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之恋》长安鱼玥

8、世外桃源

　　大学开学，往往都比较晚。王可凡还没去上学，我和林彦木却开学了。

　　第一天放学回家，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小女孩，她年纪比我小两岁。面黄肌瘦，个子也很小，是个内向安静而又胆小的女孩。

　　见我进门，心慌的站了起来，看报纸的那人也放下报纸，抬头看了下我，说，“析析，这是你爸爸的学生，黄钰。她妈妈生病了。”

　　我嗯了一句。

　　心里却在抱怨，爸爸的学生怎么这么多。他不是在南阳中学的高中部教书吗？前段时间冒出来几个初中生，现在怎么又有小学生啊！

　　“所以爸爸想要我们为她做什么？”

　　“她今晚会在这吃饭，洗澡，睡觉。噢对了，沈老师说，她和你睡一起。”我向来只喜欢自己一人睡，如今要带着旁人，心里有些不痛快。

　　“不是有书房吗？”

　　“黄钰，你睡书房，可以吗？”王可凡用十分温和的语气和她说话。

　　“好。”女孩答应的很小声，她似乎更害怕突然被扫地出门，说话做事小心翼翼。
　　“沈老师，今晚要很晚才回来吃饭。晚饭我们先吃，我现在去下厨。”王可凡边说话边去拿围裙，从冰箱里拿了些蔬菜出来，然后从冷冻层里挑了一块猪肉。

　　“可凡哥，那我帮你打下手。”我从他手里抢过黄瓜和白菜，闪入厨房。

　　刚要装入菜篮子准备放到洗手池里开始洗，王可凡夺回了我手里的东西。

　　“不用了，你去陪陪她吧！”他兀自的洗菜，说，“这个小妹妹，看起来没啥朋友，你去陪她玩一会。”

　　“你去更合适。”
　　“彦木，彦木，你回来了吗？”王可凡伸长了脖子，往门方向看。

　　正巧，彦木，踏门而入，一入门便被这陌生女孩给惊住了。

　　厨房里传来声音，“彦木，你陪陪那个小女孩。”

　　彦木倒是乖巧，放下书包，走近她。问她想吃点什么还是想喝点什么。
　　女孩都摇摇头。

　　彦木又问，“那你想玩点什么吗？”

　　女孩不知所措的摇摇头，表示，不想玩什么。

　　我把在客厅看到的这些，说给王可凡听。顺带评论了一句，“她怎么这么不爱说话？”
　　“内向。”
　　“她好像有些怕我？”

　　“自卑，胆小。”
　　“你为什都知道啊？”

　　“我和她是一类人。”王可凡一边洗菜一边从橱柜里找瓷盘。
　　然后找出刀具和案板，兀自开始切菜。全然不理会我的存在。

　　客厅里，彦木从沙发后面的茶几上拿出了飞行棋。

　　然后把飞行棋摆开，女孩细声细语地说，“我不会玩。”

　　“没事，我教你。”彦木简单介绍了一下规则，又担心女孩没听懂，便再次详细说了一遍。

　　“析析，你也过来一起玩。”彦木虽然没有抬头，但脑袋后面似乎长了眼睛，不然怎么知道我悄悄地站在离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女孩，有些拘谨，见了我，神色里多了几分害怕。我接过彦木递来的棋子，爽快的答应了他。

　　如王可凡所愿，我和彦木陪那个小女孩玩，他一人在厨房里捣腾。

　　傍晚的时光很快便过去了，夜幕降临。王可凡在收拾书房，把我之前在书房看完了却随便乱扔的书一本一本放回书架上。在书房旁边的榻榻米上，铺好了席子和被子。他熟练的拉开窗帘，开了窗，让屋内光线更加充足了。

　　我倚在门上，看着他忙碌着。心里有点酸楚，从不见王可凡对我的事如此上心。
　　小女孩对我们的安排非常满意，睡前，王可凡还走到她房间里，说，“如果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和他说。”

　　走后，关了灯，也关上了门。

　　夜深时分，爸爸才风尘仆仆回到了家。他疲惫不堪，随意洗漱一番，吃了王可凡热的饭菜便睡去了。

　　女孩黄钰在我家住了一日，焦急地和我爸说家中有些猪羊需要打理，要早点回去。今天，是周末，爸爸让我们送她回家，顺便帮她料理一下家里的事。

　　女孩的家，在离县城五里左右的地方。村口有一条大道，是黄泥土面。路两边，是低矮的山丘。在路口处往里看，只能看到山，和一些出山的人。

　　我们一行四人，走了约莫半小时的路才到她家附近。刚刚路上颠簸的公交车，让我有些晕头晃脑，不太舒服。平时活蹦狂跳，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的样子已然全无，如今像是雷雨天里被暴风雨打焉了的花，无精打采。

　　这里是个山间小盆地，放眼望去，有不少田野。但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些建在山脚下的湘西的木屋，土屋。

　　南阳，地处湘西黔南的交界地带。这里，山丘是典型的地貌。

　　黄钰的家，在村里的最偏僻的地方。我们走过了一处又一处人家，村子里的人，对于我们这外来的三人倒是很是吃惊。

　　黄钰同熟悉的村子里的乡民打招呼，我们也学着她，问好。

　　约莫六七分钟后，爬了好些路，终于到了。黄钰的家在地势较高的山脚处，周边十几米外才有一处人家。

　　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孤独的古老的木楼。木楼有两层，从外看去，屋里光线很是昏暗。

　　木屋是典型的湘西黔南的风格，门槛比较高，如果矮小一点，甚至跨不过去。
　　我们在外脱了鞋子，换上了黄钰给的鞋子。

　　前厅不大，后面是卧室，另一边是厨房。屋里的陈设很少，都是简陋的木制家具。没有电视机。

　　电灯和风扇，应该是这间屋子里最现代的用具。

　　木楼的一层不算高，王可凡一米八的身高抬头便可看到天花板，感觉近在咫尺。
　　从木梯往上看，是漆黑一片，走上去拐个弯，便看到木制的地板。二楼除了用作居住，还有储藏室。

　　黄钰的家，不算太寒酸，它是我这一路上看到的木屋的建造中算的上是中等规模的。

　　屋里，漆黑而空寂。

　　黄钰刚到家，就急忙到厨房里开始忙活起来。她嘴里一直念叨着，“妈妈说，要喂猪。”

　　王可凡也开始忙活了起来，林彦木却和我一同坐在屋子里，纹丝不动。
　　他训斥，“你们怎么坐着？”

　　“我们怕猪。”我和彦木，一同回答。如此心有灵犀的答复，倒是头一次。
　　黄钰从屋外拿了些菜叶，米糠等到厨房的一个大锅里，然后开始烧火。

　　烧火是个技术活，但对王可凡和黄钰来说，却一点也不困难。
　　“你们在干嘛？”

　　“给猪做饭。”黄钰回答的很快，她的手有些灰和黑炭留下的黑渍，一抹额头，便映上了额头。

　　王可凡看了，伸手帮她擦去。但这炭黑不容易擦掉。

　　“外面还有山羊，析析姐姐，你应该还没有见过山羊。”

　　“山羊，你是说山羊吗？”我一听是山羊，兴奋了起来。

　　有两只山羊被关在一个自制的小木棚里。小木屋就在这幢木楼的不远处，出门就可看到。两只山羊，一只羊的羊角比较明显，一只羊的羊角很小。

　　“我妈养了两只山羊，一只产奶，一只拿来卖。”

　　我们三人在观察山羊的这会时间里，黄钰从旁边的菜地里割了好些菜叶，然后切碎扔到木棚里。

　　山羊，咩咩咩的叫，但是羊骚味很重。

　　四周有不少苍蝇蚊虫飞来飞去。

　　可我，见到这山羊，内心的欢喜早已将这对于偏远山落的脏乱的嫌弃打压了下去。
　　“那我可以摸摸它的羊角吗？”

　　山羊似乎是察觉了什么，从门栏的缝隙里瞧了瞧我。不过，此刻它正吃的憨憨，那里会理会我。

　　闲着无聊的时候，我从屋内搬出了小木凳，坐在外面，看着四周山景。
　　远处云雾缭绕，犹如仙境，山在里若隐若现。天快要下雨了。

　　“这里好像世外桃源。”我猛地吸一口，“人很少，也很淳朴。”

　　“那你就住这吧！”彦木在我耳边说，“别去北京了，那里不适合你。”

　　“为什么不适合我，我可是在那出生的。噢对了，木头，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乡。”

　　“你是哪里的啊？”

　　“上海。”他望向云翻滚的天空，看着一个方向“妈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带我离开了那里。我几乎都不记得上海是个什么样的城市了。印象中，只记得，上海外滩的西方建筑，高大，恢宏。”他说的有些伤感。

　　“那叔叔了？”

　　“我爸和我妈很早就离婚了。我五岁那一年，她才下定决心，离开上海，到这一偏远的山区支教。”

　　“雪梅阿姨，原来是老师吗？”

　　“是，她以前是高中老师。”彦木看向了我，“但是，现在不是了。”
　　“你有想过，以后会回去吗？”

　　“会”彦木说的很坚定，“对你们来说，这里是世外桃源，是躲避世俗的地方，对我来说，却不是。我要回去，找到他。”

　　我知道，彦木说的他是指，他爸爸。

　　今年寒假，我们坐上了火车，由南往北，从偏远的小山区到繁华的大都市。我看过繁华，也看过穷困。曾试图理解父亲离开的原因，却没有任何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