘴里丢了两颗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