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大将军之后》月下巡山

24、24

　　第二日，沈棠从起床就闷在屋子里头研究新药方。

　　最近，老太太的身子越来越好，已经不需要她日日过去把脉。

　　午时还未到，西梧轩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吏部侍郎沈之峰今日特意推掉同僚的邀约，提早回府。

　　他近来越发春风得意了：

　　官场上他如鱼得水，正值壮年已官至三品。

　　沈家跟国公府结了亲，他未来女婿是大权在握皇上器重的大将军卫霖。

　　卫霖又十分看中他的宝贝女儿，近日登门的次数明显增多，看来婚期不远。

　　这还不算完，他们沈家也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他新近回府的侄女，竟然是个医术超群的神医。几副药下去，他已半截入土的老母亲精神头越来越旺。如果沈棠真能给老太太延寿到半百之后，可真就是个当之无愧千金不换的宝贝！

　　有道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这个宝贝要是用好了，他沈之峰还能再升两级。到时大衍的朝堂，不就是沈家的了？

　　因此，这一日，他让人到库房里寻了几匹上好的衣料，让人抬着踏进了西梧轩的大门。

　　“棠儿，回来这些日子可还习惯？”沈之峰接过白妈妈递过来的茶杯，看了眼正堂里的摆设。老太太对沈棠还是不错的。

　　“习惯。”沈棠的态度不太热情。

　　沈之峰也不在意，他相信听到自己的提议，沈棠定然会欣喜若狂。

　　“棠儿可知道如今皇上膝下有两位皇子？”

　　沈棠不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沈之峰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自问自答道：“就是成王和绪王两位殿下。”

　　“成王？”卫霖曾经问她是不是成王的人。

　　沈之峰心头一喜，果然！等成王登基，府中姬妾便荣升为宫中娘娘，如生下皇子，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哪个女子听了能不心动！

　　他卖力地推销，“这位殿下可了不起，龙章凤姿，文韬武略，皇上宠爱，群臣维护。咱们私底下说，皇上百年之后，定是成王继承大统。”

　　“成王很有势力？”

　　“那是当然……”

　　怪不得卫霖怀疑她是成王的人，“那绪王呢？”

　　沈之峰的喉咙卡了一下，有些跟不上沈棠的节奏，“绪王……自然比不上成王，单说长相就没有……”

　　“绪王势力大吗？”

　　沈之峰：……沈棠的权利欲这么强吗？他竟然看走眼了！

　　他斩钉截铁道，“那当然是成王的势力大！”

　　“别人呢？”

　　沈之峰：“？？？”

　　“京城中还有哪些人势力大？至少也要跟成王差不多的水准。”

　　沈之峰：……您这是什么意思？学人家比武招亲吗？

　　他决定拿出自己三品吏部侍郎和一家之主的威风来，“棠儿，谨言慎行。皇权皇子，岂是我们能妄加议论的？今日伯父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成王殿下今年二十有五，正值壮年，俊朗无双，你可有意入成王府？”

　　沈棠意兴阑珊地垂下长睫，眼睑下方投出一片淡泊的阴影，“伯父的意思，我没听懂。”

　　沈之峰挺起胸膛，“咱们家虽然比不上王侯世家，但是只要你愿意，侧王妃的位份伯父还是可以为你挣来的。”

　　沈棠抬起眼睛，表情严肃地盯着眼前她称之为伯父的男人，直截了当地拒绝，“我不愿意。”

　　沈之峰：“……哈哈哈，女孩子害羞也是有的。”

　　沈棠嫌恶地转开头，“白妈妈，请您去趟寿安堂，把刚刚伯父所言回禀给老太太，问问老太太的意见吧。”

　　沈之峰腾地站起身，“棠儿，你什么意思？伯父是为你着想，你不愿意便罢了，回什么老太太！”他数落了半天，沈棠只垂着头不看他。

　　这让他这个一家之主进退维谷。

　　老太太的心思他是知道的。如今，或者至少两三年之内，是不想沈棠嫁人的。

　　不管怎样的人家，嫁过去就是人家的人，再没有像现在这样天天把脉问安来得方便。

　　所以他才过来西梧轩亲自跟沈棠说。所谓女大不中留，只要沈棠愿意，老太太是留不住人的。

　　如今，沈棠不愿意，也未必是真不愿意。成王府那样的地方，他就不信有女子不愿去！

　　他气呼呼地站着，等着沈棠递个台阶过来，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劝说她改变心意。

　　可是过了许久，沈棠仍旧一言不发。沈之峰无奈之下只能朝白妈妈打眼色。白妈妈八面玲珑，向来是寿安堂里最懂察言观色的一位。

　　果然，白妈妈心领神会，蹲身施礼，“是，大老爷，老奴这就去回老太太！”说完就迈步往外走。

　　沈之峰气急败坏，“你回来，我走！”他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出院子。

　　不到两个时辰，府里的下人们都暗暗议论开。

　　“咱们二小姐如今可是香饽饽了。”

　　“可不是吗？前头宁安公主有意为永安侯世子求娶咱们二小姐，老太太也没答应下来，那意思要给二小姐再挑挑。”

　　“我听说，大老爷还想让二小姐给成王做侧妃。将来成王继位，咱们二小姐也就是宫中的贵妃娘娘了。”

　　“说不定最后，二小姐比大小姐嫁得还好呢。”

　　“不可能，你说这世上谁会比卫公子还好？”

　　这消息传来传去，就传到寿安堂。老太太听到，气得下午觉也没歇，把沈之峰叫过去臭骂了一顿。

　　此事之后，沈之峰倒是不再提起让沈棠入成王府。可是老太太那边，每日总能收到两三张请柬，都是公侯世家邀请沈棠过府的，由头各不相同，或赴宴，或赏花，或游园。老太太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些人家与沈府一向少有往来，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一望即知。

　　她又把大老爷唤来寿安堂，将一摞请柬摔在他面前，“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沈之峰拾起地上的几张请柬看过，陪着笑道：“莫不是公主府有嘴巴不严的，把棠儿医术不凡的消息透了出去？”

　　老太太气得满脸通红，抬掌“啪”地一声，拍得桌上茶碗乱跳，“放屁！宁安公主有意给世子求娶棠丫头，会放这样的消息出去？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投机上瘾了，你就不怕哪一次翻船？”

　　沈之峰表情沉郁，声音突然拔高，“那母亲说，除了成王，还有谁能坐上那个位置？我如此做，为的难道不是咱们沈家吗！”

　　老太太脸色倏忽一僵，良久，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