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之恋》长安鱼玥

6、外婆家（下）

　　姥爷带我们到北京中心地块的一家饭馆里，由于是父亲开车，所以出门还算方便。走了半天的两条腿终于有地方休息了。
　　车，当然是舅舅的车。

　　饭馆的位置不是很偏僻也不是很明显，走近了，看清上面的牌匾，恍然大悟，这是一家老字号。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析析，别跟姥爷客气。”

　　“姥爷，那我爸是不是想吃啥就吃不了，只能析析点了。”我调皮了，姥爷哈哈大笑。

　　“那析析，你记得点我喜欢吃的。”彦木也掺和了进来。

　　店里的服务员很热情的招待我们。先是倒上了几杯热气腾腾的茶，然后，递上饭钱小菜和糖果，菜单。

　　我们三个小娃娃，是头一回到大观园。小城里的饭馆，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进门坐下点菜，吃完便走人。

　　彦木，努力压低了声音，说，“析析，你要是来这里上学，能不能也带上我，这么多好吃的，我舍不得走。”

　　所有人都听清了他说出的每个字，扑哧一笑。

　　“木头，有点骨气，不要像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
　　我们在二楼的窗边，可以看到楼下的景象。

　　“那是KFC吗？”彦木指着隔壁桌上的一张宣传单，可能是某个用过餐的顾客留下的。

　　“什么是KFC？”姥爷问道。

　　“肯德基，听说最近很流行的。我想等会吃完饭，去尝尝。”
　　“可凡，你吃过吗？”我爸问他问的猝不及防。

　　“没有。听说这个挺贵的，我同学倒是吃过。不过我没吃过。”为了掩饰尴尬，王可凡端起来茶杯，抿了一小口。

　　饭菜自然是可口的无可挑剔的。

　　当姥爷提出要去下一个景点游玩的时候，我第一个举起两只爪子表示反对。姥爷这个一早上也听我抱怨了不少，看着这不成器的娃只能叹气。于是，我们在饭后，便打道回府了。

　　在北京的日子，自然是潇洒快活的。来时我也带了课本和作业，不过在这，玩一会学一会。

　　去过地坛，看过燕华大学，攀登了长城，看了不少北京的老胡同，也看过北京的夜色。

　　“姥爷，你的蝈蝈冬眠了？我怎么逗它都没有活力。”

　　“析析，那个蝈蝈有点老了。你玩旁边的一只。”

　　姥爷戴着老花镜，在躺椅上看着报纸。

　　“析析，你这样想去，它的冬眠估计今天就能结束。”

　　“是吗？”我眼里闪出一丝光芒，“为什么啊？”

　　“因为它今天就会被你玩死。”彦木说道。

　　下午时分，“木头，外面的积雪还没化，我们再堆一个雪人吧！”我看着院子里的雪，欣喜若狂。

　　“不要，我们已经堆了三个雪人了，都够凑一锅了。”彦木倚在门上，冷漠的看着独自在院子的地板上玩弄雪的我，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舔了又塞回嘴里。

　　“析析，我陪你。”王可凡撸起袖子，露出洁白的皮肤，二话不说就加入了我的雪人制作计划中。

　　过了一会，屋里满脸写着嫌弃的人，也加入了。

　　但他刚要走过来的时候，我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朝他扔去。

　　他一个激灵，侧身腿一弯，躲的极快，雪球与他擦边而过，砸到了墙上。险些砸到刚要出来看我们堆雪人的姥姥和舅舅的儿子。

　　姥姥姥爷家，每年过年都有不少亲戚来拜访。今日，比较冷清，没有人来，不过这也挺好，我们就可以不顾世俗，开始玩耍。

　　他很快，从脚边抓起雪，狠命砸过来。
　　正中我脸。

　　我还能舔到嘴边的雪渣子。

　　几番来回，我输的可惨。王可凡，说，他要帮我报仇。于是，也抓起雪，揉成雪球，向彦木扔去。

　　这么一闹腾，身子倒是热了起来。雪人堆到一半，不知是谁一脚不小心踹上去，结果散落了。雪人的头身分离，当作手的树枝也掉落，场面很是凄惨。

　　彦木被雪球砸中，一声惨叫，把姥爷给吸引过来了。这场游戏才结束。

　　过了几日，我们又找到了新的乐趣。
　　看老爸上房揭瓦。钓鱼。

　　北京的天气比较干燥，少有雨，但若是雨季来临，暴雨瓢泼。

　　“爸，我有点恐高。”爸爸在攀爬楼梯，准备上房顶，去揭瓦，换上一些新的瓦。他回头往下一看，心开始颤抖。

　　姥爷笑了，“一个大男人，还像不像话了。”

　　“姥爷，男子汉和恐高没有必然关系。是男子汉也可以恐高的。”
　　“噢。”
　　“我虽然不是男子汉，但我不恐高。姥爷，要不我上去帮我爸吧！”我说完就撸起裤脚。

　　“析析，让你爸爸弄。”姥爷，刚从躺椅上直起上半身子，看我作势要去爬楼梯，紧张了。看到王可凡拉住我，才又放心躺会躺椅上。

　　“可凡，你去上去帮帮他。”

　　“为啥可凡哥可以上，我不可以。”

　　“因为你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给我好好坐着。要是摔下来，我怎么和你妈交待。”姥爷推了推老花镜，想从身旁的木桌上拿起一杯茶。可是手不够长，够不着。

　　我见状，把茶拿走了，对他说，“你也不是男子汉，不能喝茶。”然后自己喝了一口，进屋里去了。

　　我在屋内待着的那会，听到头顶上，他们踩着瓦片的声音，又听到他们把以往的破旧的瓦片从高处扔下。舅舅爬上楼梯，给他们送新的瓦片。

　　姥姥说，姥爷是为了整我爸，才弄的这么一出。往年都是过年前就修补好房顶的瓦。

　　谁都能看的出来，姥爷的这口气还是憋在了心里。

　　天气晴朗，姥爷一大早就起来了，把我爸从暖暖的被窝里拽了起来。

　　我刚出房门就看到，爸顶着很大的黑眼圈，坐在姥爷旁边，眼睛似要闭似要睁。
　　洗漱完的姥爷，精神抖擞。

　　“析析啊，可凡，木木，我们今天钓鱼去吧！”

　　“姥爷，现在是冬天，哪里有鱼啊？”

　　“那我们就去钓冬鱼。”

　　林彦木一听到，有玩乐的项目，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连拉带拽把王可凡拖了出来。

　　准备好，一切鱼具。我们就出发了。北京有一湖，在公园里头。湖面结冰，有人冒险在上面滑冰，走路，蹦跳。湖的另一边，有人手里拿着钓竿，钓竿上垂下鱼线，鱼线的末端在冰上凿出一个洞口上。

　　那人坐在椅子上，椅子在湖边上。那人戴着墨镜，但依稀可见白发。

　　“哟，你也来钓鱼了。”老者打了一声招呼，朝姥爷挥了挥手。
　　那湖面的冰层看起来不太厚，他示意我们绕路从另一边过去。

　　姥爷和这垂钓的老者是个老相识了，数十年相陪伴，钓鱼的快乐是属于他们的闲散的娱乐活动。

　　很快便摆好一切，三人三个齐摆的凳子。

　　我是头一回钓鱼，啥也不清楚。刚刚摆弄钓鱼的工具就废了好些时间，姥爷也没说话了，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姥爷，我们要一直这么坐着吗？”我有点不耐烦了。扭动着身体。鱼竿也跟着我身体的扭动在晃动。

　　“是啊！”
　　“那要坐到什么时候？”

　　“等鱼上钩了。”

　　“我在这坐那么久，就为了等鱼上钩。那鱼今天要是不上钩了。”

　　“那就一直等。”姥爷说话时故意压低了音量。说的话也简短。
　　“姥爷，这太没趣了，我不钓鱼了。”

　　我一撒钓鱼竿，钓鱼竿掉在了地上。

　　冰洞口突然有了些动静，是鱼甩尾留下的波纹。林彦木，高兴的喊着，“姥爷，姥爷，我钓到鱼了。”

　　“孩子，别急，你慢慢收线。收一会放一会，等鱼放松了警惕，吃紧了鱼钩，你就立马收线，拉上来。”

　　果然，一尾小鱼上钩了。彦木那得瑟的样子，看的我很是心烦。他收了线，把鱼拉了上来，然后放到我们带出来的小桶里，盖好盖子。

　　“小女娃，钓鱼考验心态。你这又焦又燥，不适合这活。”

　　“咋就不适合了。”我重新拾起鱼竿，学着姥爷这坐如泰山的风范，一把稳坐在椅子上。

　　十分钟后，我有些不耐烦了。手脚开始，胡乱动了起来。

　　“钓鱼是门学问。”姥爷和旁边的老者笑着说。

　　“我不是姥爷，一把年纪了，做事稳妥。我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小毛孩，自然要朝气蓬勃，活力四射。”
　　那四人听了我这狡辩，笑了起来。

　　“娃啊，事要慢慢做，不能心急，鱼要耐心等待。如果你是垂钓者，那鱼便是你的猎物，如果你是鱼，那垂钓者便是捕猎者。做鱼，不能贪图享乐，不能被诱惑，否则便是把自己拖入了深渊；做垂钓者，要有谋略，有战术，做好大局，耐心等待，心焦气燥是做大事者的忌讳。”

　　“你还小，还不懂这些道理。我像你这般年纪大的时候，很狂妄。不知敬畏，不懂世事，只知浪费时间，虚度光阴，一事所成。人啊，要有理想，要有追求，要对人生充满希望。这理想，好比指路的明灯，好比航船的方向。而垂钓者要有等鱼上钩的希望。”

　　“也罢，你再过几年就知道这些大道理了。”

　　垂钓的老者，一口气说了好些话。我却不大想听，这么些大道理，爸爸也是常说的。
　　突然，我的鱼竿扯动了一下。

　　我欣喜若狂，赶紧照着姥爷说的，慢慢收线。

　　然后，鱼便从水面越出，进了我的桶里。

　　“有时候，大道理就是少说话。”我得意洋洋，“老师说，沉默是金。做大事者，不能像姥姥那样啰哩啰嗦。”

　　大家又是一阵笑声，老者的笑声最为爽朗。

　　过后，我问起姥爷，那人之前是干什么的。姥爷说，那垂钓的老者可是个人物。
　　我又好奇了。

　　难不成是企业家？

　　姥爷说，“他之前是外交官。”
　　“外交官是什么？”

　　“你下回可以问问他，外交官都要做什么事？”
　　姥爷这话，倒是让我更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