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春风》叶小禾

11、第 11 章

　　“了凡，你跟了为师这么久，每日不仅要打扫藏经阁，还要研习医书，真是苦了你了。”
　　刚在蒲团上坐定，静悟师傅就冒出这么一句，我望着慈祥的眼睛，颇有些吃惊。
　　“师傅，看您说的。了凡能跟随师傅修行参佛，学习医理，了凡打心眼里觉得幸福，怎么会苦呢。”
　　“不觉得苦就好。”静悟的脸色变得有些黯然，起身到佛龛下的箱子里取出一个包袱来。
　　“了凡啊，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带你回寺的时候说过你杀气太重，要修行一段时间，等到了时候就会让你离去？”静悟捧着包袱，神情凝重地说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她说的这些事，了心也曾经讲过，虽然我对这位寄主的身世一无所知，但我还是顺着静悟师傅的话点了点头。
　　“三年了，也是时候让你离开了。”她喃喃自语说着，听得我心里一阵空虚。
　　“师傅，您这是要赶徒儿走么？师傅，徒儿可是有做错了什么？您说出来，徒儿一定改。”老天，真的让我猜中了，老太太生气了，容不下我了。
　　“了凡，为师不是要赶你走，而是缘分到了，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静悟平静的看着我，脸上波澜不惊。
　　“师傅，了凡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学会，还没有好好孝敬您，您就再让徒儿在您身边多待一段日子吧。”我看着静悟日益苍老的面容，想到和她相处的这一千多个日子，想起她耐心的讲解，谆谆的教导，她对我的宽容和慈爱，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出来。
　　“了凡，你已经学的很好，做得很好，为师很欣慰，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再教你的了。现在你是时候下山，去开始属于你的生活了。为师相信，离开宝芳寺，你同样会做得很好。”静悟扶起泣不成声的我，取出手帕拭去我的眼泪。
　　“师傅——”我哽咽地唤着她，肩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了凡，下了山就叫回自己的本名‘李苒’吧，为师不在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这个包袱是你当年之物，你曾经遗失的那块玉佩，为师也早就还给你了，你一并收好。还有，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让别人看到你背上的纹身。这点你一定要牢记。好了，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为师就不去送你了。”
　　静悟将包袱递给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我肿着双眼看着她关上房门，一时惊得不知所以。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厢房的，总之就那么抱着静悟师傅交给我的包袱，伤心地哭了整整一个下午。中间了心、了清她们来看了我好几回，连了尘也抱着我哭了半天。那个时候，我跟她之间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依依不舍。晚膳的时候，姐妹们一个个都肿着眼泡吃不下饭。

　　曾经我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离开这里去开始我的新生活，可一旦真要离开，才发现自己是那么不舍。躺在莹台湖畔的草地上，我最后一次仰望头顶的这片天空，点点繁星依旧点缀在夜空里，而明天，我却要背起行囊离开这片陪伴了我三年时光的美丽山谷，踏上未知的旅途。
　　再见了莹台湖，再见了莹台山，再见了，可爱的鱼儿，我走了，你们就不用担心有人会抓你们解馋了。

　　不忍心在看到送别的场景，我连夜收拾行装，趁着夜色，背起自己辛苦研制的各种抗生素、那两块玉佩，三年来攒下的一点私房钱，还有当年静悟师傅留给我的两个干豆包上路了。
　　星空下，一个玄衣少年一步一回头地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了心、了清、了尘...再见了，我会想你们的。
　　师傅，再见了，我的那本抗生素提取笔记你一定要收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