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铡包勉》没有说出的故事……》张雨梅

22、（二十一）

　　第十日：
　　对于宋天子赵祯来说，每日的上朝乃是例行公事，一般也只是走个过场，是最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的时候。不过凡事都无绝对，最不可能出现意外的时候，也会有意外发生。
　　比如今天，正在上着早朝，就有人急匆匆地来报，说是包拯到了朝门外，等待见驾。
　　满朝文武俱是一惊，都看向赵祯。
　　赵祯问道：“他可说是为了何事？为何不直接上朝见驾？”
　　报告的人说，包拯身着布衣，无法进入朝堂，只是求皇上开恩，答应他的请求。
　　赵祯听说包拯穿着布衣，神色便不快起来。及至听了包拯的请求，是请求他赐下贡品冰蚕，解救公孙策的性命；又请求他赦免展昭之罪。说为此造成的后果，自己愿一力承担。
　　赵祯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来报告的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赵祯的脸色：“圣上……”
　　赵祯大手一挥：“不准！”
　　王丞相一急，忙禀告道：“圣上，包大人忠心为国，多年辛劳。前日冲动辞官，虽属不当，但如今又能回转，便是已经知错，还望圣上看在他往日功劳、今日认错的份上，就赦免了他的罪，见他一见吧！”
　　庞太师从旁插言：“丞相此言差矣。那包拯此来，乃是为了公孙策与展昭二人，又岂是为了圣上，又岂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王丞相道：“即便其中有为了公孙策与展昭二人之心，那难道不对吗？他二人也俱是对国家有用之才，包大人要保住他二人之性命，那难道不该吗？”
　　庞太师言道：“展昭之罪是他自己犯下，若包大人如此便能要求圣上赦免，他自己来承担，那岂不今后人人可请求为他人顶罪？国法之威严何在？包大人又岂不自打嘴巴？”
　　赵祯打断他们的争论：“二为爱卿不必再争。包拯既已辞官，就是一介草民，又有何资格觐见朕面？你就这样去回他吧。”他对那报告之人道。那人领命去了。
　　王丞相惊道：“圣上……”
　　赵祯道：“此事不必再议。”
　　未几，那报告之人又回，这次对赵祯道：“包大人说，若皇上不见他，他就在朝门外长跪不起，直到见到皇上为止。”
　　赵祯面皮一变，拍了桌子：“怎么，他还想威胁朕不成？”
　　底下朝臣见天颜震怒，齐齐拜下：“圣上息怒！”
　　王丞相急切之下，甘犯天颜而道：“圣上，包大人乃国家社稷不可多得之才，如今出言不择，乃是因其心焦气躁所致。圣上实乃宽厚明君，一向对包大人恩宠有加，应知其心，还望此次也能体恤包大人之心，宽恕其罪！”说着便跪拜，满朝文武也跟着跪拜。庞太师面现不豫之色，独独站着。
　　赵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身边公公高叫一声：“退朝！”

　　大臣们陆陆续续的都走了出来，经过包拯身边，大部分皆默然无语，视而不见，偶有人劝说两句，见无效果，摇头叹息而去。丁中走过，视而不见；庞太师走过，重重的哼了一声而去；又过了会，王丞相也出来了，见到包拯还在那里跪着，急忙上前想要搀扶起他，包拯却挣脱开来，不愿起身。
　　王丞相叹息道：“包大人，你这又是何苦？”
　　包拯道：“丞相……皇上呢？”
　　王丞相道：“皇上已退了朝了。唉，你这样做，你可知触怒皇上，后果如何？若不是老夫一力为你求情，恐怕不仅救不了他二人，连你也此身不保！”
　　包拯道：“丞相对包拯情谊深厚，包拯铭感五内。皇上之怒，包拯知道。但他二人是因我而身陷此劫，包拯即使牺牲自己，也要换得他二人的平安。”
　　王丞相道：“可是即使你打算牺牲自己，如此做法，于他二人又有何益？倒白白折损了自身。还是起来先回去，在从长计议吧。”
　　包拯沉痛道：“包拯已等不起了，公孙先生命在旦夕，一刻也拖不得了。”
　　王丞相道：“可你跪在这里，能有何用？”
　　包拯道：“包拯必要以己之诚心打动皇上，令他赐药放人，除此之外，包拯想不出还有何办法，可以救他二人。丞相也不必再多言了，包拯主意已定，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王丞相见劝他不住，只得去了。包拯便在朝门外长跪不起。时近中午，四大校尉见他久出不归，寻到了这里，劝之无效，便也陪他一起跪下。包拯知劝也无用，五人就这样一直跪着。
　　日正当午，五人脸上皆汗如雨下，仍是不避。
　　日头西斜，五人身体僵硬，膝盖以下早已麻木无感觉，仍是不动。
　　宫门内有一身影，匆匆而出，径直来至包拯身边，是赵祯身边的陈公公。陈公公对包拯道：“包大人，你还没走？”
　　包拯道：“包拯不见到皇上，必不肯走！”
　　陈公公道：“皇上便是让我来告诉你，他不会见你的。请你回去吧。”
　　包拯浑身一震，高叫道：“皇上即使不以包拯为念，然展护卫何辜？公孙先生何辜？皇上宽厚仁德，却竟连他二人死活也不闻不问，不肯举手之劳，救之一救么？”
　　陈公公道：“包大人，你对我说没有用，咱家又做不了皇上的主。咱家只不过是来传话而已。包大人要想与皇上说上话，恐怕得不止于此才行。”
　　包拯听得他话中有话，忙道：“请陈公公明言示下，为包拯指点迷津！”
　　陈公公点头，然后忽然神色一收，肃然道：“包拯，皇上问你，可知应以何等身份觐见皇上？”
　　包拯垂头：“皇上之意，可是要包拯再领开封府尹之职？”
　　陈公公道：“你可愿意？”
　　包拯低着头，仿佛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包拯……愿意……”
　　陈公公又逼问一句：“可是心甘情愿？”
　　包拯语声颤抖：“确是……心-甘-情-愿！”
　　陈公公道：“好！”突然态度柔和了下来：“既如此，包大人就回去等消息吧。”
　　包拯一惊：“陈公公，那展昭与公孙策二人之事……”
　　陈公公道：“包大人，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皇上已经知你心意，你回去听候圣旨便是。不必着急。”
　　包拯道：“可是公孙先生时间已所剩无几……”
　　陈公公道：“包大人，你再不走，回头皇上若改变心意，那便谁也说不得了。”说罢竟自离去。
　　包拯无奈，只得站起身来，一阵头晕，眼前一片黑雾，直冒金星，四大校尉急忙扶住了他。包拯立地半晌，直到眼前黑雾散去，金星消失，麻木的双脚也有了知觉，这才动身而行。
　　他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空虚的时刻，突然之间展昭、公孙策、侄儿包勉都将离他而去，他只感到自己仿佛没了手脚，即使再领开封府尹之职，今后又将如何工作？天下之大，开封城的夜市也是熙熙攘攘，包拯却觉得自己身边似乎空无一人，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他就这样在街市上走着，根本不看路，倒是慌得四大校尉频频为他解围，直至走上台阶，包拯脚下一绊，差点栽倒，王朝赶紧扶住了他，终于忍不住说道：“大人！你要挺住！你还有我们兄弟呢！”
　　包拯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似的，然后，无意识的环顾着将他围在中间的四大校尉，眼神终于清晰起来，点了点头道：“是啊，还有你们……”
　　他抬头，看到大相国寺的山门正在眼前。