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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悲摧的救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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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四哥渐渐变小,赋雪欲哭无泪,先时还嚎一两句,随着李元珑把她带进一大队人马之中,心直接凉透了。那是西夏的使者仪仗队,是西夏王子李元昊的随从,队伍带着赋雪直接去了县府馆驿,不但住朝廷的地方,还有朝廷军队从护,护卫的那个周全。看到大宋禁军护卫李元昊,赋雪暗骂,这帮孙子,对外打仗跑的比兔子都快,怎么护卫起西夏人来,一个个精神的都根神经病一样呢。
逃呢是逃不掉了,再想想五哥以前怎么欺负的李元珑,赋雪心里嘀咕,她这会儿还不得照死里欺负我啊。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您保佑李元珑健忘失忆脑积水,她认不出我来,认不出我来,认不出我来……(菩萨:这事儿还是麻烦你去求孙大圣吧)
正默念的工夫,门被人推开,一个使婢屈身行礼,“白公子,王子有请。”
王子?是了,李元珑是私自来的,不能暴露公主身份,让她哥哥出面整我?赋雪心里咯噔一下,那还不得整的更惨!“我……能不能换身衣服先。”
“这……公子请便,我在外边等你。”
“那什么,我没带换的衣裳,你能不能给我买一套去?”
“那怎么赶得及。”
“你不用赶,我且有耐心等呢,你现种棉花现纺线织布我都不会催你!”赋雪耍起了拖字功。却听门外一人扑哧笑道,“你不急有人急的。白公子,该来的躲也躲不过,由它去吧。说不定是好事呢。你怕什么?”
“紫竹姐姐!”赋雪听言得了救星般,拉住紫竹的手央道:“好姐姐,好歹我也救过你们,你跟我说个实底儿,公主她打算怎么发落我?”
那紫竹一不留神被她抓了个实,抽手呢有点舍不得,不抽呢又显得忒不纯洁,一笑遮掩,道:“既知今日,何必当初。怎么你都没认出我们公主呢?她可是惦记了你快十年呢。”
“我……”我上哪认识她去!本来有机会认识认识的,不是被那只死耗子摁到粥碗里了么,长啥样都没看见。被她“惦记”了十年……亲娘,那姑娘别是给我五哥整变态了吧。“我不去成吗?”
“不成。”紫竹答的干脆,反正握着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松,索性牵着就走。赋雪不情愿,奈何全身无力,只好由她拽着,现在她才明白,那公主在水塘边给她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解毒的药,而是销力的药,只不过她不会用内功,一直没查觉罢了。见她拉的急,赋雪忙道:“等等!我还有问题。”紫竹见他百般不愿,不由奇道:“吓退那丑八怪时,公子何其英勇,这会儿怎么怕成这样,难道我们公主命中注定是公子克星?”
克星?听了这个词,不知怎么的,赋雪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的不自在,不由皱了皱眉,克你个头啊,她不就能欺负欺负我吗?要真是我五哥在,指不定谁克谁呢。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何苦堕了五哥名头,让他被个小丫头笑话。清了清嗓子道:“白某何尝怕过谁,我只是因为幼时胡闹,觉得有愧,羞见于她罢了。”
紫竹听了欢喜道:“好一个羞见,羞得好,羞得妙。”
赋雪横了她一眼,别人害羞你这么高兴?“姐姐,你的神经很特别啊。”
“且莫管我,公子若觉得有愧,以后好好补偿她不就是了?”
“嘎?以后……”还有以后,这么说她不会杀我了?
“是啊,以后当了驸马,还请多在公主面前为紫竹美言呐。”紫竹说着掩口笑了起来,仿佛要嫁人的是她一样。而且那眼神透着股子……饥渴?那表情大约就跟屎壳螂看见屎时一样。(小白:这是神马形容词啊)
“附马!?”赋雪几乎是喊出来的,“你开什么玩笑!”
紫竹嘻嘻一笑,“这个玩笑,你切莫不当真。我跟了公主这么久,她的心思我再没有猜不出的。”
“就算你猜对,与我何干呐。我已经嫁……不是,我已经有人嫁了。你们公主不会有当二房的习惯吧。”
“呸!你才习惯当二房呢。你不是还没圆房嘛。”
“你怎么知……不是……你怎么乱说!”
“那不是你自己喊得吗?”
“我喊的?”
紫竹诚恳的点点头。
“我喊过?”赋雪挠挠头,我怎么不记得呢,不能吧,我连这都喊得出口?(沐:能,一万个能,要不怎么你是二百五呢。雪:滚!)
“怎么,你不愿意?那可难办了。”紫竹咂了咂嘴。
“怎么个难办法?不会杀了我吧。”
“那倒不会,怎么说你也救过公主嘛。”紫竹安慰道。“不过回西夏以后,你可能会被送进极乐窝。”
“那是虾米地方?”
“别人呢就一定不会喜欢了,公子你是锦毛鼠,到那地方肯定如鱼得水。”
“为什么?”
“因为里边全是你亲戚啊。还记得你送给公主的那十几只老鼠吗?”
“呃……”
“她没舍得杀,一直养着呢。”
“老鼠活不了十年的姐姐。”
“它们的子孙可以啊。这些年生生不息,也有一万多只了吧,就关在极乐窝里。要是谁得罪了我们公主,都会被送到那儿自生自灭。你去了应该不会孤单。”
“自生自灭……”赋雪咽口吐沫,“我去了还能见他们?”
“呃,骨头总能见着吧。”
“……”
“你想什么呢?”
四哥,救我啊!!!
馆驿旁不远处民宅内。
徐庆叫道:“不能抢,就派兵拦下明搜,咱们现在有官职在身,黑的不行玩白的。”
韩彰:“逼着他们狗急跳墙?别忘了五妹还是人质。”
卢方:“就算没有五妹,我们拦下就能搜出什么吗?盟书是一张纸,随时可以销毁的。查不出来,我们无以立足事小,漏给西夏人口实,说他们王子在中原被宋官欺凌,不是更有借口叛宋了。”
“便是没有这事,他们也不见得不叛宋亲辽。”蒋平接道:“只是我们是开封府的,用官家身份,万一闯下祸来对相爷不利。这事还得暗劫。”
韩彰:“那这样吧,还是我挖地道去找五妹,救人要紧,没了人质,夺盟书时我们也不会投器忌鼠了。”
蒋平:“如此甚好,二哥小心。救便救得,救不得时也莫强求,抽身要紧。”
韩彰:“地道不比别的,只要挖不到水沟,抽身不难。”
馆驿上房。
赋雪一进门就看见了上首坐的李元昊。一个字:帅!唯一的毛病就是鼻子有点鹰勾,露着霸气让人难以亲近。而李元昊见到赋雪的第一个表情也是一个字:呆!头回见咱五哥的都这样,正常。不过人家不愧是西夏王子,稍稍呆了一小下便回了神,“你就是白玉堂?”
赋雪呵呵一笑,“王子人中龙凤,气度不凡。”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拍上先。
那李元昊听人夸他也不谦让,抬手指向李元珑,“你觉得她呢?”
“公主英姿飒爽,女中豪杰。”
李元昊听完哈哈一笑,“你们中原人说话花里呼哨的,听着好听,就是听不明白什么意思,你这是夸她吗?”
“自然是夸她。”
“既然是夸,便是喜欢她这样子了。回去我就给你们操办婚事。来来来,坐过来喝酒。”
“啊?”赋雪眼珠子差点瞪掉,还有这么提亲的呢。“我不能娶她。”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娶。”
“我成过亲的。”
“成过亲便不能再娶么?你不是中原人?”
“这跟是不是中原人没关系,我不想娶两个老婆。”
“这样么。”李元昊有点想不通,看李元珑,李元珑冷哼一声道:“如果他不想娶两个,你便替我杀了他那一个不就是了。”
“也好。”
“好什么好!”赋雪嚷道:“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啊。”
“还有更狠的你要不要试试?”李元珑挑衅的望过来,“对你,再狠我也使得出。”
看如星的眸子里带着的怨恨,赋雪一下子想起了极乐窝,慎得发根直竖,咽了口吐沫,“不要。”
“那这亲事你答不答应?”
“我……”赋雪头都大了,照理,应也就应了,不过是缓兵之计,她以前也不是不会使,只是让她代五哥答应娶别人,便是假的,也总有一百个不情愿。左想右想还是答应不了,舔了舔了嘴唇,“我不答应是因为……因为……那个,其实吧,我……”也不知她怎么想的,心一急道:“我……其实是个……女人。”
这话出口,赋雪自己都想抽自己,脸先涨红了半边,偷眼看,却见李元昊眉一挑,信足了八分,咦?有门啊。再看李元珑,那人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少时唇角一勾,“好吧,紫竹,给白姑娘更衣沐浴,换女装!”
女流氓啊!赋雪都快哭了。看紫竹,那人带着一股子强烈的探究欲望,已经蠢蠢欲动。不是吧。
这时李元珑道:“怎么还不动手?”
李元昊便立起身来,似笑非笑道:“换上女装后,送我房间去。”
赋雪:“……”
紫竹:“嘿嘿嘿。”
李元珑:“哼哼哼。”
紫竹旁边的小丫头咬着嘴唇:“嘻嘻嘻。”
紫竹旁边的二丫头搓着手:“呵呵呵。”
某人冷汗直流,“我我我,我答应还不行吗?”
李元珑:“答应什么?”
“答应娶你,以我灵魂的名义。”
“你是女人怎么娶我?”
“我是男人。”
“谁知道你这会儿有没有骗人呢。”
“我从不骗人。”
“嗯,当年你送我老鼠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
“毛毛,吩咐打水。”紫竹欢愉的声音响起。她旁边一个小丫头应了一声飞奔出去。
赋雪绝望的望天,求菩萨保佑,叫他们全镇的井里都没水。回头我给你重塑金身。(菩萨:这个倒是不难办,只是我担心回头有人求我把你扔旱井里。)
水打来了,浴涌也抬来了,衣服也该脱了吧。看着几个女人不怀好意的脸,赋雪横了心,与其给你们拉拉扯扯吃豆腐,还不如安心叫你们服侍呢,至少没那么小家子气。
大大方方的抬起双臂,“既如此,爷倒乐得洗洗,还不给爷宽衣。”
那李元珑本是成心羞辱白玉堂,没想到他这般大方,这一来,不是她羞辱了他,倒似被他调戏了一般。一时羞怒,面上泛了红,略一沉吟,唤过紫竹,耳语两句,那紫竹憋笑憋的脸都变了型,应一声去了。
这边赋雪就听门一响,一个男子,不,一个女子进了门,光看见她的模样,赋雪的身子就晃了三晃,再看见她手中的画笔和画纸,赋雪死的心都有了。魏姐姐,您来凑什么热闹啊,给你看上一眼,就凭你那过目不忘的功底,我这跟被拍果罩有啥差别!急急抬脚入桶,刚伸进一只脚就啊的一声大叫:“怎么这么烫!”
“开水还有不烫的,这不还没来得及加凉水吗?”丫头毛毛回道。
“怎么,心急了?”看着“白玉堂”的忙乱,李元珑语调得意。
赋雪也不理她,扯过件衣裳裹了自己,道:“魏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魏姑娘兴奋的:“王子见了我的画很是称赞,求皇上准我出使西夏去给他们王妃画像呢。仙人,你也要出使么?”
“我……”
“仙人,求你个事,你能不能别拿衣裳遮着自己,你这么美,我想把你全画下来。”魏古良纯净的双眼,在这一屋子女人中脱颖而出,那样清澈的眼神让任何羞涩都变得世俗而丑陋,赋雪心中一动,五哥的完美如果能给人记录下来,也不算是坏事嘛。再说我一个现代人,给这样优秀的画师当模特,有什么大不了的。“好,我让你画,不过,你能不能画个出浴图啊,听说洗完澡皮肤才好呢。”
魏古良:“好啊好啊!”
李元珑:“……”
赋雪回转身子,目光不经意的从李元珑面上掠过,微微一笑,带着十足的挑衅。又催那小丫头快快加水。这时突听咚的一声响,仿佛那木桶炸开了一般,小丫头便叫道:“不好了,桶底破了个大洞,开水都漏下去了!”
李元珑皱了皱眉,桶漏了,水怎么没溢到屋里?进前来看了看,见桶底破口下方竟还有一个地洞,不由冷哼一声,“不妨,换桶!”
这一折腾,耽误了工夫,又值春寒,那赋雪就披了一件单衣,不由打了几个喷嚏,待侍儿把水兑好,急忙脱了衣裳跳进桶里,那些丫头一个个伸着脖子看,只嫌他入桶太快,不说她们,便是桶沿上的一只蜗牛,也不管春寒,只是伸着脖子左右摇摆。赋雪不觉来气,惹不起她们我还惹不起你嘛?一巴掌将蜗牛拍进桶里,爷请你到里边来看,如果淹不死你的话。
进了桶,因有水幕遮体,她可自在多了,一会儿让紫竹擦背,一会儿让毛毛修脚,摆足了谱,装足了势,真把个李元珑气的呼呼直喘,赋雪则越发开怀起来,向李元珑叫道:“娘子,不如一起洗啊。”李元珑哪里还坐得住,骂声无赖,呼的立起身来出屋去了。
她一走,赋雪却又担心起来,方才那桶底的洞,不会是二哥打的吧,这半桶热开水下去……
百米外民房。
蒋平:“鉴于二哥被烫伤,打地道救人看样子是行不通了。”
徐庆:“不如我去。”
卢方:“你怎么去?”
徐庆:“我看过了,这边镇上民居都是用火炕火墙取暖的,和我们山西一样。墙和炕都是空心夹层的,用以通火。我们从他们墙外悄悄挖通火墙,只要够我容身,便能从烟火通道摸到他们院中房里去,把五妹偷出来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卢方:“这个办法不错,这会儿春暖,也没人烧炕,安全可靠。我在外边接应你。”
为了给魏古良当模特,赋雪出浴时在冷地里摆了好一会POSS,本来就有点着凉,这一来立时涕如长河了。紫竹给她熬了姜汤,见她喝下还是冷,忙抬手摸摸她额头,“呀,发烧了。”忙回身叫道:“毛毛!叫士兵拿些干柴来,把火炕烧了。”
寂静的夜晚很快过去,天亮时赋雪睁开眼睛,怎么我还在这里,四哥,你都不来救我的吗?
馆驿隔壁民宅。
蒋平:“鉴于三哥被烧伤,走火道救人的计划也行不通了。”
卢方着急:“怎么办?”
蒋平:“不怕,今天他们要过黄河,我潜在水底,把船底给他们凿破,只要他们沉入水中,谁都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卢方:“我跟你一起去。”
馆驿。
赋雪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马前,费半天力也爬不上去。李元珑啐了她一口,伸手把她提到自己马上揽定,赋雪涎着脸笑道:“还是公主体贴。”因病着,走了一程便靠在李元珑身上昏昏的睡了,睁开眼时见自己躺在暖阁里,摇摇晃晃的很是舒服,身边坐着李元珑。赋雪翘起头问道:“这是哪里?”
“船上,咱们要渡黄河了。”
“黄河!”赋雪闻言扑楞爬起身,哈哈哈,我说四哥不来救我呢,合着等着渡河呢。不行,我得准备点救生设备,这黄泥汤不比松江清水,掉水里万一四哥摸不着我就坏了。正四下寻时突觉船身一震,人便倒向了一边,李元珑也被晃的一歪,不由叫道:“来人!怎么回事?”
少时紫竹进来道:“回公主,因秋冬连旱,黄河河道窄浅淤塞,方才是大船搁浅了。咱们不能走水道了,要搭浮桥上岸。”
“搁浅!”赋雪不由叫道,那四哥还怎么救我啊!出舱来看,已经有护从官员安排当地船工建浮桥了,不过半日,桥已经搭好,李元珑带着赋雪骑马一路飙上岸来,赋雪只在心中叫苦,谁来救我!
岸边树丛。
卢方擦着眼泪道:“鉴于四弟被船底轧伤,凿船救人是行不通了。”
柳青:“那怎么办?”
卢方:“不怕,咱们也还有胜算。他们此行再往西北,就要进入山区了。山地镇店多在平坦凹地,待我爬到附近山梁上,挂上手足风幡,只要风向对了,便于夜深人静时驾幡飞入他行营,他们再想不到我能从天而降,待反应过来,我已经带人离开了。”
柳青:“好主意,大哥,我在外边接应你。”
是夜,五人在镇上寻了处住住了下来,因蒋平三人有伤,没有安排在馆驿近处。卢方与柳青一早就出了门。蒋平心里担忧,睡不踏实,听着外边天交四更,越发心慌,突然一拍脑袋,“糟了,山地树多,万一那馆驿四周全是大树,大哥驾幡如何穿过?”
赋雪白天昏昏睡了一日,晚上便睡不沉了,四更多点起夜出门,但见月华如水,撒的满院银亮。举目西望,月在梢头,却见树梢上挂着一物,硕大无比。咦,谁家的大风筝挂树上了,真可怜。尿完回房接着睡,一觉天明,怎么还是没人来救我。
镇边小客栈里。
柳青:“鉴于大哥被风干,飞幡救人的计划也破产了。我决定,回开封府搬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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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魏古良画得那张画,后来辗转流入西域,又不知何年何月,经波斯流入了西欧,被一个姓米的意国人得到,视如致宝。只是那画经年日久,越来越破,为了保留住这一完美的艺术形象,他用巨石按着画中人的身体比例雕刻了一尊石像,只是把画中人手里的毛巾改成了投石代,发髻也换成了欧式。石像至今屹立,有好事者拍了照片回来,大家谁有兴趣,可以按网址去瞻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