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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婚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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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玩的尽兴,我们就又坐火车回来了。寒冬时节,手冻的僵硬。
看着车窗外,一幕幕飞跃而过的,山河城市,又或许是,火车驶入了隧道,突然漆黑的一片,我感慨,南来北往,千里之远。
我的我的上铺是父亲,睡的正憨,估计是累坏了。王可凡,平躺在床铺上,看着床板发呆。他平时便是沉默的很,话也不多几句。
我手撑着下巴,正要看林彦木时,和他的目光对上了,他似乎无聊的很,躺下不一会又坐起来。半侧着身子,腿半撑起来,俯看着我。
“你在看什么?”
“看你没看到的美景。”
王可凡听到我俩的对话,睁开了眼皮,很快就又闭上了。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真是姣好的面容。
然后,父亲的呼噜声,开始响起,和着这此起彼伏的火车车轮滚动的声音。
下车的时候,父亲挑着扁担前后扛着大包小包的,王可凡和林彦木手上也是拿着大框小框的,看着像是赶集回来的乡下人。
这些都是姥姥姥爷精心准备的,好些带不回来,他便让舅舅邮寄。这沉甸甸的爱,是真的够沉。
刚回到家,这屁股还没坐下,楼梯那边便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一进门,这不就是张盛吗?张盛,拉着王可凡的手,感慨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问寒问暖。
他和父亲说,“沈老师啊,我过两天就结婚了,本来说好来当伴郎的两个同学临时有事来不了。我想来你这借两个人。”
父亲,正忙活着,把这肩上,手上脚边的大小包的东西安置好,他挑挑看看,琢磨着该放哪里才好,没有多理会张盛的话,说,“你和可凡说吧!”他抱起其中一个筐,进了书房,然后放下,捶捶老腰。
王可凡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难以推脱,就应下了。张盛东张西望,想要寻另外一个人。
父亲从厨房里,探出了个脑袋,说他在楼上。
“你是缺伴郎吗?我可以的。”我挺直了腰板,大声自荐。
“你要女伴男装吗?身高和我还差一大截了。”
“怎么滴,不可以吗?”
他走到我面前,比划我的身高,我的脑瓜还不到他下巴,“你去当花童确实很合适!”
我甩起一脚就是猛的过去,不料着了空,他拔起腿就往外跑,三下两下,就从沙发这边越过椅子,直奔大门。
“张盛,那你需要伴娘吗?”
张盛拉着王可凡就往外撤,他用力一关门,门咔嚓一响,人便没影了。
从门外悠悠传来了一句,“不需要。”
我在他们楼下,我家门口楼梯口候着。不一会,三人便出来了。
我堵在楼梯口,伸开了双臂拦住他们。张盛一个激灵,弯腰钻了过去。王可凡掰开我的手臂,
我假装疼的嗷嗷叫,他不理会,径直离开。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就伴郎这话题讨论了起来。
“沈老师,你知道怎么当伴郎吗?”
父亲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我只当过新郎,没当过伴郎。”
“伴郎,是要去接亲。”我说时,手拿着筷子,快速向王可凡要夹走的那块肉发起攻击。
“好像还要给红包?”王可凡,看到我瞬即出手,却躲的很轻巧。我没抢到肉,反而被他轻蔑的笑容给惹恼了。
彦木看到了餐桌上的战火燃烧,很是无奈。
“那红包是我们自己掏钱,还是张盛给钱啊!”彦木接话。
这时,张盛突然夺门而入。我们三人在餐桌旁吃着饭,父亲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新闻。一时间,齐刷刷看向了他。
“噢,你们和我下楼下一趟,我和你们说一下做伴郎的注意事项。”
张盛二话不说,抓着王可凡的手腕就走。林彦木看到这架势,自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三人头也不回的离开时,父亲一如既往的关注电视机上播放的晚间新闻,而我隔空大喊的一句,“那你们也得吃完晚饭再商量啊!”却无人回应。
两天后一大早,天刚微亮,不过可见窗外仍是朦胧一片。
我被这两个弄的客厅东响西响的两个伴郎给吵醒了。顶着蓬头,出来了,却发现客厅空无一人。
他们俩一早上便梳洗完毕,到楼下等候。到门口,往里一看,小小的屋子挤满了人。张盛穿了湘西黔南地区的少数民族的婚服,头上还有装饰。
见到屋外的这两人,便迎了进去,拉倒自己的房间里,再三叮嘱了接亲的注意事项。他简单交待后,就又忙活着,出去看接亲的车子到了没有。
王可凡在整理自己的衣服,林彦木突然凑了近来。他伸手,礼貌的为王可凡整理衣领。
两人一时间的对视,颇为有趣。
“可凡哥,今天的你真的好帅!”林彦木开始奉起了好话。
王可凡,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彦木,你是我见过的男孩子里最帅的一个。”
两人相视一笑,王可凡好像察觉到了门那边的异样的目光,看了过去。
我正一脸花痴模样,手撑着下巴,沉醉地看着他们,心里在暗自感慨,这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太般配了。
我咳嗽了几声,以缓解尴尬。他们此时,脸涨的通红,“析析,你不要多想。”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出发了,接亲了。”
瞬间,人去屋空,刚刚还是挤满人的屋子,此刻都到了外面。摄影师,化妆师还有伴郎等也离开了。
我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彦木却突然拦住了我,“你又不是伴郎也不是伴娘,去做什么?”
王可凡,回头见我被拦着,温柔地说,“彦木,别玩了!析析,和我们一起去。”
接亲自是要有接亲的规矩,我们接亲的一帮人得要规矩行事。南阳地处湘西黔南交界地带,这里是少数民族的聚居区。新娘,便是其中的一个少数民族。
在车上的时候,张盛和我讲了些接亲的习俗,但我大都没有记住,只知道其中有很重要的一项“哭嫁”。
车往城外开了十几分钟,山峰连绵。
路上颠簸,车沿着这些弯弯绕绕的路也开的很慢。我有些后悔跟了出来。新娘是张盛的小学同学,读书不多。
约莫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处还算开阔的地方。
这是个镇,小镇的建筑风格是典型的湘西黔南的风范。两侧是木楼,木楼有两三层高,也有一两层的,更甚着还有三五层的,中间是一条不算宽的河流。
木楼里有吊脚楼,也有钢筋混凝土的小洋楼,或者参杂了一些土坯楼。
我班上有些这镇上的同学,他们皮肤大多晒的黝黑。今日来到这里,一看,果然如此,小镇里的大多数人都是皮肤黝黑,但看起来很是淳朴。
新娘的家在稍有偏远的地方。我们徒步而行。
到新娘家的时候,新郎按照规矩接亲。我站的远,看的不是很明白。门口摆了一张八仙桌,摆了包谷烧酒。有着装盛重的寨中族老和哥师在组织仪式。
张盛唱了好一会,女方才满意,这才能饮酒进屋。
张盛是上过大学的,他遵循女方长辈的要求来接亲,但是也定了自己的接亲规则。
过关斩将。
第一关,发红包。这自然不是难事。
第二关还未开始。便有人惊呼,“天呐,那个伴郎好帅。”
一个伴娘出门探望了一下,很快又关上了门。
“真的,里面有个伴郎好帅。”其中一个伴娘泛起了花痴脸。
“哪个哪个?”
“我刚刚也看见了,他的五官好精致。”
“玉眉姐,你都出嫁了,不如也给我们找个好夫婿。”其中一个伴娘撒娇道。
“好”玉眉在镜前端坐,对于小女孩的这些心思,也不是全不理会,“你们把待会的闯关规则改一下,不就好了。”
众人惊喜。
屋内一时毫无动静,伴郎急了。
我心想,可不要为了贪玩误了良辰吉时啊!
第二关,是写答卷。答卷上的题目是脑筋急转弯,但有一项是,要写上答着自己的姓名住址。
王可凡不太理解,可身旁的其他伴郎却乐呵了起来,这么明显的意图。
这脑筋急转弯对他老说,是小事,不一会,他便第一个交了答卷。
屋里的伴娘,小声念着他的名字,“王可凡,19岁,燕华大学大一。”暗自狂喜。
接亲的仪式结束了,接下来是送亲的仪式。
程序颇为复杂。
其中我最叹为观止的便是,“哭嫁”。
听说新娘,从我这般年纪起便开始学习如何哭嫁。
待送亲仪式结束了,我们便坐上了车,去酒店。其实这婚俗是半有保留。小城的酒店,只有几层楼高,装修也较为简单。
我和父亲一桌酒席。伴郎在接亲之后,还得帮新郎挡酒。
新郎挨个敬酒,便要挨个喝酒,虽说一开始喝的是白开水,但后面遇到了捉弄的亲戚,就真得一口喝了。王可凡酒量不好,但也帮挡了一些。
很快走路便摇摇晃晃的,好在被彦木扶住了。
王可凡说头疼,彦木问过酒店管理人员便把他送到宴席隔壁的小房间,让他好好休息。
这说巧不巧,彦木前脚刚离开,痴迷王可凡的那个伴娘后脚就跟了上来。
伴娘们围在门口,起哄,把她推了进去。
王可凡半倚在凳子上,垂下脑袋。伴娘叶瑜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微烫。
王可凡,迷糊中,脑海中的一个女孩的身影与眼前的女子重合在了一起。没有戴眼镜的他,加上酒醉迷糊,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突然,他握住了女子的手,喃喃自语,“我,与们你相处的这半个多月以来,非常开心。那次在故宫,看到你这样捧着他的脸,我很嫉妒。”
女子,一时,愣住了。
王可凡深情的望着她,仿佛旁若无人的说,“析析,如果可以……”
他似乎感觉自己有一丝清醒了,想要站起来,却没站稳,脚后跟一滑,抱着叶瑜往前摔去,直撞到了墙角的墙壁。
围观在一旁的众人,也都惊呼。“天呐,他们差一点就亲上了。”
叶瑜尴尬的想要抽动自己的手,却被王可凡狠狠的抓住。
刚回来的彦木正瞧见这一幕时,连连叫绝,“好啊,王可凡,没想到你平日里皎皎君子的模样,原来是装的。”
伴娘们也是一阵唏嘘的声音。
壁咚了好一会,王可凡,算是清醒了。他看清了眼前的这人,又看看门外的一堆人,羞愧不已。连跑出去,进了厕所。
而墙角里的那个叶瑜,仍然惊魂未定。
王可凡,在镜子面前,狠命用清水洗脸。他连连懊悔,悔恨自己不应该多喝酒说胡话。
如果,那人真是析析,他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形象怕是要崩塌了。
宴席很快就结束了,众人也都纷纷散去。留下来的年轻人,是要去闹洞房的。
这是婚俗,或许也是陋俗。
新郎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被人搬到了婚房。新娘,在客厅里吃写东西解酒。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对彦木说,“结婚太辛苦了,如果我结婚也这样,我宁愿不结。”
“不会的,如果你结婚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我听的很是感动,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他许久才吐出下半句,“我只会让你更惨。”
“既然是闹洞房,我们就得有闹洞房的样子,各位,你说,是不是啊!”
“是”一群年轻人附声应和,除了我们三人。
“这样吧,我们让伴娘坐在床边,让新郎来指认。你们说好不好啊!”
“好”男人们全都应和,表示同意。
于是乎,伴娘极不情愿的进了婚房,和穿着伴娘服装的伴郎并排坐在床上。
这伴郎为了玩弄,也是花了不少心思。众人都看到他们,涂抹妆红,穿着不合身的女孩子的衣服。
余下的人,在一旁,花了好些时间才把新郎的酒醒了。
新郎,半醒不醒的,按照指示开始指认新娘。这床上坐着的人,共有八个人。穿戴一样,身形却差的远。
张盛是个读书人,近视,度数还不浅。这时,他没戴上自己的眼镜,眼前一片模糊。五米开外,人模狗样都难以辨认。
他在红线之外,努力伸长了脖子,想要辨认清楚,却又害怕逾越了规矩。
几十秒钟过去了,张盛撑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个伴娘,扑通一声抱了上去。伴娘也被他压到了床上。
门里门外,一时起哄。
“老婆,是你吗?”
他伸出了咸猪手,开始抚摸伴娘的脸,却发现,这脸型不对。又伸出手,摸了下腰,和头发。
尴尬的涨的脸通红。
“谁是你老婆,我是彦木。”
新郎张盛,假装自己嘴里,扶着头,说,“彦木,你今天真美,像个女孩。”
众人皆笑。然后仔细一看彦木,发现,戴着假发穿着裙子,配上这一清秀的五官,颇有些女孩子的曼妙。
“还真的是,你看他,真的好看。”
众人一下把目光聚到了他身上。
新郎又开始了指认,不过他每次指认都完美避开了真正的伴娘,倒是把假扮成伴娘的伴郎都扑倒了。
大伙开始疑惑,这家伙,到底是真近视还是假近视,是真醉酒还是假醉酒?
又或许,他只是一个有着特别嗜好,众人不知?
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笑也笑了,闹洞房这一事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