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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花火 ...

  •   玲真和芮靖的婚礼,定于12月22日。一早,邱林收到了玲真为她定制的伴娘服,有两个盒子,打开,是一条白色单肩的小鱼尾礼服,肩头缀着几片纱的花瓣,与一件粉色羊绒大衣。
      邱林说:“你看,玲真太破费,还给我买一件大衣。”
      钱乔瞟了一眼,面无表情,道:“又不适合你。”
      玲真微笑,将两个盖子放在了一边。
      钱乔忽然问:“伴郎不会是那个姓郑的吧?”
      邱林说:“还有玲真、芮靖他们的堂弟和表妹。”
      钱乔急道:“是不是结婚了就不用当伴娘了?”
      邱林答非所问,道:“玲真说,让我们坐主桌。”
      钱乔转过头去,一脸不高兴,说:“不用了,你们正好十个人,我坐别桌好了。”
      邱林轻叹,也找不到话说,进房间把首饰盒捧了出来,打开,里面有两只手表,一条手链,一个尾戒,还有两条项链。她拿起那条小小单颗的钻石项链,那是妈妈再婚时买给她的,和手链是一套的。她提起项链摆在鱼尾裙的领口,看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只把手链拿了出来,戴在手上。
      邱林合上礼服的盖子,装回拎袋,对钱乔说:“我得早点去,你和我一起吗?”
      钱乔仍是靠在沙发上,说:“不了,我还是直接去吃饭吧。”
      邱林微笑了一下,提起礼服出门去了。
      到达酒店套房,玲真已在上妆,和化妆师小声讨论着,一看到邱林,向她招手道:“亲爱的,你来啦,快来帮我看看。”
      她们尝试了几款发式,最后在上方编了两股瀑布辫,而下是长长浓密的卷发,又在一众首饰中选择了一套流苏的耳环与项链。
      新郎到时,屋内床尾已坐着灿如云霞的新娘,两位伴娘笑着走到门背后,连续讨要红包,又让芮靖拼写了十来个生僻的英语单词,方才放进,同时数个纸花礼炮响起,四处飞扬。
      芮靖走到玲真面前,单膝跪下送上捧花,然后笑着将落上她头发的纸花拈走。
      芮靖双手抱起玲真,有五色纸花从她的婚纱裙摆掉落,房间内又纷纷扬扬起来,两位伴娘相视一笑,也互相整理了一下头发。
      郑赫舆在一旁,忽然对邱林说:“你这儿还有。”同时伸手拈起了她头发上的一片粉色纸花,丢落在地。众人直闹到五点,众人又簇拥着新郎新娘来到一楼大厅迎宾。
      当钱乔踏进酒店大厅时,一眼看到了邱林,那条小鱼尾礼服几欲垂地,她发式素简,头顶与两侧的头发分别松松挽起,收拢,簪着两朵和肩头一样堆纱的白花,映得她宛如春雪、樱花下的旧时东瀛女子。
      钱乔心一动,她应该是我的新娘,只看着我一个人。而她此刻正和新娘新郎他们在合影。钱乔走过来,与芮靖握手,向他们微笑道了声“恭喜”,便站在了邱林身边,摄影师流水作业般不停按着快门。然后钱乔一人走去海报前,寻找自己的座席。
      宾客已到了不少,玲真对邱林和表妹施淑理说:“你们先穿上外套吧,这儿人来人往风大。”
      施淑理的礼服较邱林还短些,因她还在上学,所以玲真选了略蓬的款式,她束着高高的马尾,发尾卷着,手中拿着玲真的手包,负责接收来宾的红包。
      玲真的大衣是玫红色,两个伴娘同为粉色,款式略有不同。邱林先拿来椅子上施淑理的那件,接过她手里的包,两只手提着大衣让她穿上了。这时却忽然有人把邱林的大衣从背后给她披上了,她回头看去,是郑赫舆。
      等到来宾齐聚,婚礼终于开始,司仪讲着话。钱乔看看台上,又看看邱林。当她坐在座位上时,那件原与她不甚相配的蜜桃色大衣,因她今日圆净的头脸,竟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的娇美。
      邱林看着台上的玲真,想起那一次叶馥和自己说:“我结婚,你一定要来呀。”可是,我都没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看到新娘的爸爸,将新娘的手交到了新郎手里,邱林又想到,以后,那位陈叔叔会握着我的手,把我交给……会是交给钱乔吗?
      郑赫舆坐在邱林旁边,时不时去注视她的侧脸,见她眼中泛起泪光,递了一杯果汁给她。
      礼仪结束,宴席宣布开始,所有的灯光被重新打开。玲真也不知是好意还是恶意,将钱乔安排在相邻一桌,都是芮靖医院的同事,有两个年轻女生,其中一个活泼的向钱乔道:“你好帅哥,你是新郎还是新娘的朋友啊?”
      钱乔举起酒杯敬酒,淡笑道:“新娘的朋友。”
      那女生又问:“那个高一点的伴娘是新娘的朋友吗?好漂亮啊,好像跟伴郎很熟。”
      钱乔正喝着红酒,没接话。同席一位男子插嘴道:“芮靖不是说新娘是小郑介绍的吗,是小郑的女朋友吧?”众人都笑了。钱乔仍是喝着酒,也淡淡笑着,不时往主桌看看。
      邱林始终跟在玲真身后,陪她去换过两次敬酒服,在终于坐着吃饭的间歇,也常常微笑着为玲真理裙摆,补口红。两对伴郎伴娘,分别陪同新人全场敬了一遍酒。
      十点,筵席将散,邱林和玲真他们道了别,向钱乔这桌走了来。钱乔站起身,一手拎起大衣往肩上一搭,另一条手跨上邱林的肩直接揽着她走了,留下一桌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钱乔看着怀里的邱林,从未见她这样盛妆过,像变了一个人,从前她像那一墙木香,新叶带着晨露,现在却两腮飞红,如白色木槿开透时现出酡红的花心。
      钱乔叫了代驾,他们并坐在车后排,钱乔将大衣扔在了邱林膝盖上。邱林问他:“你喝很多吗?”
      钱乔却不答,车子疾驶到家,下了车,邱林把大衣递给钱乔,他重又穿上,一起上了楼。
      进了家门,钱乔步子有些沉,邱林扶着他问道:“你要吐吗?”
      钱乔漠然答道:“没有。”
      邱林疑惑地看看他,刚离开酒店时还不觉得十分冷,刚下车的刹那,猛然一阵寒意袭来。
      她放开了钱乔,走去阳台,脱下大衣挂好,又一低头,发现礼服胸口竟溅到了一滴红酒,她披了一件毛衣开衫,来到洗手间,用洗脸巾沾了水,轻轻擦拭着,好一会儿,终于擦尽了。转头却发现钱乔正盯着自己,也不管他,径自擦去口红,洗尽了妆,捋了捋下巴流淌的水珠,又走出洗手间。
      钱乔和她对望了一眼,她又恢复了如林间清溪的明净,修长的脖子如小鹿。
      邱林略低了头,回到房内,她打开衣柜的门,站在门内,脱下开衫挂了进去,重又露出一段雪肩,她伸手向背后去够隐形的拉链,忽然衣柜门后传来钱乔的声音:“我帮你吧。”
      钱乔一把合上了衣柜的门,走过来搂住她的头亲吻,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背轻轻退下拉链。邱林今晚喝了好几杯红酒,原有些眩晕,钱乔似乎喝得更多,他的呼吸急促而凌乱,满是烟草和酒的气息。邱林伸手推开他,轻声道:“别闹了,头晕。”
      钱乔仍是搂住她的脖颈又吻了一下,然后说:“我看到郑赫舆帮你穿衣服了。他们都希望你跟他在一起。”
      邱林轻叹一声,心想,这人又要无理取闹了。她轻声道:“可我跟你在一起,认识他不久,就遇到了你。”
      钱乔哀声道:“那你为什么选我,弥补过去吗?如果我一直不出现,就会接受他?”
      邱林顿足,说:“你怎么又来了!”
      钱乔一手握拳伸到邱林面前,略松开手,那药片吊坠,随着项链挂了下来,“这么古怪的项链,肯定也是某位医生的心意。”又道,“因为怕妈妈发现丢掉了我的信,怎么不怕我发现还留着这个?”
      邱林百口莫辩,心中呐喊,玲真,不信任与不被信任的感觉都很糟。
      邱林一把推开他,往门口走去,钱乔一只手抵了墙,“怎么,又打算逃走吗?”
      邱林盯住他的眼睛,说道:“就算不践踏别人的心意,但我有我的原则。”
      钱乔歪了头,笑道:“那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没原则的人呢?”
      “谁叫你从小……”邱林一时词穷,随即不过脑地来了句“像个狂蜂浪蝶一样?”
      钱乔哼笑了一声:“你恐怕没见识过什么叫狂蜂浪蝶……”
      钱乔又往前走了一步,邱林后退,背抵了墙,钱乔笑着按住她的肩,看她惊慌挣扎要逃,笑道:“蜂蝶不飞,难道指望花朵自己走过来吗?”
      邱林用力抬起手肘,抵着他的前胸,瞪着他道:“这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
      钱乔仍不松手,“凭你一人之力,就想赶我走吗?”
      邱林嗔道:“你翻我的东西,太过分了。”
      “你也翻我的。”钱乔忽然捉住邱林一只手,带她往大衣内口袋里探去,邱林以为他要拉自己的手伸进衣服里,不停挣扎,直到摸到了一个丝绒盒子,看了钱乔一眼,慢慢掏了出来。
      钱乔伸手拿过那盒子,一下打开了,是一颗六爪的钻戒,说道:“本来呢,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戒圈尺寸,但看到首饰盒里这个项链,我很生气,不过,我还是把戒指买了。”
      邱林别过头去,嘟嘴道:“这算什么?”
      钱乔笑道:“哦,你等着,我去花瓶拿支花来。”
      邱林一听,伸手掐他的胳膊。
      钱乔龇牙咧嘴,揉着胳膊,道:“你居然打人……!”
      闹了几回,钱乔捉住邱林的手,说:“好——戴上!快把这药片儿扔了吧,难看死了!”
      邱林嘟着嘴,说:“不扔。”
      钱乔抓着她的肩摇了两下,喊道:“你要气死我!”
      邱林呆了一呆,然后抬手搂住了钱乔的脖子,说:“三月份玲真他们一起给我过生日,还没碰到你呢,要么我下次还给他。”
      钱乔翻着白眼,说:“那也不行,还是……埋了做花肥吧!”
      邱林斜瞟了他,道:“真毒,你家里难道一个纪念物都没有吗?”
      钱乔一只手揽着邱林的腰,另一只手敬了个礼道:“欢迎首长检阅。”然后低头要吻她,邱林连忙捂住面孔,钱乔却转而吻她的脖子,邱林直摇着头。
      他还要带给自己多少的出其不意呢?邱林捂着的眼睛,忽然涌出泪,她的单肩几欲滑落,她蹲下身去,钱乔又把她拉了站起。她抬起手臂,靠在钱乔的肩头,说道:“其实我也很后悔”,她开始有些哽咽,“我当时要是告诉了你,和你在一起,说不定你会多陪我一点时间,也可以少一点难过。”
      钱乔轻抚着她的背,说:“不是一点时间,而是全部的时间。”
      邱林泪滴滚落,“你知道吗?后来我妈妈问我有男朋友吗,我说没有,她说那个写信的男孩子呢?我说信撕掉就没有联系过了,她竟然说挺可惜。”
      “叶馥走的那天,”她泪流满面,“我好想找到你,但是,一切都太晚了,你已经走得太远。叶馥怎么就去了南京呢,如果我们四个,可以一直在一起,无论在哪里,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钱乔也现出一丝落寞,拍着她的背,说:“所以,你以后别犯傻了,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
      抱了一会儿,邱林渐渐平静,钱乔忽然说:“你身上好凉,快去洗澡吧。”他转身去阳台取下一块浴巾,把邱林从前向后裹了。邱林一手提着浴巾,一手把单肩脱下了,礼服轻轻落到了地上,然后低头走去了卫生间。
      等她出来时,钱乔又是在沙发上闭眼躺着,邱林裹着浴巾,进了房间,悄悄关了门,快速穿上了厚绒的睡衣,钻进了被窝。
      等钱乔醒来,已是凌晨两点,看她关着门,笑了一声,便去洗漱,出来后,又开门进去看她,却见夜灯里的她脸颊泛红,摸她的额头,有些发烫。
      钱乔懊恼,她穿着单薄的礼服大半天,刚才又让她露着肩膀站那么久。
      钱乔走回客厅,找到药盒,里面没有退烧药,只有几包风寒冲剂,他冲了一包,进房来,轻轻把邱林摇醒,“你发热了,起来喝点药。”
      邱林微睁的眼,因为刚才的哭泣还有些水肿。钱乔搂过她的脖子扶她起身,看她皱着眉喝完了冲剂,又把她放下了。心下却想,未必管用啊,转身又去阳台找到一块毛巾,接了一盆凉水,轻轻拧了一把,半干半湿,搁在她额头。
      邱林被额头的凉意刺醒,更觉脸颊与周身滚烫起来。她闭着眼,感觉钱乔在她身旁躺下。去年叶馥葬礼后难熬的高烧,这种熟悉感再次涌来,可是,钱乔已不仅仅是在记忆中,他来到自己身边了,他在按着被子,还在自己耳畔说:“睡一觉,出身汗就好了。”
      邱林只是半睡半醒,浑身寒热交加且有些酸痛,每次钱乔摸她额头的毛巾,或把毛巾翻面,她都能感觉到。钱乔也会拿起毛巾,重新翻叠,直到摸着感觉太热,便浸入水盆重新洗凉,再叠好搁在她的额头,如此反复,直到窗上渐渐发白,二人才沉沉睡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21章 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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