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春风》叶小禾

12、第 12 章

　　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撒到车窗里，我伸了个懒腰，跳下车，到河边洗了一把脸。
　　离开越州已经半个多月了，两天前我遇上了到大煜朝都城走镖的雄风镖局的镖队，正巧赶上镖头杨师傅感染了风寒。听说我是静悟师太的弟子，他们二话不说就请我为杨师傅诊治。吃了我的“白粉”，杨师傅当天就症状缓解，第二天便无大碍。为了表示感激，他们极力邀请我去天临城作客。其实我也没有地方好去，既然有人护送，我就答应了，顺便也见识见识大煜朝的风土人情。

　　“杨师傅，到天临城还要走几天啊？”洗涮回来，正好赶上开饭。我弯腰捡了个窝头，笑着问道。
　　“不远了，不远了，翻过前面那座山头就进入天临城的地界了。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日落之前就可进城。到时候我们一定请东家为李大夫接风洗尘。”杨镖头说完，爽朗地大笑起来，引得其他镖师一阵附和。
　　“杨师傅说笑了，李然不敢当啊！”洗尘就不必了，有好吃的就行。很多天没吃肉了，真想念莹台湖里的鲢鱼啊。

　　杨镖头说的没错，我们真的赶在日落之前到达了天临城。
　　天临城绝对可以担得起繁华二字。此城依山傍水而建，气势磅礴，易守难攻。虽到傍晚，街上仍然熙熙攘攘，不时还有身着奇装异服的人穿梭其间。
　　见我好奇，杨镖头解释说，天临城民风开放，商业繁荣，因此各国商人都愿意来此交易，是以会看到这些异域人，大家见得多了，早已见惯不怪。
　　“原来如此，倒是李某眼拙了。”我自嘲地笑笑，继续随他们前行。

　　交了镖，收了镖银，我们才来到雄风镖局的总部。因为之前已派人回来通报，所以大老远就看到镖局门口站了十几二十个人。
　　我走在杨镖头身边，默默打量这些人。只见为首一人四十上下年纪，目光有神，剑眉虬髯，一派领袖气质。
　　“杨镖头，众位兄弟，这趟辛苦了，齐峰已经备好了酒水，就等各位入席了。”那人见了我们快速迎了上来，双手抱拳，声如洪钟。
　　“东家哪里话，这些都是兄弟们分内之事。”杨镖头拱手还了礼，也笑了起来。
　　那人拍了拍杨镖头的肩膀，眼光一一扫过众人，停在我的脸上。
　　“这位是？”
　　“哎呀，看我，都忘了介绍了。东家，这位是静悟师太的徒弟，李然，李大夫。李大夫，这位就是我们东家齐峰，齐总镖头。”杨镖头为我们介绍道。
　　“齐总镖头，在下李然，久仰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啊。”我学着武侠小说中的样子背着台词。
　　“哪里哪里，在下也是早就听说医圣静悟师太收了一个关门弟子，今日见到李兄，齐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一阵寒暄过后，我们就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摆在院子里的宴席之上。
　　参加晚宴的人挺多，光桌子就摆了好几张，雄风镖局的人差不多都来全了。

　　因为我基本上可以算作贵客，所以硬是被安排到和齐峰、杨镖头他们一桌。席间大家开始频频敬酒，我以师命难违为借口才逃过一劫。

　　可能是怕我一个人尴尬，齐峰很关心地问了问我的个人情况。我告诉他自己幼时父母双亡，流落街头，还得了重病，幸被当时外出云游的静悟师太救了。师太怜我年纪小就收养在寺里。后来我长大了一些就拜了师太为师跟她学习医术。现在年纪大了不便再待在寺里，就奉师命云游四方，悬壶救人。
　　“真看不出，李兄弟你小小年纪，医术竟已如此出神入化，在下实在佩服佩服。”说话的是雄风镖局二当家的王霄。
　　“王兄太抬举李某了，李某哪能比得上众位英雄呢。”我拱了拱手，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古人实在没什么夜生活，所以大家吃个饭也能吃很久，其实到最后基本上就演变成扎堆聊天儿了。宴席散场的时候，月已中天。齐峰礼数周到地与我话别，并命人将我安排到西厢客房休息。
　　赶了好几天路，又吃了一晚上饭，我这小身板还真顶不住。所以简单洗漱后就上床睡了。

　　刚入秋的天气已经透着丝丝凉意。午后，我漫步在雄风镖局内院花园的长廊上，耳边传来阵阵习武的“后哈”声。

　　听杨镖头说，雄风镖局是大煜境内最大的镖局，光镖师就有近百人，而且在许多州府都设有分局，江湖上听到雄风镖局的名号都会给几分面子，连官府也经常要请镖局保镖。

　　“李大夫——”一声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我停住脚步，缓缓转身，只见一名翡衣女子手持丝帕恭敬地立在眼前。
　　“姑娘有何事找李某？”
　　看对方的衣饰繁复，质地精良，应该是镖局领导的内眷。
　　那女子欠身福了一礼，说：“小女子齐青青，听闻公子乃医圣高徒，故恳请公子移步内廷，为祖母把脉。”
　　原来是找我看病啊，姓齐的，难道是齐峰的母亲？我思量了片刻，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对那女子说，“麻烦姑娘带路。”

　　我跟在女子身后穿堂过院，拐了很久才来到她所谓祖母的院外，心中不禁感慨——有钱人家的宅子真大啊。
　　“李大夫请留步，我去通报一声，马上回来。”院门外，齐青青突然停下来对我说。
　　“姑娘请便，李某在此候着即可。”架子还挺大，好像是你请我来的。
　　齐青青倒是很快就回来了，而且很有礼貌地将我请进了一间装饰典雅的卧房，中间一张梨木雕花大床被粉色纱帐罩得严严实实。
　　见我进来，马上有丫鬟搬了凳子放在床边一米之外。
　　“奶奶，李大夫来了。”齐青青对着帐子柔声说道。
　　“嗯，李大夫啊，恕老身不能起来见礼，你快请坐吧。”一个略显苍老疲惫的声音从帐子里传来。
　　“夫人不必多礼，还请夫人伸出右手让李某号脉。”我对着帐子行了一礼，然后看凳子。
　　乖乖，放这么远，让我怎么号啊。

　　“青青。”帐中再次传来那老妪的声音。
　　齐青青应声走向床前，拉出三根丝线来。“公子请。”
　　我微微一笑，从她手上接过丝线，欠身坐到凳子上。然后用左手拽住线，将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搭在三根丝线上。
　　不就是悬丝诊脉么，想难倒我？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