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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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来说，世界的融合是以百年为计数单位的。
世界观差异越大，相互碰撞并决出优势的一方所花的时间越漫长。即使世界观相近，也会有诸多细部差异，例如眼睛的大小——是占脸的三分之二、二分之一、三分之一或其他比例，腿的长度标准是正常、艺人或腿音比例，运动方式是比照现实、适度虚构还是十头身统治体坛、招式毁天灭地型……可供探讨的话题无穷无尽，没有外力插手的情况下拖沓多久都不奇怪。
A先生简单粗暴地缩短了融合时间，尽管混色羊毛球中还可能藏着若干未捋顺的毛毡球，但为世界扩容的初始目的顺利达成了，脆弱的衍生世界从这一刻起拥有了独立的可能，与无数自“书”衍生的世界区别开来。
——这个世界的核心是日本，具体来说，是横滨。
虽然听上去很荒诞，引人发笑，但对断片化的衍生世界来说相当常见。就像背景设定繁杂宏大的多幕剧，不论剧情多么波澜壮阔、事关人类生死存亡，实际舞台却限制在固定的一亩三分地内，有名有姓的出场人物不超过20个。
人物太多不利于观众理解、剧情摊子铺太大可能后期会收不回来——这样就好理解多了。
A先生确定自己的新马甲仍会在日本，毕竟这种设定——执着于幼崽主角、超过30岁只能当背景板——的世界他已经遇过不少了。
A先生选择的融合锚点是东京，这座在众多片场都颇受偏爱、毁灭了无数次的都市天然具备重要角色集聚效果，非常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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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A先生来说，创造碳基生物算不上什么难事，只要设定好基本参数后调节数量即可，为游戏方便，他的预备马甲投放数是十万起计的。形形色色的马甲们绝大多数终身都不会被启用，和本土居民无任何差别，除了略显孤僻外——
——“无缘”：马甲天生不善于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社会存在感不高。
……来自没兴趣接手他人感情关系的A先生赋予的初始设定。
设定归设定，总有相当一部分马甲受家庭安排或社会氛围影响，会普通地结婚生子，保证了A先生有充足的马甲可供替换。
A先生一般会选择成年的马甲，与爱护幼崽无关，主要是未成年人行事会有诸多不便。成年标准按所在世界定，偶尔碰上12岁少年可以报名参加生死自负的猎人测试找爸爸这种视法律如无物的，他也会入乡随俗地下调。
日本的成人年龄是20岁。
这么算的话，横滨可谓遍地是违法分子。据A先生了解，不光黑手党，军部、政府乃至私营企业、个体商户都不乏雇佣童工的。吃青春饭的娱乐圈更是一边推崇低龄化偶像，一边假惺惺地晚9点后禁止未成年人出演节目。
弱小、听话、人生观尚未塑造完全的孩子是极为好用的工具，管理容易、价格低廉、废弃方便。
……嘛，人类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A先生选择按幼崽自我认知来决定对应方式，而他碰上的三只猫咪——
——可可爱爱的江户川乱步当然是小孩子，成人遥~遥~无~期~的那种。
——坂口安吾还在学校读书，尽管拥有超过同龄人的沉稳，但尚未选定未来道路的少年依然有符合年龄的稚气。
——至于被过早投入社会的尾崎红叶……少女在黑手党内被排斥未尝没有其不愿调整自我认知的原因在，她的惶然无措、艰辛忍耐与自我厌恶在没有孩子的组织内实在碍眼。
如果未来遇到自我认知是大人的猫咪幼崽，A先生会怎么办？唔……他的想法随时在变，不到那刻前都无法确定。大概——会很有趣吧~
顺便来介绍一下A先生的新马甲吧~
有栖川弥生（高桥一郎），21岁，高中毕业后孤身上京闯荡。
日本是没有“有栖川”这个姓氏的，近似“ALICE”的发音过于奇怪。理所当然的，马甲抛弃略显土气的真名，选择这个艺名是因为他的职业——电台主播。
尽管有栖川的外貌算马甲中较为优秀的，还为了与过去割裂而染了金发，但综合各方面数值来看，目标艺人出道却只能当不露面的深夜主播的青年离出人头地还差得远。
电台主播——如果世界有意识，哪怕暗箱操作也会尽力避免给A先生天然拥有“传播”属性的角色，可见本体躺在河床里的“书”确实是忙着世界融合无暇顾及其他了。
无视马甲挂着的“虚弱”、“饥饿”的DEBUFF，A先生漫不经心地思考着下一步怎么玩，慢吞吞地从内拉开房门。
蛋糕的味道闻起来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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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正常人看到活尸会受到惊吓。
又已知：卧床数日、水米未进的有栖川弥生脸色差到演活尸都不需要化妆。
所以，小松奈奈被吓到简直再正常不过。
A先生迈前一步，一只手扶住下意识向后倒的小松奈奈，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放着杯子蛋糕的纸盒——浪费食物可不好。
下一秒，外表颓废至极的青年松开小松奈奈，身体微侧躲开袭来的攻击。他后退半步，背靠着门，留出安全距离，对将同居人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自己的大崎娜娜露出安抚的笑容。
“下午好。”他若无其事地说，顺手从盒子里拿出纸杯蛋糕咬了一口——“饥饿”状态下糕点的甜香闻起来非常诱人。青年灰眸微眯，真挚地称赞道：“……蛋糕很好吃，谢谢。”
任谁都看不出，按有栖川弥生的当前体力，若是大崎娜娜那拳打实，他八成得去医院住个几天。
……在搬家公司兼职的乐队主唱战斗力可比A先生的新马甲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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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锚点，东京一夜之间多了几十座学校、多个新地块和无数公寓楼。随着逐步稳定，大部分学校会被合并，只留下最具标志性的几所，而被判断为无意义的公寓楼会连同居民一起消失不见。
——融合归融合，世界的承载量是有限的。
这座高层公寓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从居民来看，它显然已经获得了豁免权，免于消失的危险。
目标打造有志青年都市新居所的新建公寓给上京的年轻人提供了各种优惠，临近新宿站，日常生活也非常方便。除了701室尚在招租外，同楼层的其他四个房间都已经搬入了新住户。趁着周末，大家都忙着收拾房间。也因此，小松奈奈的尖叫声得到了热烈的回应。
703室的桐山零冲出来时一只手握着拖把当武器，一只手抓着手机准备报警，湿哒哒的拖把在走廊上留下一道水迹。
705室的野崎梅太郎则是围着BON太郎图案的粉色围裙，一手平底锅一手锅铲，看来是在做聚餐准备，尽管看上去不伦不类，但考虑到身高与体型，还是颇具威慑力。来帮忙的佐仓千代从他身后探出头，手里还提着伴手礼的高级墨汁。
……嗯，幸好这层的公司周末放假，没人在，不然还要更热闹吧。
年轻人的关系很好建立，解除了误会，站在走廊里分享了纸杯蛋糕和刚烤好的蛋挞，气氛自然而然地轻快起来，愉快地约定了晚上七点的聚餐。
地点在同楼层的公共会客室。
吃了个半饱的A先生愉快地挥挥手，和习惯外食的空条一样，新马甲的有栖川同样没点亮厨艺技能，反正有钞能力——自从世界发现美食能安抚外神后他就再没缺过钱——定个特级寿司套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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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山零是经将棋协会会长介绍租的这间公寓，他在之前的公寓和邻居处得不好，干脆换个地方。
被杂志盛赞的“将棋历史上仅有的在初中阶段就获得职业棋士资格的五人之一”的天才棋手，现实中不过是个不擅社交的17岁高二学生。他可以在街边烟雾缭绕的嘈杂棋室内不动如山地在棋盘上排兵布阵，却只能在高中屋顶一个人吃午餐，没有勇气迈出交友的第一步。
走投无路的少年拼命抓住“将棋”这块救生浮板，不懈奋斗至今，即使经济独立，内心却总有一处停滞不前，与早逝的家人一起困在那场灾难里。
性格略显被动的桐山零不擅于拒绝他人的善意，特别是笑容温暖又天真的小松奈奈有点像川本家的明里姐，对恶意很敏感的少年对新邻居们印象很好，聊天中答应了聚餐。
……回到房间才慢半拍地开始焦虑。
不管是像运动员一样体格的野崎先生，还是穿着时髦、打着多个耳洞还纹身的大崎小姐，都是自己极少接触的类型，更别说还有染着金发、眼神凶恶（黑眼圈的锅）的有栖川先生，六人中只有他一个未成年，想想就不由得紧张起来。
桐山零习惯性地用棋谱来化解紧张情绪，不知不觉入了迷，等他回过神来，时间已近傍晚，剩余时间不够下楼购物了。
“！”
早早踏入社会的少年知道两手空空地去参加陌生人聚餐是失礼的，他的冰箱也空空如也，可是现在去买的话一定会迟到——
带放学后将棋科学部做的蒲公英茶去？不不不，那简直是投毒。
桐山零环顾房间四周，大脑快速思索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扑向角落搬家后还未拆开的纸箱，从里面翻出两瓶1L装碳酸饮料，是松本棋士送的升入C1级礼物。反复确认没有过期后，他松了口气，提着饮料，忐忑不安地准备去参加人生中第一次邻居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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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室里铺着深色的地毯，放置着拼色的布艺长沙发，中央的茶几上铺着色彩鲜亮的桌布，摆满了各类食物，看起来很高级的寿司拼盘、装饰着兔子苹果的沙拉冷盘、撕成小条的鱿鱼丝和柿种、手工曲奇饼干以及一大锅散发着浓香的咖喱。
聚餐的情况比桐山零想得要好很多，他本以为陌生人之间可能会是尬聊，甚至冷场。但依次自我介绍后，三男三女的典型联谊配比瞬间自在活泛起来。
……这大概要归功于野崎先生。
野崎梅太郎狂喜。
高中毕业后，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专职漫画家，因为不愿意和临近毕业时终于互明心意的女友分开，所以干脆跟着读大学的佐仓千代上京。感谢帮忙联系公寓的担当编辑剑先生，新邻居虽少但精，他作为漫画家随时随地收集素材的本能已经蠢蠢欲动了！
连载至今人气居于杂志首位的《来恋爱吧》最为人称道的是多彩的配角。“梦野老师的角色塑造太棒了，好期待配角们的故事”“配角们都可以新开部漫画了”“好奇下一个新出场的角色”，离开个性人物众多的高中，野崎梅太郎时刻在收集可以作为新配角灵感的素材。
作为插班生来到铃木君和麻美子所在班级的、背负着黑暗过去的天才少女棋手，突然对麻美子表白的帅气乐队主唱……
还能收集到将棋协会照片、地下乐队演出场所照片、电台照片……
这内心的喜悦怎能被压抑！
野崎梅太郎顾不上进餐，捧着手账本，双眼亮晶晶的，像一只发现秘密花园的蝴蝶般，翩翩游走于花丛间。
……考虑到身材，场面有些好笑。
配上旁边无奈脸替野崎君解释的佐仓千代，习惯了男友奇妙取材行为的少女时不时会有不自知的脱线发言，两人一唱一和，倒是意外地把聚餐气氛炒热了。
比如因为那两人的默契而姨母笑的小松奈奈正一边捧着脸称赞寿司的美味，一边好奇地追问漫画家生活和爱情故事。
同为家庭不幸、和同学相处不好的人，大崎娜娜和桐山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约定了将来乐队演出时邀请来看。
洗漱后终于有了个人样的A先生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毫不吝啬对野崎梅太郎和小松奈奈厨艺的赞美，偶尔插入对话也总是恰到好处。尽管青年眼下有着很重的黑眼圈，手腕也细瘦到让人怀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但只要他想，总是能轻易获得他人的好感。
野崎梅太郎悄悄地看过来，在被注意到前移开了视线。他想了想，翻开手账本某页，划掉了“生病？抑郁症？”的后半句，又以漫画家的敏锐比对了一下青年吃掉的食物数量，把前半句也划掉了，只留下两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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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东京都中心区以西的新宿区，与涩谷、池袋并列为东京3大副都心之一，高层建筑鳞次栉比，24小时人流不断的热闹街区丝毫不负其“日本第一繁华街”的盛名，隐藏于其中的歌舞伎町——特有的光怪陆离宛若入夜后现出真身的魔物，贪婪地将被蛊惑的人类吞噬殆尽。
与其他区域相比，这座高层公寓坐落的新宿站南侧颇为冷清，熙攘与喧闹伴随着夏季漫长的白日隐没于地平线下，街边抱着吉他卖唱的青年眼看不多的听众汇入赶地铁的行列，也收了乐器，一边叹气道今天也没有星探，一边将吉他箱里的零钱小心收好，准备和友人喝个一杯——地点是新宿站前台阶，饮料是便利店“金日七折”的麒麟啤酒。
因公寓优越的地理位置，即使是在中层的公共会客室，也享有大都市难得的广阔视野。
有栖川先生懒洋洋地趴在阳台栏杆上，脊椎无意识扭成会被医生训诫的歪曲姿态，青年单手托腮，不透光的灰眸微微眯起，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城市的夜景。
黑暗也臣服于他，温顺地将隔着玻璃门透过来的亮光全数吸收。
野崎梅太郎推开玻璃门，待眼睛适应从光明到黑暗的转换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幅情景。
……像只餍足的大猫。表面的无害不过是暂时的休憩。漫画家想着，对上那人循声看来的视线，若无其事地举起手中的罐装可乐。
“咳，打扰了，我来取材——不是、那个……”成年了也习惯将取材挂在嘴边的野崎梅太郎不自然地顿了一下，犹豫地改了说法：“我是来感谢你的，寿司拼盘非常美味，谢谢款待。”
多次出席漫画家年会的经验发挥了作用，身高190cm、说是漫画家其实更像男篮选手的野崎姿态沉着，熟练的敬语超过大多数同龄人，顺便也替佐仓千代转达了谢意。
灯光明亮的会客室里，身材娇小的少女梳着可爱的双马尾，一边捶沙发带着哭腔嘟囔着“女子力再再再次输给了野崎君，千代你情何以堪啊”，一边泪光闪闪地扫荡着桌上卖相极佳的食物，显示出与外貌不符的食量。
从旁边喝空的一罐低度果酒来看，刚成年不久的佐仓千代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她醉了。
野崎梅太郎无奈地笑着，注视女友的眼神极为柔和。
“不用谢，你也准备了沙拉冷盘嘛。”A先生接过可乐，开启后喝了一口，就着碳酸饮料的爽快感，他下巴微抬，示意身侧的空位，笑容真诚，“不是要取材吗，漫画家？”
当A先生想要与某人友好交谈时，目的总是能达成的。初时还带着些许拘谨的野崎很快抛开先前莫名的畏惧，两人相谈甚欢。
——毕竟那份没来由的异常情绪仅仅是世界融合时“重要角色”的错觉，本就注定随着世界的稳定而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