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因》吴若离

4、第 4 章

　　戴玲急了，怎么这样骂人。
　　“亲家母，说话别这么难听好吧，什么骗婚，我们这不是上门来商量了吗？房子我们家也出了钱的，都一样出的钱，怎么就成了骗房子了？”
　　“哟哟哟，我们家出了钱的。你出了个屁啊，我T娘的信了你的邪。没见过这样的，出了钱又讨回去的，没钱你早说啊。不是骗是什么！”
　　“什么讨回去？”
　　不只戴玲急，曾志毅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梗着脖子问。
　　沈美珍嗤了一声，看向脸憋得通红的曾嘉俊。
　　“不如问问你的好儿子，有转账记录的，我还能冤了他？”
　　看来这又是一骗，亏她还觉得曾嘉俊人不错，跟他爸妈不是一类人，现在看来，只怕更差。
　　戴玲一看她儿子那神色就知道坏菜，只怕又是给那女人了，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赶紧认错道歉：“亲家母，是我的不是，忘了家里急用，让嘉俊把钱拿回来了。你放心，这钱我们马上凑了还给你。房子装修，嘉俊不是也拿了钱吗？”
　　她话刚说完，对上沈美珍那张讽刺的脸，立刻悟了，只怕自家那小混蛋装修钱也一分没出。
　　八面玲珑的她这下也不知道怎么圆这个话了。
　　曾志毅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一把抓住曾嘉俊衣领往外薅。
　　“对不住了，亲家母，我们明天再来。今天准备不足。霖霖啊，叔叔没管好嘉俊，这孩子糊涂了，但心里记挂着你和孩子呢，明天叔叔给你个交代。”
　　曾嘉俊一直看着周培霖，嘴里喊着她名字，周培霖从头到尾没有多看他一眼。

　　隔天，曾家三口又上门来。
　　戴玲拿着存折往沈美珍这头递，讨好地说：“亲家母，之前是嘉俊糊涂，拿了钱去搞投资，一时没退出来。这里有四十万，房子是两孩子的，该我们出的我们当然得出。”
　　沈美珍哼了一声，没接存折也没接话，她和老周商量过了，这样的人家不能嫁，孩子生下来，他们俩当孙子带就是。
　　戴玲看着曾嘉俊，曾嘉俊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阿姨，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办事不牢靠。但我对霖霖是真心的，我想好好和她过日子，还请你们原谅我这一次。”
　　曾嘉俊痛苦涕零，下跪对一个男人来说，也算诚意十足了。
　　沈美珍心软，起身走到周培霖房间那，把她叫醒。
　　周培霖出来的时候，曾嘉俊还是跪着的。
　　他脸上泪痕没干，眼巴巴地看着她。
　　他此刻的悔意是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怎么鬼迷心窍的，连着做下错事。霖霖漂亮温柔，不像别的女孩一样世俗，从不对他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他工作积极性不高，她虽然会提醒，却从不给他压力。清醒的时候，曾嘉俊会觉得自己真的是三生有幸，能找到这样好的女孩做女朋友，所以，他现在真心害怕失去她。
　　周培霖淡淡地说：“起来吧。”
　　曾嘉俊立刻欢喜起来，爬起来要挤到她旁边坐。
　　周培霖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把你手机给我。”
　　曾嘉俊一下就懵了，周培霖有良好的教养，交往四年多，她从来不会动他手机翻看，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遮掩。
　　曾嘉俊的迟疑，看在眼里的周培霖心越来越冷，最后再问一次：“能不能让我看你的手机？”
　　曾嘉俊不动，戴玲却觉得，以周培霖的性子，肯定是打算原谅了。小雨这段时间一直就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所以她知道儿子虽然和小雨走得近，但没有犯什么实际性的错误，这手机有什么不能看的。
　　她一把抢了儿子的手机，递给周培霖，说：“霖霖你只管看，亲家母，我们到那边坐，商量下婚礼的事吧。”
　　曾嘉俊很想一把抢回来，但那样就欲盖弥彰了，何况还有一个周大伟牢牢地盯着他。虽然戴玲邀请，沈美珍也没动，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着女儿点开了曾嘉俊的手机。
　　周培霖没能撑到全部翻完，看到一半，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扔了手机，去抚隐隐作痛的肚子。
　　沈美珍看到信息内容，本来气得火冒三丈要发飙，但眼下完全顾不上了，急急地问：“霖霖，怎么了？”
　　周培霖满脸是泪，额头上还有豆大的汗。她咬着牙说：“妈，送我去医院。”
　　沈美珍扶着她站起身，立刻发现了沙发上的深色印记，慌忙喊：“大伟，你来扶女儿，我去拿东西。”
　　曾志毅和戴玲面面相觑，只能条件反射地跟上。
　　曾嘉俊第一反应是捡回手机，去删那些聊天记录。
　　沈美珍拿了包出来，一看到他这动作，气得抡起包就朝他头上砸去，边打边骂：“人渣，给我滚出去，别脏了我们家的地。你们也是，滚，都给我滚。”
　　嫌这三人没眼色，动作慢，她跑到厨房拿了菜刀，外面三人立刻就往外冲。
　　现在不是教训人的时候，要紧的是女儿，她把刀扔了，拿上包，追着下楼去。
　　周大伟扶着女儿站在路边，曾家三个不知道躲哪去了。
　　沈美珍第一次懊悔没有逼着老周去学车，恨恨地说：“以后我们都去学车！”
　　周培霖忍着痛，深呼吸了两下，提醒她：“妈，用手机叫滴滴。”
　　这个点，可能出租都跑市中心去了。
　　沈美珍没用过这个，拿了手机出来听女儿指挥，终于找到了滴滴，万幸刚好有一辆离得近。
　　一分钟就到了跟前，司机人好，看周培霖捂着肚子，直接建议：“中心医院太远，那边堵，一时半会怕难到。要是急，前面那家珍喜医院不错，要不去那？”
　　沈美珍有些怀疑司机是托，但周培霖是听过这家医院的，直接拍板，“嗯，去这里。”
　　沈美珍只好跟着说：“麻烦你了，就去这个珍喜。”
　　司机对这很熟，到了医院门口没停，边拐边解释：“我停到侧门，那样好点。”
　　正门人多眼杂，免得有些人胡乱猜测生流言。
　　一家三口道了谢，下车就看到了他说的侧门，一进去就看到这边有个不大的会诊窗口，里面护士一见周培霖神态，飞快地开门跑了出来，问：“是哪里不舒服？”
　　周培霖脸上豆大的汗，下身有血。
　　护士一见，没等她们细回答，就冲回窗口那按了右上角那个铃，然后朝里喊：“思思，推床。”
　　里面的护士把推床推出来，周培霖在她们帮助下躺好，楼道这里已经有医生模样的人下来了，戴着口罩，看身形，是个男医生。
　　医生摸了她的脉，问：“做过检查吗，孕几周了？除了腹痛，还有什么感觉？”
　　他一边问，一边和思思推着床，快速往这边的电梯跑。
　　沈美珍和周大伟跟在后面，悬着一颗心，帮她回答了前两个问题。
　　周培霖几个深呼吸之后，艰难地说：“恶心，想吐，后背发凉，肚子很痛。”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手术室门口，医生简单回了沈美珍她们几句，进了里面。
　　“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我尽量。你们替她准备要用的东西，一楼有卖。”
　　沈美珍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孩子不孩子，霖霖的样子，看着像是她都要去了，尤其是从车上下来，她身上那一大滩血。
　　沈美珍懊恼万分，狠狠地拍向自己额头。周大伟虽然心痛，但到底稳当些，压下担忧，说：“我给老丁他老婆打个电话。”
　　这儿不是公立医院，他担心得很。
　　他才拿出手机拨电话，就看见又一名医生匆匆进去了。
　　电话那头，黄医生听他说是珍喜，竟然说那儿还不错的，先看看情况再说。
　　看来这医院，口碑确实不错。但是夫妻俩的心，怎么都安不下来。
　　医生交代要准备东西，谁也没心思回去了，贵就贵点吧。沈美珍腿软走不动也不敢走开，只能周大伟去预备。还有，人送进去了，也没见谁来催办手续缴费，这倒是奇了。
　　周大伟不想等电梯浪费时间，直接走楼梯下到一楼，左右瞧了瞧，也没看见什么售卖东西的地方。这么晚了，这里人居然还挺多的，但是比起其他综合医院，安静了不少。
　　周大伟拿着老婆的包，到窗口那说明了情况，然后办了诊疗卡，顺嘴问了句：“上哪能买到病人用的东西？”
　　里面的人还没回答，路过的护士立刻热情地说：“这边，我带你去。”
　　周大伟道了谢，跟着她走到一楼最东边。这儿像小型超市一样，货架上摆着很多商品，衣服有用衣架挂着的，能看能摸，也有带包装放在架上的。除了衣服，吃的用的，都有。
　　护士提醒他：“结账可以用别的支付，也可以直接刷诊疗卡。”
　　周大伟再次道谢。
　　带路的护士走了。周大伟走进里面，仔细挑选要用的东西，衣服肯定要换，从里到外认真挑选。让他意外的是，医院里开的店，东西标价却出奇的低。一套质量很不错的家居服，居然只要六七十。他上手摸的时候，柜台后的女孩甚至提醒他：“如果愿意穿医院的病号服，这个可以不用买。”
　　懂了，这是给不想穿公共病号服的人预备的。
　　女儿爱干净，这个摸着舒服又不贵，周大伟立刻挑了两套放进篮子里。
　　那女孩又提醒：“你慢慢挑，衣服确定要的话，我现在帮你洗一下。快洗消毒带烘干，一个小时就可以。或者你自己用那边的电吹风吹干，每个病房的卫生间都有吹风机。”
　　还有这服务，周大伟立刻把衣服递给她，说：“麻烦把这两套和内衣裤都帮我洗一下。”
　　女孩没有催他付款，接过来还帮着翻看了一下衣服有没有不妥，确认过才拆了吊牌，把衣服放进旁边的小型洗衣机。
　　周大伟则继续买其他的，这里东西真便宜，有的和外面零售统一价，有的甚至更便宜。比如这质量不错的塑料盆，才两块五。要不是今天这情况，他肯定要兴奋地上去喊老婆下来慢慢淘。
　　周大伟挑了一堆东西，原先担心自己挑不齐挨骂，现在也不急了，因为柜台上写着24小时营业。等会缺什么再下来买就是了。
　　付了款，那姑娘在小票背面写了家居服两套，备注了个时间，说：“等下到这个点了，你下来取衣服。”
　　“好，谢谢。”

　　曾家三只的古怪，在后期会说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