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将可还好》北北想昭昭

11、月之小镇（一）

　　街边人来人往，唐穆停下脚步，侧头望去。

　　一个小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画糖人的商贩，只见对方随手比划几下，就勾勒出一个漂亮的糖人。

　　小孩接过糖人，又跑到卖陀螺的小摊前，蹲在地上，好奇地打量着那些圆鼓鼓的陀螺。

　　卖陀螺的是个老人，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小木凳上，手拿蒲扇慢悠悠扇风，手指有节奏地轻敲膝盖，略带困意的目光落在小孩身上。

　　小孩与他对视一眼，起身跑开了。

　　经过一家当铺，突然冲出来的少年将小孩撞到在地。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什么都拿来当！这是当铺，不是收垃圾的地方！再让我看见你拿这种破烂来当，别怪我不客气！”

　　“这些东西都是我娘最宝贵的。”

　　“全是垃圾货色，我看你就是想骗钱！”

　　不少人围观上来。人群中最格格不入的，是刚才被撞倒、此刻正跪在地上找糖人的小孩。

　　“给你。”

　　清澈的少年音响起。少年眉目清俊，却是和尚打扮。手中的糖人是在险些掉落在地时，被他接着。

　　“没脏。”唐穆将糖人递给他，揉了揉他的脑袋。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当铺老板吩咐店里的人将一堆盒子、首饰、布扔了出来。他高声嚷道：“大家都来评评理，就这些玩意儿是不是垃圾？”

　　“你不要太过分！”摔倒的少年很是愤怒。但他们人多势众，他哪敢动手。

　　“我过分？你拿垃圾来骗钱，你有脸说我过分？”

　　少年咬牙切齿：“不当就不当，何必羞辱人？你这间当铺也没收过什么好东西。”

　　当着当铺老板的面说人家没收过好东西，这下是彻底给人惹毛了。

　　少年见店铺老板扬起手就要打自己，可预想中的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哪来的臭和尚，滚开！”

　　骂声中，一个和尚模样的人手死死攥住当铺老板粗肿的手腕。

　　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少，当铺老板脸色难看，连连喊疼：“臭和尚，松手！”

　　唐穆本来就没想为难他，当即便松了手，结果换来对方一巴掌掴在脸上。

　　这一掌极重，唐穆半边脸顿时红肿起来。

　　当铺老板朝屋里喊：“打杂的都给我出来！今天我非教训这俩小杂毛！”

　　当铺里应声走出几面色不善的男人。

　　“快走！”

　　少年拉起唐穆冲出人群，那几个男人也追了上来。

　　跑过街道、穿过小巷，两人终于在一片泥泞的小道边停下。

　　少年扶着土墙大口喘气，累得几乎直不起腰，再看唐穆气息平稳，甚至略带疑惑地望着他，仿佛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跑一会就累成这样。

　　少年尴尬地咳了两声，强装无事地问：“没、没追上来吧？”

　　唐穆探头看了看：“没有。”

　　“哦，你、你是和尚？”问完他才发现自己在说废话。这人连头发都没有，不是和尚是什么？

　　“不是。”唐穆悠悠道。

　　“啊？”少年围着唐穆打量了一圈，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实在奇怪。

　　“准确地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哦。”他似懂非懂。

　　身后传来脚步声，唐穆警觉地看去。

　　少年压低了声音：“你先跟我走，躲一躲再说。”

　　两人沿小道继续前行，最后在一间茅屋前停步。

　　“进来吧。”招手示意，“有点简陋，你别嫌弃。”目光瞥过唐的脸观察他的神情。

　　屋里确实简陋，一张木桌、两个木凳，灶台紧挨在一旁；右手边一块破布遮着的应该是睡觉的地方，左手边则是一间小小的灶房。

　　唐穆神色如常打量着屋内环境，虽然简陋，却让他想起自己与阿妈也曾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忘了问你，小和尚......”他“呸”了句，赶紧改口，“我是说，你叫什么名字？”

　　“唐穆。”

　　“那......唐穆，你要去哪？”

　　他望着唐穆的同时，似察觉对方不想搭腔。

　　果不其然，唐穆说道：“礼尚往来，你应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我，”少年犹豫着，面色突然泛红，好久才低声：“苏......瑾瑜。”

　　“怎么了？”唐穆见他紧紧盯着自己，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你不惊讶吗？”苏瑾瑜忍不住问。

　　唐穆疑惑：“惊讶什么？”

　　“我的名字啊？”苏瑾瑜几乎要跳起来，“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名字有美好的含义，本该是给那些有所作为的人用的，可我这么普通，根本配不上。”他声音越来越低，尴尬得不敢抬头。

　　“名字而已，是你自己太在意了。”

　　苏瑾瑜蓦地抬起头。

　　唐穆从未见过如此扭捏的人，而且还是个男的。当即收回视线，不再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